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牛形怪物自上方過,蘇蠻不敢呼吸,而八嶽族公此時已經昏厥,他無法控製自己的呼吸,他的肚子已經被水灌大,臉色越來越差。


    再這樣下去恐怕要去往另一個世界了。


    紮辮小童尋找的十分仔細,在上方的水域裏尋找一遍又一遍,他的靈智很高,且修為比牛怪低,牛怪卻聽他指揮,這難道就是所謂的觀主?


    而這牛怪雖然強大,隻是低等妖物,也就是箴六所謂的劣。


    水裏有無皮妖魔在身邊遊過,郭立趁著不注意取下大鍋將兩人蓋住,這些無皮怪靈智不高,看著黑漆漆的鍋底便遊去他處。


    郭立打開一個縫隙,蘇蠻鼓著嘴臉色通紅,他也要堅持不住了。


    上方的牛怪不停的巡視讓他們根本沒有逃脫的空間。


    就在這時,兩人發現水下有微弱的光芒傳來,兩人看去,這不知多深的水裏居然有一座宮殿。


    順著石塊沉下去,大鍋落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查看四周,發現這裏並無無皮怪物巡視,蘇蠻急忙把八嶽族公拉出來。


    郭立氣血動蕩打出一個大氣泡,蘇蠻拉著八嶽蠻公急忙進去。


    呼!!


    蘇蠻劇烈的喘息著,他看向身邊的八嶽族公,郭立也進入氣泡中,氣泡一瞬間擁擠起來。


    “這族公是不是死了?”郭立問道。


    蘇蠻伸手查看,確實已經沒了呼吸,一時間兩人沉默下來。


    郭立沉默片刻,打起精神道:“好在這牛怪記仇,盯著咱兩不放,這樣那些族人應該可以逃脫,拓石族是大族,族裏大蠻士就有數十位,逃去那裏水裏的妖魔不敢作亂。”


    蘇蠻點了點頭,好在兩人沒有白用功。


    郭立的氣血之力所剩並不多,這個水泡也無法支撐太久,蘇蠻換好呼吸後伸手將八嶽族公肚子裏的水按壓出來,他再次試探,發現確實沒有呼吸了。


    不過不能將他放在此處,大口呼吸一口,蘇蠻顧著嘴和郭立一起,帶著八嶽族公的屍體往宮殿裏去。


    這宮殿殘破,不知是何時修建,頂簷上修著各種奇怪的石像,不過因為年代太過久遠,這些石像皆有些破損。


    這宮殿外麵亂糟糟的,有許多雜亂的石塊堆積,很多牆體被石頭砸壞,再往裏麵去,兩人一愣,這宮殿裏麵居然沒有被水淹沒!


    他們沿著宮殿的階梯上前,在走上最高一階時頭突然探出了水麵,兩人皆是一愣,這宮殿整個都泡在水裏,怎麽會出現這種情況。


    兩人警惕的觀察四周,發現兩人已經到了宮殿內部,身下的水是宮殿中央的水池,順著台階上來,環顧四周。


    這宮殿不知是用何種材料打造,通體漆黑,巨大的石柱上雕刻著各種生物,應龍、貔貅、霸下、共一百零八根巨大的石柱,這些石柱建造此地,頂端上掛著油燈,發出光芒,使得大殿內能透過微弱的光視物。


    將八嶽族公擺在地上,郭立渾然忘卻了此時的危險境地,畢竟他平日隻有兩件事,好奇、看書。


    蘇蠻則是感覺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追尋著這種感覺往裏麵走。


    兩人不知,不久後大殿水池沸騰,一個瘸腳的紮辮小童跳了出來,這小童少了一隻腳,臉上還有一塊疤,最重要的是,他有兩張臉。


    這小童跳出水池隻覺得腳下軟乎乎的,他疑惑的低頭,發現身下不知何時躺著一具斷臂屍體,他辨認之下認出是八嶽族公,臉色一變,匆忙的往大殿內部跳去。


    兩邊巨大的石柱建立,郭立捧著書一個勁的記載,讓蘇蠻好奇的是,他的背簍裏真的內有空間不成,泡在水裏他的書本居然沒有被打濕。


    隨著兩人的不斷深入,石柱變少,一幅幅壁畫雕刻在牆上,蘇蠻看去,第一幅圖灰蒙蒙的,什麽也沒有,疑惑之下他伸手觸摸,發現手竟然進入到壁畫中,郭立來了精神,急忙記載。


    一股強烈的呼喚在蘇蠻心底躁動,蘇蠻深吸一口氣,隨著灰蒙蒙的壁畫走了進去。


    短暫的失明後,蘇蠻再次睜開眼,強烈的光芒讓他有些不適應,隻見四周燈火通明,處處張燈結彩,一片熱鬧。


    街道上有挑著雞鴨沿街叫賣的,有抬著花轎一路吆喝的,有吹著喇叭嗩呐的,還有人在地上打滾,一群人圍著叫好,打滾結束後拿著簸箕圍著一圈觀看之人索要錢財的。


    蘇蠻正看得興起,身旁突然咣當咣當的鍋碗碰撞聲傳來,他急忙看去,隻見身邊不知何時站著一個禿頂的中年,這中年頭發稀疏,頭頂光禿,然而他就兩邊有一點點頭發,為了掩蓋頭頂將邊上的頭發蓋過去。


    蘇蠻眨巴眨巴眼睛,小聲道:“郭立。”


    那禿頂中年疑惑回頭,看著眼前之人,他有些遲疑道:“蘇蠻?”


    強忍住笑意,蘇蠻盯著那幾根發絲蓋住的頭頂抿著嘴。


    不對啊,自己怎麽能看見他的頭頂?


    反應過來蘇蠻急忙查看自己,自己是一個有偏脖子病的少年,牙還缺了兩顆,笑起來臉上還有皺紋堆積,格外滲人。


    他看了看身邊的缺發中年頓時笑不出來了,自己還不如他呢!


    郭立搖搖頭,拿出本子一路記載,這裏的所見所聞是他這輩子都不曾想過的,這些燈彩之絢麗,五顏六色,郭立很快便迷失在此地,這裏仙界嗎?


    再往前去,有黃牛披紅掛彩,黃牛後麵有鼓隊敲鑼打鼓,不知是哪一家有喜事。


    “郭立。”蘇蠻對郭立呼喚,郭立不管不顧,他走到一處,此處有人行喜事,大擺流水宴席,郭立一屁股坐下,和周圍的人寒顫幾句,伸手抓起桌上的食物就往嘴裏送。


    “郭立?”


    蘇蠻一把抓住郭立的肩膀,郭立回頭,疑惑的看著他,嚷嚷道:“你是誰?怎知我便是郭立?”


    這才片刻,郭立已經徹底迷失在此地,連蘇蠻都忘卻。


    郭立身旁的老人突然站起身來,高興的看著蘇蠻,邀請他入座。


    蘇蠻被拉著入座,身旁的老人說道:“這是蘇夥夫家的小子蘇蠻,蘇蠻這位是你大伯,這是你二姨。”


    從他們嘴裏得知自己叫蘇蠻,於此地黃陵鎮生活十六載,從小便有偏脖子病,掉的牙是自己上個月掉井裏磕掉的,自己脖子偏偏,走路見不著邊,所以沒看見一旁的井。


    蘇蠻迷迷糊糊拿起桌上的烤豬肉大口吃了起來,他身旁有一缺發中年也在大口大口的吃著,蘇蠻十分警惕,但是周圍的實在熱情,他吃了幾口愣了愣,看著身旁的郭立,疑惑道,此人是誰?為何坐我身旁。


    鎮口一陣波動,一個紮著鞭子的女娃子跑了進來,女娃子第一件事便是跑去一旁的胭脂鋪找來銅鏡觀摩自己的臉,看著臉上滑嫩的皮膚和姣好的麵容,她十分高興,邁著步子往裏麵走去。


    人們紛紛投來眼光,這樣好看的女娃子誰不想多看兩眼,就是可惜,是個瘸子。


    不知是誰歎息一聲,說這麽好看的女娃子卻是瘸了,若是娶回家連基本的勞務活都做不了,著實可惜。


    話音剛落,那說話之人的頭顱被高高拋起,人群中一片慌亂,人們四散逃開撞倒一片攤鋪,那些人爬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好奇道:“奇怪,身上的灰塵哪來的?”


    攤鋪的主人將鋪子扶起來,疑惑道:“我這攤鋪何時倒的?”


    僅僅一個呼吸,這些人竟然渾然忘卻剛才的恐怖畫麵,啪嗒一聲,頭顱落地濺起血花,人群又是一陣騷動,片刻後又恢複平靜。


    “咦?這頭顱是誰的?”


    紮辮女娃臉上再次洋溢笑容,蹦蹦跳跳的往街道深處走去,前方敲鑼打鼓,似乎有喜事,她興高采烈的蹦躂過去,看到新娘蓋著紅蓋頭坐在花轎裏,她邪魅一笑惡從心生。


    一聲聲驚呼傳來,新娘子已經身首異處,紮辮女娃旁若無人的扯下新娘子的紅色喜服穿戴在自己身上,蓋上紅蓋頭坐進花轎中。


    蘇蠻怔怔的望著這一切,短暫的驚呼後周圍的鎮民便各自忙活著自己的事,該吃吃該喝喝,蘇蠻被這一幕震懾,久久不能平靜。


    他修有神庭證道功,在這樣的震懾下恢複了神智,頓感荒唐,他的額頭上不知何時細汗滋出,他急忙擦掉汗水,見郭立不為所動的吃著東西,偷摸摸的起身,他感覺不遠處有什麽在呼喚自己。


    敲鑼打鼓聲繼續,街道熱鬧非凡,四處張燈結彩,好不熱鬧!!


    但是在熱鬧之下,藏著的確是令人膽寒的恐怖。


    順著街道往裏麵去,熱鬧聲漸漸微弱,前方出現一座矮小的瓦房,灰撲撲的格外破舊,回頭看看街道,形成強烈反差。


    蘇蠻慢慢的走近,殊不知背後的街道上,所有人幾乎同時停止了手上的動作,齊刷刷的回頭看向這邊。


    一個紮辮女娃穿著喜服瘸著腳,一蹦一跳的往這邊趕來,她的嘴角洋溢著笑容,興許是大喜之日吧,笑容真切。


    蘇蠻偏著脖子,小心的打開這瓦房的門,木門上掛著一個銅片,蘇蠻透過銅片看到一道火紅色的身影正在慢慢的跳過來。


    呼出一口濁氣,蘇蠻推門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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