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李香彤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三點,臨別之際,眾人有些依依不舍,包括那些護衛。此事在他們的心中頗有傳奇色彩,曾經根本不在自己眼中的小人物,現在成了名聲響亮的一方豪客,聽他說他的經曆,各自在心中盤算,如果自己當時在那個位置,現在成為聲名大噪的說不定就是自己。


    李香彤離開了,心中還在為劉鈞的想法感到吃驚,當時聽到這些話的人還有很多,這種勁爆的消息傳播的卻是很快,不過半天的功夫,就連清水縣縣衙裏的縣令大人手裏也拿到了最原始的版本。


    看了看手中記錄劉鈞話語的信紙,縣令深深歎了口氣,現在君權被朝堂上的大人們擠壓的出不了皇城,而那些大人們不是不想穩定國家,隻是他們雖然也是大地主,但是他們也隻是更多地主的代言人,不管他們出台什麽樣的能夠穩定國家的政策,這些政策到了地方上,便會被地方勢力改變得麵目全非。


    劉鈞的所謂國無三百年氣運,自己思索了很久,說的也都是朝堂上那些大人提了無數遍的東西,遍觀曆史,甚至有不少理想主義者為了改變這個問題,殞身不恤,結果呢,世界還是這樣的世界。


    劉鈞最近辦的事,他也聽說了,雖然是有損官府的威嚴,抱著萬一的希望,他還是想看看劉鈞是否能夠改變這個每過一段時間就要死傷大半人才能進入新輪回的世界。畢竟,理想主義者總是值得欽佩的,哪怕你不加入,放放水總是可以的。


    捕頭快步進入縣衙大堂,看到縣令在閱讀信件,便悄悄走到縣令身邊靜候,等縣令閱讀完畢,這才輕聲叫道:“縣令大人。”


    縣令扭頭看了他一眼:“何事?”


    “柴縣尉又回來了,帶著兩個小吏匆匆忙忙帶著他的小妾和他小妾的情夫又出了城,卑下懷疑他是不是要殺人,已經讓兩個捕快跟上去了。”捕頭言語中帶著些嘲笑的味道。


    縣令卻不太關心這個:“昨天聽說他還想要縣裏給他出了條子,還想讓本官蓋個印?”


    “是有這事,不過主薄當時就把他罵出去了。有些奇怪的是他雖然不高興,卻還是把錢交上來了,還不少,有快20兩呢。”


    縣令沉吟一下,歎了口氣:“如果日後他出了事,給他留一條血脈吧。”


    捕頭雖然詫異,卻還是點頭應是,轉身離去。


    再次見到雙刀門沈老爺子,這次看著可精神的多。


    “老爺子這是遇到好事了?”劉鈞打趣道。


    “還不是上次那趟鏢。”老爺子嘴都快咧到耳根了,“人家貨主可是跟著鏢行一起走的,一路上見到好幾個本來要掏錢的地方,結果一報山頭,人家直接就退走了,極個別不服輸的,也被你的人上去幾下就幹跑了。貨主滿意的很,回去在他的圈子裏還給我的雙刀門打了廣告,最近雖然沒啥大生意,小活卻是不斷。”


    “那就好。”劉鈞也很高興,“這次見老爺子就是想問問,如果寨子裏出人,老爺子拉客戶,有了收獲三七分。不知道老爺子覺得能不能成事?”


    “這個?”沈風老爺子揪著自己下巴上的山羊胡子,顯然是有所疑慮。


    老爺子這明顯是有所意動,劉鈞添了把火:“老爺子應該知道,我們山寨呢,是不能出名的,得了實惠就很好,以後這裏可以是雙刀門的青鬆山分部,由羅通師兄妹管理,有他們看著,也出不了什麽事,就算是真出了什麽事,山寨上的頭領們也可以出手的。到時候,雙刀門的名聲說不定要壓過附近的所有鏢局。”


    沈風老爺子手一抖,指尖捏著兩根花白的胡須,不過這時候他也顧不了這些了。


    雙刀門是個小門派,祖上是什麽時候建立的已經不可考,揚名立萬,發揚光大這些期望,每一任掌門在往下傳承的時候都不忘和弟子嘮叨。


    老爺子本來都準備躺平了,自己接手的時候門裏就是大貓小貓兩三隻。哪怕是自己幾十年鑽營,連自家的功夫都落下了,現在雖也是小有名氣,但是卻也沒多少進步,哪想到這臨老了似乎有一個可以一步登天的機會到來。


    說實話,劉鈞的口才並沒有他想象中那麽好,老爺子也有半數是在假裝配合,但是他卻對劉鈞這個人有些信心,這段時間以來,人們談起青鬆山,再也不提什麽紅巾盜,嘴裏都是劉鈞的小食店,有誰在給他們送貨,賺的盆滿缽滿之類的。有誰在替他們工作,一個月竟然存了四五十枚的通寶。


    仔細想想,他做的事也並不是什麽出奇的事,但就是出手大方,跑了遠路,路上有些花銷,回來竟然還給發差旅費,發的竟然比自己花銷的更多。現在人們都眼巴巴地盯著他手底下的位置,期盼著有人財迷心竅,犯了錯誤,被逐出去。


    有個大膽的看送菜的農民沒有見識,結賬的時候少給了幾枚,菜農當然不清楚怎麽回事,拿著錢高高興興的回家了,這事卻被人舉報上去了,查實之後,索回少付給菜農的錢,並立馬辭退,連帶著父母妻子兄弟子女都被打上不可信的標簽,他們這輩子應該都沒法在劉鈞的事業中入職了。


    這事兒劉鈞下手特別狠,但是人們就吃這一套,在他們樸素的道德觀裏,劉鈞把該給他們的每一枚通寶都給了他們,壞人收到了嚴厲的懲罰,不讓他們受一點委屈,與青天何異。


    沈風老爺子走了,小食店前路邊最顯眼的地方除了青鬆山的旗子,又加上了一麵上麵繪著交叉雙刀的旗子,下麵還用木頭專門做了一個告示板,上麵寫了雙刀門青鬆山分部能夠提供的服務:不限於保鏢,護鏢,尋仇(隻打架不殺人),詳情谘詢小食店內業務員。


    柴縣尉回來的時候,一匹馬上坐了兩個人,顯然跑不快,一直到下午四五點才回到青鬆山,幾人累的夠嗆,劉鈞打發他們自去休息。


    劉鈞則看向被帶來的兩個人,女的上次見過,不過那種情況,劉鈞也不可能盯著人家細看,這時候仔細觀察,身上沒有受傷,容貌也隻是小家碧玉,隻是似乎是讀過書,舉止嫻雅。


    而那個男的就比較慘了,臉被打的浮腫起來,再也看不出一絲原本的相貌。見到劉鈞看他,還不服氣的直哼哼,哦,和那個女的不同,他現在還被捆著,嘴裏也被塞了東西堵著。


    劉鈞也不搞什麽分開審訊,讓人把男子身上的繩子解開,給2人送上一些吃食。雖然不怕男子暴起傷人,劉鈞也不想多添麻煩,就表演了一下上次給李澤表演的那個,果然,一下子就鎮住了兩人。


    看著兩個人吃完,劉鈞又送上茶水,一口茶水飲下,兩人明顯放鬆下來。


    “看小姐的舉止以前應該是大戶人家出身吧。”


    女子輕輕點頭。


    “隻是不知道小姐怎麽落到如此境地?”劉鈞問道。


    男子想要說話,卻被劉鈞一個眼神望過去,心神劇震,什麽都說不出來。


    女子臉上露出悲傷之色。


    “一個朋友邀請我去她家暫住,沒多久就收到消息,流民攻破塢堡,家人四散逃離,不知有幾人生還,我在家中護衛的護送下去投奔親戚,誰知道路上遇到流民,隊伍被衝散了,我躲進水溝裏才逃過一劫,以前學過的作詩填詞沒有派上一點用處,反而是家中小丫鬟給我講過的山上各種能吃的東西,讓我不至於餓死。也不知她們現在怎麽樣了。”


    劉鈞臉上露出幾分憐憫,一個稍有姿色的女子在這種情況下落入流民手中,後果不敢想象。


    “不知道小姐家在何方?我可以派人去打聽打聽。”


    “我家在兗州濟陰……”女子臉上露出幾分激動之色,隻是看到身旁的男子,神色漸漸暗淡下來,臉上泛起苦色,“不用了,我自己落到如此境地,再聯係家裏也隻是多添煩惱。”


    指了指身旁的男子,女子站起身,對著劉鈞微微屈膝拜道:“這是我的表哥,以前是閨中女兒的時候也曾有過幾分綺思,隻是如今我已嫁做人婦,與他卻是再也不可能了,還望先生能留他一命。”


    女子臉上流露幾分悵然:“曾經他也是聞名州縣的才子,隻是如今這個世道,他的那些才華又有幾分能用到實處呢。”


    “娘子,我錯怪你了。”牆角後,一個胖胖的身影撲了出來,一把把女子抱在懷中,“既然是你的表哥,我肯定不會虧待了他,以我的麵子,在縣衙裏推薦他做個文書什麽的還是沒問題的。”


    這人正是偷聽牆角好一會兒的柴縣尉。


    劉鈞目光看向被自己神念壓製住卻依舊不停掙紮的男子,笑了笑:“這人我有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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