“這樣啊,那確實得去看看的。”裴宴跟著點頭。


    兩人又閑聊了幾句,五小姐就咳嗽了兩聲,以身體抱恙為由提前走了。


    裴宴卻是看著五小姐離開的方向沉思了好一會兒,這人看起來不像是做什麽事情,但萬一是扮豬吃虎?


    這個大宅子裏,可沒有什麽過分簡單的人。


    隨著時間的流逝,已經到了晚飯的時間,這次倒是有些意外,各個院子裏並沒有人來送飯,反而是有下人來喊,說老爺喊所有人去前廳吃飯。


    這就意味著所有人都會見麵了?


    顧朝夕一邊想著,一邊往前廳那邊去。


    畢竟是紀家人自己吃飯,所以也隻有顧朝夕和裴宴是可以坐上桌子的,至於其他人嘛。


    作為副官的薇爾莉特倒是有下人給他送了飯食到院子裏,而其他的幾個人,就需要自己去大廚房那邊吃了。


    直到坐在位置上,顧朝夕也沒想明白紀澤這是玩的什麽套路。


    大太太和二姨太分別坐在他的兩邊,然後是三姨太和四姨太,再是他們這些小輩。


    顧朝夕的左邊坐著的就是裴宴,右邊是四少爺。


    這會兒,才算是見到了這個家裏的所有人。


    大少爺看上去沉默寡言,不是什麽能言善辯的性子,而五小姐看上嬌嬌弱弱。


    紀澤對這個小女兒應當是寵愛有加的,盡管自己病的有些怏怏的,卻還是貼心地叮囑五小姐。


    “小五要是有什麽不舒服的,隻管自己先回去休息,知道嗎?”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三姨太臉色有些怪異的看過去,很快又把眼神收了回來。


    雖然隻是短短的一眼,但是顧朝夕察覺到了,並且看見了。


    等到桌麵上的菜上齊了,紀澤才又發了話:“都吃啊,自己家人一起吃飯,不用這麽緊張吧?”


    語氣聽起來有些陰惻惻的,並且說話的時候還把每個人都掃了一眼。


    顧朝夕垂眸拿起筷子,沒說話,也沒真的動筷子。


    大夫人訕訕笑了笑,伸出筷子去夾了菜,朝著紀澤的方向:“老爺也真是,都生病了,理應在房裏好好休息,若是又吹了風病重了可怎麽好?”


    紀澤沒說話,大夫人轉回頭,自顧自把菜塞進嘴裏吃了,臉色有些難看。


    這會兒,顧朝夕才真的動筷子。


    這段飯,看起來可不像什麽一家人一起吃飯,更像是紀澤在審問犯人。


    至於審問的是什麽,問三姨太最好了。


    畢竟,這人此時有些瑟瑟發抖,很是不安地看著紀澤。


    見紀澤端著杯子喝了一口水,神色上麵沒有什麽異常,三姨太才緩緩的開口。


    “老爺,咱們宅子裏真的鬧鬼,我昨夜看見了,那鬼還朝著鍾樓去了。”


    話音未落,紀澤抬手猛地錘了一下桌麵。


    餐具震動,發出叮鈴哐啷的聲音。


    顧朝夕扶住自己的碗,內心有些無語,你生氣就生氣,但是能不能不要嚇到其他吃飯的人啊。


    一天也就三頓飯,不能因為他浪費一頓吧。


    三姨太也嚇了一跳,瑟瑟發抖地看著紀澤。


    他到底是將軍,又是上陣殺敵的人,氣勢上就格外的凶狠。


    五小姐朝著三姨太看了一眼,目光轉向紀澤,聲音聽起來柔柔弱弱的。


    “父親別生氣,母親最近隻是精神恍惚,我已經讓大夫給母親看過了,在吃安神的藥。”


    三姨太朝著五小姐看了一眼,眼裏有感激。


    紀澤或許沒有多愛她這個姨太,但是對五小姐是真寵啊。


    當初五小姐出生的時候,正逢紀澤上陣殺敵,受了很重的傷,回來時已經傷重不醒。


    偏偏五小姐生出來的那一刻,紀澤悠悠轉醒。


    便有了五小姐是紀澤的福星的說法,因此,她身體不好也變成了因為幫助紀澤承受了一些殺孽。


    不過按理說紀澤這樣的人應該不信這些才對,偏就是對五小姐格外偏寵。


    很多時候,三姨太都是沾了五小姐的光。


    “若再亂傳這些子虛烏有的事情,可別怪我不留情麵。”


    紀澤冷著臉:“還有,不許再提鍾樓。”


    裴宴側目,顧朝夕抬了眸子。


    兩人心裏都有計較,為什麽不能提鍾樓,難不成,鍾樓有什麽秘密?


    這倒是奇怪,一個紀家用來懲罰人的地方,不像是不能提起的吧?


    不過想到上麵的那把鎖,顧朝夕又有些不確定了,萬一真的有什麽見不得人的秘密呢?


    兩人心思百轉,默默地吃著飯。


    其他人也沒有再說話了,免得又惹得紀澤不高興。


    倒是大少爺,倒是什麽都不懼似的,又開始關心起來紀澤的身體狀況。


    “父親近日養病,就該忌口些的,若是病情加重,怕是多少大夫都救不回來。”


    明明是關心,但聽著總有些刺耳。


    紀澤也毫不避諱,撇了一眼大少爺,語氣發涼。


    “你作為家中老大,也該成長了,我若是病故了,底下的弟弟妹妹還需要你照顧好。”


    大少爺挑眉,嘴角勾了一點點的笑容出來。


    “父親這麽放心我?”


    顧朝夕側目,在對於紀澤膝下幾個孩子的資料中,隻有這位大少爺的資料是最多的。


    據說,這位大少爺是在紀澤病逝之後,第一個離開紀家出國的,並且一分錢都沒有拿走。


    後來他在國外學成歸來,成了當地一所學校的老師,一直升任到校長的位置,前景很不錯。


    隻不過,這位大少爺終生未娶。


    之所以對這位大少爺的記載比較多,也是因為他回國之後,有一段時間一直在做報社的工作,並且因此寫出了很多不錯的新聞。


    回憶到這裏,被紀澤的聲音打斷。


    “我知道你一向最看不慣我的做派,但最起碼你弟弟妹妹和你都有著血緣關係,你總不能棄他們不管,往日裏,你不是最看重責任嗎?”


    紀澤還是了解這個兒子的,雖然一直以來都覺得紀澤是個不負責任的父親,從來沒有真切地參與過他們的成長。


    但是,他的確一直把自己看做家裏的第二個頂梁柱。


    平日裏,他也總是關心弟弟妹妹們的生活,還有課業之類的。


    畢竟,他比顧朝夕這個排第二的孩子,還要早出生五年。


    或許正是這樣,他比其他的孩子更了解紀澤的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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