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那是劍吟,那是刀鳴。


    這一刻,圍觀的所有人耳中,都隻剩下這悠揚的刀劍交鳴聲。


    一股氣浪爆開,碎葉塵土亂飛,遮擋了眾人的視線,接連兩聲刀劍交擊,又是一股氣浪,吹散了塵土。


    眾人這才看到,兩人相對而立。


    看樣子,劉鈞的身上更慘一些,他身上的麻衣已經碎得不成樣子,隻剩幾片碎布胡亂地纏在身上,暴露在外麵的皮膚上,有著十幾道刀傷。


    胡人首領隻有他持刀的右手袖子消失不見,也沒見什麽傷口,但是他的臉色卻陰晴不定,而受傷更重的劉鈞反而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


    劉軍順手撕掉已經不成樣子的麻衣,他身上的刀痕此刻已經消失不見。


    這種恢複力!


    胡人首領咬牙切齒,他自然知道,這是武者到達先天之後,才會擁有的恢複力。


    眼前這個人,肌肉之力不如我,氣血之力不如我,骨骼硬度不如我,但是他的精神力量已經隱隱超過自己,他還擁有先天武者級別的恢複力,這已經和有些初入先天的沒什麽區別了。


    期待不同,心情也不一樣。劉鈞本以為這一擊之後,自己少不了要受些內傷什麽的,卻是沒想到,自己竟然能夠抵擋住主要攻擊,卻因為身體不夠堅韌,反而被氣勁的餘波所傷。


    劉鈞幾乎可以確定,自己隻要不作死,今天應該是沒什麽生命危險了,就像自己最初的預料,哪怕是兩敗俱傷,又有什麽可怕的。


    眼前這個胡人,壓自己一頭,又沒辦法快速地擊殺自己,自己真想要逃,他也絕對捉不到自己,簡直是完美。


    隻是喘了兩口氣,劉鈞再次撲上,雖然過不了幾招,就會被胡人用更加強大的力量把他擊退,劉鈞依舊樂此不疲。


    胡人頭領一刀把劉鈞劈到遠處,忽然收刀入鞘,微微躬身,繃緊了肌肉。


    劉鈞一愣,這個架勢他雖然沒有見人用過,但是在自己上輩子的記憶裏,卻有著模糊的印象。


    拔刀斬,一種為了揮出更快速度的刀而創造的技巧。


    它的原理大概是拔刀的時候,刀刃朝外,刀背朝向自己,用力的時候,七分力向刀柄的方向,留下三分朝向刀刃的方向,擠壓刀鞘,利用刀鞘與刀之間的摩擦阻力,讓拔刀的手積蓄出更強大的力量,同時,刀在出鞘的那一刻,少了刀鞘的阻力,又會產生一定的慣性,從而讓刀揮擊的速度更快。


    這種技巧的威力確實很大,某個島國有許多劍豪都是依靠這種技巧打遍天下無敵手。


    但是這種技巧有一個不是弱點的弱點,他是你極限攻擊力的體現,同時他也是不可控的一刀。


    在你揮刀的那一刻,你是最強的,但是在刀出鞘的那一刻,你的重心,你的樁功,你的架勢都會因為這不可控的一刀而不再穩固。


    劉鈞知道另外一個拔刀斬用得很好的刀客,他對拔刀斬的理解叫做等待。而他的對手想要破掉他的拔刀斬,隻需要想方設法讓他先出手,雖然他的對手都沒有抓到他的破綻,但並不代表劉鈞不能試一試。


    劉鈞自然做不到拿他家人做筏的行為,也沒辦法和他比拚耐心。那麽隻能拿他的傷心處刺激他了。


    劉鈞往前走了兩步,站在胡人首領3步以外,這個距離是劉鈞計算好的,在這裏,他能感受到若有若無的危險,而隻要自己產生向前一步的想法,心中警兆便會大作。


    “你是一個部族首領,在草原這個環境下,你在自己的部族裏甚至可以稱得上生殺予奪,但是現在,你回頭看看,還有一個人支持你嗎?”


    劉鈞觀察著對麵胡人首領的表情。


    “你看看你擺這個架勢,那一定是一招特別厲害的功夫吧,你有信心用這一招決出勝負。隻是你就算勝了我,又有什麽用呢,你的部族不再支持你,你的兄弟與你離心,你隻是一個孤家寡人。”


    劉鈞看著胡人的瞳孔不斷收縮,身體感受到的危險感,也時強時弱,不由輕輕笑了出來,那笑容中,輕鬆自然,眼前的敵人再也無法入他眼。


    隻聽他小聲說道:“最重要的是,因為你一點小小的傲慢,你長久以來隱藏自己實力所求的事,無論那是什麽,都已經化作泡影。就隻因為那一點點傲慢。”


    話剛說完,劉鈞就感覺一股極致的危險撲麵而來,想也不想,身體直接後仰躺倒在地,灼熱的氣息從自己臉上一掠而過,劉鈞似乎可以感覺到,自己鼻孔裏的毛發似乎都因為這灼熱而卷曲起來。


    快速一個翻滾,等劉鈞翻身站起的時候,胡人首領已經重新擺好了架勢。


    隻是此刻胡人首領的臉上滿是猙獰。雖然還是拔刀斬的架勢,但是看他的樣子,滿心都是憤怒,想要點燃,甚至隻需要一個火星。


    劉鈞心中笑意在嘴角蕩漾開來,他的精神異力隻是在胡人首領眼前的空氣中輕輕撥動。


    “噌——”


    刀與刀鞘的摩擦發出尖銳的嘶鳴。


    胡人首領本能拔刀斜斬,劉鈞這次完完整整看到了濃烈的生命力在奮力地掙紮之後,猛然爆發開來,雖然不如第1次出刀,但同樣瑰麗異常。


    一時之間,劉鈞恍若看到荒涼的大漠中,一粒種子,為了生存,把自己的根係蔓延得更深更遠,在積攢到了足夠的能量之後,奮力頂開頭上的土壤,把自己的生命力全部展現在這個世界麵前。


    哪怕這個世界是如此的殘酷,看我依舊努力掙紮生存。


    劉鈞看胡人首領的眼神充滿了感慨,真沒想到,大漠風沙肅殺之刀,最後居然能夠演化出這樣的意境。


    隻是看著胡人頭領惱羞成怒的樣子,他搖了搖頭,這絕對不是胡人頭領自創的武功,他沒有這個能力,也沒有那個心性。


    劉鈞對胡人首領功夫中蘊含的意境很欣賞,並不影響他出劍。


    幾次三番攻擊無果,胡人首領已經維持不了自己清醒的神智,滿心的怒火讓他不管不顧超劉鈞撲過來,手中彎刀在空中卷起風浪。


    草葉泥土飄浮在空氣中,讓四周看起來無比昏暗。


    圍觀的眾人看著那一片區域宛若發生了一場劇烈的風暴,他們也第一次對先天的破壞力有一個準確的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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