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他準備搞清楚為什麽會出現一個漁網的時候,卻聽到旁邊的岸上傳來異響。


    要知道,冼洗村每次祭拜龍神的夜晚,是不允許出門的。


    除了他,他不知道還有誰不遵守規矩跑出來,一時間也不敢輕舉妄動,便潛到了水下。


    黑漆漆的一片夜裏,梁易根本就看不清什麽。


    但是他的手原本是觸碰著漁網的,隨即就感受到漁網被人拉上去了。


    等到岸上的動靜消失了,梁易這才冒出水麵,大口大口地換氣。


    而岸上的那人,早就已經消失不見了。


    梁易從河裏起來之後,本來是想去找找看的,可是天色黑,他又沒帶什麽照明的東西,隻能抹黑往回走了。


    等他靠近村子的時候,扭頭卻見遠處燃起火光來。


    那絕對不是什麽蠟燭的光芒,而是有人燒東西燃起來的。


    然而冼洗村附近,根本就沒有別的村莊,斷然不會是其他人燒的。


    所以,能在那裏燒東西的人,也就隻能是村子裏麵的誰了。


    此後,梁易留了個心眼,總是隔三差五就去河邊看看,有時候還會到河口去看看,可是卻沒有任何異常。


    那時候,他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做了個夢,而自己看到的那一切都是假的。


    這個答案不得而知。


    直到一年前,再一次祭拜龍神的時候,梁易留了個心眼。


    那天晚上,他刻意欺騙家裏人自己不舒服先睡覺了,實際上卻是等著家裏人都睡了,偷偷溜出來。


    和上一次一樣,梁易從河流一路往下,到了接近河口的位置。


    他想,既然平時找不到什麽突破口,那麽祭拜日的時候,一定有突破口吧。


    於是他找了一處很大的雜草叢,在裏麵蹲了下來,看著那些燃著的燈籠船朝著河流下麵漂。


    隨後,所有的燈籠船都在河口的位置停下了。


    果然是有漁網在這裏把燈籠船都攔住了,根本就沒有讓這些燈籠船匯聚到湖裏去。


    雖然是印證了心裏的想法,可梁易卻沒有感覺到一丁點兒的開心。


    這意味著,他從小到大所接受的,有關龍神的信息,全都是錯的。


    龍神沒有收到他們的祈願,或者根本就沒有龍神。


    他不是衝動的人,隻是靜靜地在草叢裏麵觀察。


    之後,那些燈籠船都被打撈上去了。


    他朝著打撈的地方看,卻隻能看見一個黑糊糊的影子,甚至連輪廓都看不清楚。


    那些燈籠船熄滅之後,似乎被直接塞在一個大網裏麵,拖著往另外一個方向走了。


    梁易想跟上去看看,可是隔著一條河。


    他隻能先下水淌過河,然後再跟著拖拽的痕跡朝著那人離開的位置趕過去。


    然而還是晚了很多,等他走到一半的時候,就瞧見遠處又燃起了火光。


    根據位置判斷,梁易大概知道那裏,是以前被雷劈之後的一小塊荒地。


    那塊荒地很幹,又長不出糧食,就一直被空著。


    但是不管梁易怎麽看,都隻能看見飛舞的火光,瞧不見什麽人影。


    沒辦法,他隻能回去了。


    之後是祭祀少女,為了搞清楚祭祀少女到底是不是被水下的龍神帶走了。


    那幾天晚上,梁易多次從屋子裏偷跑出來趴在河邊看。


    終於,在祭祀少女去湖心亭的第三個晚上,梁易看見一搜小船來把少女接走了。


    他們從床上到了湖的對岸,上岸之後就朝著一個方向走去。


    所以根本就沒有龍神,少女也不是被龍神接納走的。


    梁易想知道,為什麽那個少女就這麽跟著人走了,於是遊到湖心亭去查看。


    卻發現所有的東西都沒了,貢品也是都被帶走了。


    甚至,他聞到了一股很香的味道。


    這香味聞多了,讓梁易有些不太舒服。


    他意識到這個香味有問題,立刻就離開了湖心亭。


    這個事情,他回去無論怎麽想,都覺得還是要和家裏人說。


    可是等他把事情講完之後,家裏人卻堅稱梁易隻是做了夢,並且告訴他絕對不可以這樣詆毀龍神,否則龍神降下懲罰不是他們能承受的。


    他明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本來打碎他從小到大的認知已經讓梁易很難受了,可沒有人信他。


    沒辦法,梁易隻能把這件事壓在心裏。


    他知道,如果自己大肆宣揚的話,一定會被幕後的那個人知道的,到時候自己可能就遭殃了。


    可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趙秀秀居然被選中了。


    他們是戀人,雖然還沒有到談婚論嫁的那一步去,但是梁易絕對不希望趙秀秀被人害了。


    那些獻祭的少女從來就沒有哪個再出現過的,他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當他苦口婆心地去告訴趙秀秀的時候,得到的卻是質疑。


    實際上,趙秀秀心裏有疑惑,可一麵是自己從小到大收到的思想灌溉,一麵是自己喜歡的人的說辭。


    她雖然認為梁易說的也有道理,但還是忍不住覺得龍神是真實存在的。


    於是就有了兩個人之間吵架,甚至梁易提出直接帶她走卻被她拒絕。


    現如今,還有人能相信他的話,他都不知道該說點什麽好了。


    聽完梁易的講述,顧朝夕很快從中間抓到了重點。


    “你說,當時湖心亭裏麵有一股很香的味道?”


    “對,很香,很濃鬱,我當時聞的久了一些甚至覺得犯困。”


    梁易點頭。


    顧朝夕抬手撐著下巴,恐怕,不是什麽好東西吧。


    梁易看見少女乖巧地跟著人走,很可能就是那個香味導致的。


    能讓一個大男人都聞了之後覺得犯困,要是女人聞了,豈不是更加的任人擺布嘛。


    可是,冼洗村看起來,不像是有那種高級東西的地方啊?


    裴宴深呼吸了一口氣,看向梁易:“那個香味,你覺得,有沒有可能是什麽熟人弄的?”


    “熟人?”梁易似乎在思考。


    這種東西,的確不太像他們冼洗村本來就有的。


    “村尾的趙醫生家裏嗎?”梁易疑惑。


    整個村子,他隻在趙醫生那裏看到過很多奇奇怪怪的東西。


    不過找醫生又不是他們村裏土生土長的,所以梁易和他的來往也不多,平時隻有生病才回去那裏。


    “醫生?”顧朝夕的眼眸沉了沉。


    這麽偏遠的一個村子,居然還有醫生,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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