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木屋炸裂,木板奔疾而出,木屑飛舞,柳條一瞬間抓住數十根木刺,對羅素刺去。


    儒雅中年看向羅素,想看看,她又能使出什麽招式來。


    他方才便模仿柳娘,長出幾條手臂,搶來幾塊木板,在那揮舞。


    羅素不慌不忙,此時她是臃腫的老嫗,臉上的肉腫起如肉瘤,隻見她咧嘴一笑,竟迎麵柳條,手上一瞬間轟出千百拳來,隻聽見劈裏啪啦,一聲聲爆響,柳娘手上的木刺被打爛掉。


    羅素一個跳躍,欺身而上,攀上柳娘的枝幹,對著樹幹以掌為刀,幾個石甲神兵對著樹幹一陣劈砍,柳娘柳條收縮,然而還是慢了一步,一根枝幹被斬下,身上瞬間中了數刀,綠色血液奔湧。


    儒雅中年臉色一變,知道此時不是好學之時,急忙出手製止,他的速度很快,瞬息之間一指羅素,羅素身體一呆,身軀開始詭異的收縮,越來越窄,扁。


    “你這是什麽神通!”羅素大駭,向來是她以神通見長,今日居然得見如此神通來。


    隻見她的身軀越來越扁,很快竟然縮成紙張來,儒雅中年一把抓住她,將她揉成一團,折斷柳條將紙團捆了起來。


    幾個石甲神兵對儒雅中年衝去,被他一掌打成粉塵,他愣了愣,有些歡喜,貌似自己還挺強的!


    柳娘身軀變化,幻化人形,失去一條手臂,她將被斬斷的枝幹放在手臂處,很快便連接起來,但她的臉色異常蒼白。


    “你這是什麽神通!”他也有些驚疑不定,儒雅中年居然將體轉換成麵,還是在歸墟!


    若是在兩麵山她倒是不覺得什麽,兩麵山的界麵本就低級,可這是歸墟啊,這種詭異法術,讓人防不勝防。


    儒雅中年得意一笑道:“這是我自創的折疊神通。”


    “折疊神通?”柳娘道。


    “罷了,將此女帶回去審問,蘇公身死一定要將其帶回故鄉,若連這點微弱之事都無法達成,我羞活於世。”


    柳娘說完,率先往眾妖所在群島飛去,儒雅中年帶著羅素急忙跟上。


    到達島上,眾妖焦急等待,見柳娘等歸來,急忙迎接,柳娘落地後,看著季月月愣了愣,因為此刻的季月月頭花白了幾根,臉上居然有淡淡的皺紋。


    這才過去多久,她聽聞人心力交瘁,悲傷過度時會出現蒼老現象,可這也老的太快了!


    對於蘇蠻的死,大家都很難過,強忍著淚水,有妖砍來樹木,為蘇蠻做了一口棺材。


    “蘇公,我等生來不自由,你死後定要往自由之地去。”


    “那裏沒有古神,沒有神仙,隻有無憂瀟灑,隻有詩和遠方。”


    可他們也知道,人活著歸天公管,死後魂歸幽都地府,不管是活著還是死去,都不會自由。


    將蘇蠻放入棺材中,柳娘等妖再次看向季月月,這丫頭的頭發已經花白,臉上走了皺紋,生機開始流逝。


    見眾人看向自己,季月月牽強的抿嘴一笑,輕聲說道:“不必擔心,不必煩憂,很快就過去了,我隻是想不開,想不通罷了,等我想通了,便好了。”


    “柳娘你說是也不是。”


    柳娘張了張嘴,沒有說話,她的眼中,又一根發絲在緩慢變成白色,並不是他們不憂傷,此時的季月月已經脫離了憂傷的範疇了。


    蘇蠻的死對她打擊太大了,她傳授給儒雅中年神庭證道功法,之後便沉默下來,臉色木然,看向她時,她卻還要牽強笑一笑。


    眼淚自眼眶內不爭氣的滑落,朱家一巴掌打在自己腦門上,恨鐵不成鋼道:“蘇公去了自由之地,我哭作甚,這小子,還想吃我,我哭作甚,這小子……嗚嗚……朝夕相處數年,傳他刀法,是我弟子,柳娘啊,我弟子死啦…他不動彈啦,我恨啊,我恨啊。”


    “我恨我實力微弱,愧為人師啊,我保護不了他,當妖龍找來時,我隻能像野狗一樣到處躲藏,我愧對他啊,別的師傅都是護著弟子,保護他一路成長,我……”


    朱家跪在棺材旁泣不成聲,柳娘臉色更白了,她一直把蘇蠻當孩子,視如己出,日夜照料,如今就這麽送走蘇蠻,她心痛啊!


    老者紅著眼,憤然道:“把羅素那毒婦放出來,問出蘇公故鄉地,我要殺了她,妖龍爪牙,當誅殺之!”


    儒雅中年急忙把羅素取出來,解開柳條,將紙張鋪開,柳娘快速上前打上禁製,禁錮修為,儒雅中年點頭,對著羅素吹了一口氣,隻見羅素身體開始膨脹起來。


    她恢複後化作少女模樣,匆忙的跑到蘇蠻棺材前,雙目失神道:“不可能,不可能,阿蠻是不會死的,不會死的,我年幼時他不曾死去,我年老時他不曾死去,我死去時他不曾死去。”


    “一定是你們,你們斷殺了他的生機,你們惡毒,你們該死!”


    “兒啊兒啊,羅素,蘇公故鄉之地在哪,說出來,我送給你一個痛快!”驢子上前取出刀刃架在羅素脖子上。


    然而羅素卻沒有回他,而是轉身去伐木,為自己也打造一口棺材,她將棺材放在蘇蠻身邊,自己躺了進去,淒然道:“哪有什麽故鄉,故鄉之人早就死絕,化作枯骨,哪有什麽故鄉,故鄉之地早就破爛破敗,故鄉之土上,滿是舊人魂,滿是淒厲音。”


    “我愧對阿蠻,我願赴死,希望你們將我和阿蠻葬在一起。”說完羅素閉上眼睛。


    “你有什麽資格,和他葬在一起?”季月月一腳踢翻棺材,羅素從棺材內滾了出來。


    季月月憤怒的看著羅素,狠狠道:“就算你是他的故鄉之人,是他的鄉鄰又如何,你與妖龍一路,便是幫凶,你不配!”


    羅素一陣失神,喃喃道:“我是幫凶?我怎麽會是幫凶?”


    “我誕生之時,凝聚了墟對阿蠻所有的愛意,我此生為阿蠻而生,墟賜予我生命,我一生皆為了蘇蠻,我是幫凶?”


    突然,羅素身子一震,失魂落魄道:“對,我是幫凶,我幫著墟殺蘇蠻,他渾身骨骼碎裂時,我將他扔給漳雷,墟提劍追殺時,我隻在一旁站著,不曾阻攔……”


    她慘然一笑,神情麻木,一步一步向水中走去,待隻有一個頭顱浮在水麵時,她回過頭來說道:“阿蠻的故鄉當是墟族,可是,我也找不到墟族在哪了,我心裏所地,已經遍地枯骨,我尋不到了,我…不想尋了,墟,我好累。”


    她一步步邁入水中,她陪伴蘇蠻百年千年,從誕生那一刻起,她就告訴自己,自己一生將為蘇蠻而活,可是……她沒有做到,她該死。


    柳娘等人靜靜地看著她邁入水中,感知到她大口呼吸,讓水進入腹中,肺中,她不曾掙紮,咕嚕一聲,一具浮屍自水裏飄起,水中有大魚,一口將浮屍拖入水中。


    “記往昔,兩茫茫,老嫗此去歸幽冥,道消意散魂獨行。”


    “忘川下,忘憂河,奈何橋上有孟婆。”


    “回魂矣,回魂也,前路是家鄉。”


    有陰差前來,勾走魂靈,羅素沒有被收進納魂袋,她坐在船上,她的眼神迷離,聽著前路是家鄉時,頓時臉上浮現笑意。


    可惜柳娘等人聽不見這招魂歌,看不見那陰差來。


    羅素既然說蘇公故鄉不在,那便將蘇公帶著,我們在哪,他的故鄉就在哪!


    季月月將棺材橫放,取來柳條,將柳條固定,將棺材背在背上。


    “柳娘,朱伯,我想和蘇蠻外出走走,我想尋一尋複生之法。”


    柳娘等妖相互看了看,歎息一聲道:“我們陪你,走吧。”


    “好!”


    季月月走在前方,老者急忙從褲襠裏取出一艘大船,幾丈長寬,放在季月月腳前,眾妖隨著跟上。


    柳娘掌舵,回頭看向季月月,歎息一聲,這女娃子,也要死了。


    【作者題外話】:感謝友友們的一路支持,歸墟之門30萬字了,曆時一個半月。


    起初白青想的是,寫一本另類的小說,一共十卷,一百章為一卷寫十個故事,怕這種題材你們接受不了。


    所以歸墟之門誕生了,這個整體上,不是很成熟,一直在修修改改,想呈現的是一個故事,而不是單純的想為了爽去寫,路途比較艱難,情節跳動和過度也是有點大。


    因為有人告訴我,以自己的方式去寫,拋棄一貫風格,成了就是成了。


    一百章了,加油,盡量的話,別給我寄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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