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參差不齊。


    大族人身著布衣,行事頗有風度,小型族落或者中型族落,他們穿著野獸皮毛,脖子上掛滿了獸骨,身上有不少刺青,較為野蠻,卻豪氣蕩蕩。


    這些人手上或多或少提著拜禮所需,野獸被綁住手腳和嘴,眼神裏流露出恐懼,大族人領地上百裏,土地肥沃,還有天陽金烏,農物亦多。


    小一些的族落則是種植奇特的植物作為充饑,或是出門獵殺山中僅存的猛獸。


    許來鳳兩手空空,應是乾坤之術藏於某處,她以為蘇蠻是貴客,卻是聽聞妖龍對蘇蠻很是隨和,有說有笑,便覺得蘇蠻和妖龍關係匪淺。


    蘇蠻也不知道妖龍的態度,蘇蠻自己的感覺便是受製於人,不!受製於龍!


    自己不過是可以稍微活動的階下囚罷了。


    不少人羨慕的看向許來鳳,覺得她攀上了高枝,更是聽聞神庭證道功法出自蘇蠻,一個個便坐不住了,已經不少族落修煉神庭證道,但他們的功法始終不完整,修煉起來十分困難。


    如此一來,不少人將目光投向蘇蠻。


    也就在此時,天上光田落下一道巨大的光幕,一隻黑白毛須的鼠妖站在上方,手裏拿著一隻粗大的毛筆,比它自己還大。


    “此乃接引神光,傳龍神口諭。”


    一陣激昂的鼓聲自後方傳出,鼓聲浩蕩。


    黑白毛須的鼠妖頓了頓,聲音洪亮:“本尊意歸墟稱帝,需歸墟眾地支持,爾等乃先驅之輩,可上前聽封。”


    歸墟眾人大喜,急忙跪地接旨,黑白鼠妖轉身離去,這些人急忙站起,爭先恐後奔向接引神光。


    沒有人知道,這聽封之位是否根據先來後到。


    許來鳳率先衝了出去,這婦人速度極快,還不忘使壞,從袖口取出一把巴掌大的扇子,頃刻間扇子變的巨大,對著後方眾人猛的一扇,一股妖風撕裂而來,那些小型族落的族公直接被扇飛出去,落在十裏開外。


    中型族落之人也被扇飛出去上千米,剩下幾個大族之人身形一頓,止住勢頭抵擋狂風,待妖風過去,許來鳳已經到達神光之下,就在她一躍而上時,一把鋤頭突然出現在她腦門上,嘭的一聲。


    許來鳳落地,額頭鼓起一個大包,有她半個腦袋那麽大。


    蘇蠻看去,一個光腳漢不知何時出現在許來鳳身後,笑道:“小娘皮子使絆子,壞心眼子。”


    說完扛著鋤頭進入接引光束,被接引至光田中。


    許來鳳隻覺得腦袋昏沉,搖晃兩下急忙清醒,隨著老漢後第二個被接引。


    蘇蠻看了看許來鳳,再看了看郭立,心想許來鳳這心思縝密之輩,怎麽生出郭立這麽個傻麅子?


    郭立見自阿娘頭上被打個包,怒不可遏,就要上前理論,蘇蠻無奈拉住。


    被許來鳳阻擋的後方眾人大為懊惱,遠處水麵上有幾人在瘋狂的遊過來,還有幾人本事高些,一路踩著水麵,踩一路落在水中,恢複好又跳出水飛踩過來。


    妖龍稱帝,聽封後便是神眷,這可是無上機緣。


    蘇蠻拉著郭立隨眾人一起。


    落入光束中,隻覺得暖洋洋的,說不出的舒適,看向上方的光田,大有一種飛升之感。


    隨接引光落地,落地便是授仙台,隻不過蘇蠻感應到,此時的授仙台不再吸食血肉,前方那黑白毛須的鼠妖扛著巨筆,在它身前有一塊巨石。


    每人發下一塊白玉石頭,將自身本事烙印,放上巨石,便可得聽封位。


    許來鳳,封多寶星君,兼西方行法使者。


    章來丘,北靈君,北方行法使者。


    勾應,三十六將...


    花不卓,掌..


    一道道封令下來,這些人身體顫抖,仿佛受了莫大恩惠一般,蘇蠻臉色古怪,聽封後他們並未得到實質性的好處,反而被人摸清本事不說,還平白受龍限製。


    黑白毛須的鼠妖不過大蠻士,看出來本身妖龍便對此不重視。


    蘇蠻卻不理解,聽封便等於受庇護,得妖龍庇護,若妖龍稱帝,不僅水漲船高,還可以拿著雞毛當令箭,四處占領土地,這好處可不是一點半點。


    蘇蠻雖不理解,卻也知道,妖龍意圖稱帝,效仿周天封神!


    周天子為何封神?舉族反天。


    這妖龍效仿周天子,豈不是說,其目光恐怕不止是歸墟。


    僅憑冊封,便讓無數人擠破腦袋,肝腦塗地。


    郭立要等許來鳳,蘇蠻獨自一人退下授仙台,從光田中跳下,落入第一層,鼠妖們還在修建樓船,對他視若無睹,蘇蠻回到草鞋族,打開了紙扇。


    扇中女娃已然不見。


    “一把好扇,扇內有乾坤。”


    妖龍的聲音突然自身後傳來,蘇蠻臉色一變,急忙回頭看去。


    屋內有木桌,有人坐在桌前,茶壺妖上前給此人倒茶。


    這人是個俊朗青年,身披龍袍,劍眉星目,一股威壓無形散開,,他品了一口茶說道:“蘇君為何不上授仙台聽封?”


    蘇蠻關上扇子,凳妖立刻跑過來讓蘇蠻坐下。


    就在蘇蠻坐下時,一股威壓奔向蘇蠻,無形的殺意彌漫在空氣中,而妖龍所化青年眼角含笑看著自己。


    “這扇子我打開過,扇內有一女娃在樓閣中玩耍,見我模樣後伸手戲弄我,被我擰斷頭顱扔於畫中亂石處。”


    蘇蠻沉默。


    “蘇君,我們...相處的不好麽?”


    屋內變得異常寒冷,門窗上起了綿冰,屋內一片寂靜,隻有青年喝茶的呼呼聲。


    青年放下茶杯,臉上的笑容溫暖,僅靠肉眼觀看的話,這笑容讓人如沐春風,如同多年故交,如同...摯友,發自內心。


    門外有草鞋族喂養的牲畜跑過,跑著跑著便被無形的刀刃切割成百十塊,鮮血溢出,被瞬間禁止,緩慢的飄在半空。


    青年慢慢道:“我時常想起蘇君的身姿,那時的蘇君三歲大小,我問墟,為何年年如此,墟說,若是長大了,蘇君便不是蘇君了。”


    “如今的蘇君長大了,不知道還是不是蘇君?”


    青年靜靜的看著蘇蠻,一道道血痕自蘇蠻臉色浮現。


    無形的刀刃劃破蘇蠻的皮膚,以蘇蠻的肉身,尋常刀刃,或是被巨石敲打都無法傷及分毫,如今卻出現一道道血痕,可想其力道有多可怕。


    妖龍看著蘇蠻,等待他反抗,可是蘇蠻蠻師的修為,根本無力反抗,隻有無邊的憤怒在胸膛。


    蘇蠻強忍著疼痛,氣血之力迸發,想掙脫束縛。


    凝血七百八十一層全力之下,無形的刀刃終於被蘇蠻震開,青年眼神終於有了波動,他站起身,意味深長的看了蘇蠻一眼,推開門徑自離去。


    啪--


    妖龍一走,牲畜的血液啪嗒濺落一地,蘇蠻身上千百道血痕。


    妖龍一路回到山洞,立刻有黑毛白須的鼠妖上前遞上聽封結果,妖龍並未查看,而是說道:“傳令下去,草鞋族蘇蠻,隨樓船一同出征。”


    “老爺想借外人之手除掉他?”


    “為何不自己動手?”


    妖龍悠悠道:“蘇君似乎不再是蘇君了,他身上的氣味很弱,似乎隨著長大消失了,三歲娃娃吃神仙...他不再是三歲,便吃不了神仙了!”


    “我本想試探他,卻發現熟悉的氣味越來越弱,但這並不絕對,所以我不能自己動手。”


    “他死在戰場上,死了便是死了,若是那個存在蘇醒,我還能有說辭,這次便驗證真假。”


    說到這妖龍有些惋惜道:“我本想與他一同稱帝,可惜啊...時過境遷,他也許已經消亡在歲月的長河中了...”


    妖族壽命悠久,龍族更甚,可其他種族便沒有如此氣運,人族不過百年,眨眼便化作塵土,所以是最好的血肉食材。


    越短暫的東西,越讓人覺得美好。


    鼠妖點頭,說道:“所以這次,我們除了要討伐洞主,還要..殺死蘇蠻。”


    “且蘇蠻還必須死,隻有死了才能絕對安心。”


    妖龍不再言語,落入深淵中,兩邊石壁文字蠕動。


    歸來峰上。


    鷹鉤鼻勾無盤手上拿著扇子,來回渡步,突然扇子打開,一瘦小身軀跌落出來,這身軀沒有腦袋,伸手摸了摸項上無物,又急忙伸手從畫中樓閣下的亂世中將腦袋翻找出來。


    女娃抱著頭,哇的大哭起來,嗚嗚道:“大人救我!”


    勾無臉色一變,急忙伸手將季月月的腦袋放回去,施法想為其連接血肉。


    哭聲一頓,勾無一看,季月月的腦袋被自己接偏了,已經沒了聲息,他急忙再次斬斷頭顱,季月月又大哭起來。


    “大人救我,我堅持不了多久!”


    勾無還想嚐試,季月月的頭顱上突然飛出一隻龍形光芒,一頭撞在他的心口上,勾無來不及躲避,隻覺得一瞬間,心髒處空蕩蕩的,低頭一看,心口血肉模糊,心髒不知去往何處。


    他臉上浮現驚慌,帶著季月月一路狂奔。


    然而跑出去不到百裏,勾無啪的一聲落入水中,沒了聲息。


    季月月哭聲更大,一手抱起頭顱,一手扛起勾無的屍體往九連山去,那裏有洞主精通造化之術,早些還有生機,晚了一命嗚呼!


    深淵中,妖龍手裏的髒器噗通噗通跳動,他稍加用力,心髒破碎,化作血氣被他吞食。


    “在我眼皮子底下做事,找死!”


    草鞋族。


    蘇蠻臉上的血痕遲遲沒有消散,他很清楚妖龍在試探自己,得知混已經不在自己體內後,自己便沒有價值,必死無疑!


    正在蘇蠻思考如何逃走時,外麵傳來鼠妖聲音。


    “蘇蠻,聽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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