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者皆心如死灰,還以為蘇蠻找到了石像的名字,想不到萬事到頭來,終是一場空。


    羅睺瞪大通紅的眼睛,心誠則靈,這短暫時間哪來心誠?


    且這石像複蘇,萬一需要血肉供奉,自己的肉身和血定是最上乘,想不到自己身為神聖,以凡人為信仰為口糧。


    如今要對別人信仰供奉,成為別人的口糧。


    血肉之海奔湧,郭立不停的往石像靠攏,希望石像能給他些許安全感。


    羅睺與封靈秀也是如此,羅睺縮小身形隻有巴掌大,一躍跳在蘇蠻肩頭。


    封靈秀用小指勾著日月神輪,他這個凡人是最脆弱的。


    煉妖鼎滴溜溜轉,道:“我鼎中還有九牝,要不放出來擋一擋!”


    九牝威嚴怒不可遏,就要出來和煉妖鼎廝拚,然而看到血肉之海,立刻焉了下去。


    蘇蠻麵色誠懇,雙手合十,若自己真與這石像有關,便能不知其名為其上香,一路保護血流三千裏,為護住懷中六子,這是恩情。


    轟隆!


    血肉之海翻滾,一張張眼睛在血肉上睜大,深淵之底昏暗無光,這些眼睛冒著微弱光芒,猶如一盞盞燭燈,隨著血海的奔湧飄搖不定。


    白骨廟倒塌,白骨壘壘落下,眾人四處張望,四周滿是眼睛,很是恐怖。


    腐爛氣味逼近,讓人作嘔。


    煉妖鼎顫聲道:“我感受到天庭的氣息!”


    羅睺豎眼一睜,同樣道:“我也感受到了,我甚至感受到接引我的神官的氣息,我初成神,對第一眼所見記憶很是深刻!”


    血肉之海越來越近,有吱吱呀呀的聲音傳來,似乎有人磨牙,讓人心悸!


    “肉...肉!”


    有血肉分離出來,猶如沒有皮的人,他張大嘴嘶吼對血肉的渴望!


    郭立臉色一變,他想起來幼年時雨中的怪物,他們便是一個個沒有皮表的血肉,猶如喚醒內心的恐懼。


    “新鮮的血肉,我好久沒吃過新肉了,我的肚子都餓了。”又有血肉磨牙,發出怪聲。


    方才廟外的女子如今皮膚凋落,咧嘴露出一排尖牙,嘿嘿笑道:“我最先來,老朽這些年過得苦啊,這香甜的血肉氣味,讓人食指大動,欲罷不能!”


    血肉堆進,封靈秀使勁縮成一團,箱子噠噠噠的發出怪聲,上下開合,被嚇到打顫。


    郭立喉結滾動,回頭看向蘇蠻,在回頭看看近在咫尺的血肉之海。


    “你能不能快些!”


    羅睺站在肩頭,腹部蠕動,歎息道:“餘生有幾位相伴,也是緣分。”


    “閉嘴,我還想活,我不要變成血肉之鼎!”煉妖鼎怪叫道。


    血肉抵達,他們被無數張眼睛盯著,心裏發毛。


    封靈秀小聲道:“別說血肉,我覺得,我們成不成渣都是問題,這麽多雙眼睛,他們分食之下,恐怕難有完整。”


    眾人的心緊張道極點,有血肉抵達,抓住了郭立的腿,郭立不停的蹬,想擺脫,他能感知到,那給自己下毒的人,就在血肉裏藏著。


    香火嫋嫋,蘇蠻心無雜念,始終不為所動。


    突然,有香火鑽入石像中,石像突然抖動一下,空蕩蕩的心髒處,開始滋生肉芽,緩慢合攏!


    蘇蠻臉上一笑,偏過頭對煉妖鼎道:“看吧,心誠則靈!”


    身後傳來郭立的大叫:“蘇蠻,蘇蠻!拉我一把,快拉我一把!”


    蘇蠻愣愣回頭,郭立身上已經被血肉包裹,將他不停的往後拉扯,他的雙手抓住案桌,整個人被拉直了,偽身從他的背簍中出來,蘇蠻以為是幫助他的。


    沒想到偽身幫著那些肉塊,一起拉扯郭立。


    嘭!


    血肉中心傳來一聲炸響,一尊龐大的血肉巨人於無數肉塊中挺拔而起,他用力一拔,將腿從血肉中拔出來,踩在肉塊上,再將另一隻腿拔出,他抬手指向這邊,指著郭立。


    血肉不斷拉扯郭立。


    其餘怪異嘿嘿怪笑,道:“剩下的就是我們的了,我感應到一尊神的氣息。”


    “我要吃,我要吃!”有眼睛附和。


    “我餓了好久了!”有血肉怪人張嘴怒吼道。


    蘇蠻一時間被嚇得愣住了,大汗滾滾,但他告訴自己,自己是這裏最聰明的人,自己要想辦法救他們出去。


    即使是傻了,蘇蠻也不曾放棄內心的光,依舊善良。


    他的腦海中千麵萬畫奔湧,畫麵紛遝而來,猶如走馬觀花。


    他大口喘息,上前一步拉住郭立。


    轟隆!


    就在這時,狂暴的神力自身下爆發,猶如悶雷炸響。


    撲通!撲通!


    心髒跳動聲如雷貫耳,猶如巨大的轟鳴,古老無比的氣息在逐漸蘇醒,他們站在巨人腦後的廟宇,無數肉塊組成的海洋將他們包裹!


    將石像包裹!


    撲通!


    心跳聲愈發有力,郭立被血肉纏住,隻剩腦袋和雙手時,石像震動,石像大手伸來,神威爆發,扣住血肉用力撕扯,將血肉撕扯下來,血肉紛飛,漫天血肉飛舞。


    蘇蠻始終拉著郭立的手,隨著血肉被拉飛出去,好在石像出手將他兩握住,用力一扯,將兩人連接扯斷,一把帶了上來。


    血肉奔湧,無數眼睛搖晃,癲狂。


    一塊塊血肉爬起,仰天怒吼。


    “孩子,我無力掙紮,你到我頭上去,借我身軀脫離此地。”


    蘇蠻似懂非懂,身上殘留的血肉張牙舞爪,還想殺他,羅睺蛇尾甩動,將血肉殘留清理幹淨。


    封靈秀臉麵慘白,方才已經暈了一次,手勾著日月神輪,一隻在後麵掛著,箱子長出手抱著他的大腿。


    沒辦法,他暈了一次,手上一鬆,箱子想的長出手來。


    廟宇中的神像猶如泥流融化,湧入石像身軀,將空蕩的心髒補全。


    蘇蠻一躍而上,落於石像頭頂,他環顧四周,一雙雙發光的眼睛搖晃,無數血肉怪人頂著發光的眼睛衝了過來。


    蘇蠻站在頭頂,卻不知怎麽借石像身軀,疑惑的撓撓頭,誰知石像的手也撓頭,把眾人嚇得夠嗆。


    蘇蠻眼睛一亮,咯咯怪笑起來。


    煉妖鼎飛身上來,很是焦急,心想蘇蠻能不能先別笑了。


    石像神威厚重,威壓恐怖,蘇蠻臉色一正,怒吼一聲,石像隨著怒吼,神威爆發,一瞬間吼聲所向,血肉神軀劈裏啪啦爆碎,眼睛破裂。


    蘇蠻動則石像動,孩子天性綻放,他哈哈大笑,身下血肉奔湧,血肉怪人爬上身軀,他用力一甩,將他們震飛出去。


    他拔出大腿,彎腰,一拳轟出,血肉之海翻滾。


    “再點香!我要殺個痛快!”


    幾人站在石像頭頂,四顧無言!


    郭立將血肉清理,見他們不說話,疑惑道:“你們沒帶香?”


    煉妖鼎,羅睺,封靈秀,包括木箱子,皆是瘋狂搖頭。


    郭立一愣,麵色一白,沉聲道:“我...我也沒帶!”


    羅睺眨了眨眼睛,自嘲道:“夢裏不知身是客,一響貪歡一時樂。”


    “想來是夢中泡影,你我早已生死,此時不過你我黃粱一夢,自在逍遙得。”


    郭立一躍而下,落在後方,將案桌抬起,再回到頂上,香爐中的香還剩小半截。


    香滅人亡!


    石像被香火喚醒,香火滅絕,便會再次化為石像,等待信民點香。


    可此次過去,不知下一次有人到來又是多久,不知其名不說。


    傻子心淨,尚且做到心誠則靈,會有傻子前來上香嗎?他們能做到心誠嗎?


    郭立大步向前,到達蘇蠻身前,遲疑道:“香不夠了,我們要快些!”


    蘇蠻回頭一望,隻見小半截,大失所望,回頭又是咯咯傻笑起來。


    他大手一揮,打的本來的血肉破碎,血肉飛舞,他大笑張揚。


    他的眼睛內,眼瞳轉動三重平育天,一道道符文自眼中翻飛,目光直指遠方,笑道:“上方不知多少裏,一路攔截不知有幸離開否,前方有路,我見到了光,諸位,隨我熱血一回!”


    “起!”


    巨人邁腿,掙出血肉包圍,於血肉之上狂奔。


    驚鴻一躍,不知越過人間幾何,腳下風景一晃而過。


    前方血肉奔湧,千變萬化,血肉巨人拔地而起,拳頭霍霍,腥風血雨。


    蘇蠻一路大笑,頗有豪客風範,奔流直去,一路轟殺,血肉飛濺。


    “鼎爺,拿火來!”


    煉妖鼎上,火鳥飛出,口吐大火,蘇蠻大笑一聲,將火焰收了過去,石像持火,神力加持,火焰漫天,四方火海奔騰,焦臭一路。


    “雷來!”


    煉妖鼎一愣,蛟龍出,雷光彌漫,蘇蠻引雷,周身電弧炸響,毛發根根豎起,立的筆直。


    “蘇蠻回來了?”羅睺小聲問道。


    “不像,似乎是本能驅使。”煉妖鼎搖頭。


    雷霆自石像加持,雷光爍爍,千萬道電弧衝天而起,將深淵之下照的通明,宛若大日浮現,白晝自深淵而出。


    轟隆!


    雷光炸裂,四周被炸得焦黑,無數電弧遊走。


    “好!”


    郭立發絲飛舞,拍手叫絕,好不痛快!


    “吼!”


    聲聲怒吼,血肉中的存在被徹底激怒,四周數不盡的怪物奔湧而來。


    “天庭神威,不容侵犯!”


    直指郭立的那尊巨人站在血肉之海上,怒吼出聲。


    無數血肉蠕動,血肉組成的應龍飛天,蛟龍翻滾,卷向蘇蠻等人。


    蘇蠻笑容不減,一躍而上,腳踩蛟龍,在無數血肉蛟龍中穿梭,應龍飛來,蘇蠻踩著蛟龍背狂奔而上,四周血肉翻滾,蛟龍嘶吼。


    轟隆!


    有血肉居然高三百丈,從血肉中提出一把血肉覆蓋的斧頭,怒吼著狂奔而來。


    煉妖鼎怪叫:“章丘之父!”


    【作者題外話】:大章寫起還是巴適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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