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一頂高帽子被迫戴在自己的頭上,盛岸傾簡直欲哭無淚。


    她能怎麽辦?她能說不相信嗎??


    當然不能!!


    因此,雖然心中已經悲痛的恨不得撲通一聲跪地懇求林寒奕別走啊!!可盛岸傾麵上還得做出臉上的表情。


    她咬緊嘴唇,沉重地點了點頭。


    “我相信你……”


    林寒奕感動不已,他看著麵前滿含淚花的盛岸傾,更加堅定了要去參軍的念頭。


    雖然很危險,戰場上刀劍無眼,他又沒有任何實戰的經驗,可真因為如此,他才需要去努力提升自己,不然的話,又怎麽能配得上這樣一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


    已經做好了決定,林寒奕便不打算再在將軍府多留,滿懷不舍的和盛岸傾告別,他便提起自己的小行囊,離開了將軍府。


    盛岸傾也依依不舍啊!


    她倚靠在將軍府的大門旁,看著林寒奕遠去的背影,不由得悲從心中來。


    這個目標的好感度就此停滯不前了……


    人都見不著,任務又不知道要拖到猴年馬月……


    重重的歎了一口氣,她看著林寒奕消失在街角,低頭默哀了一會兒,重新打起精神來,轉過頭去打算麵對另一個目標。


    原本還想著要去顧延修的住處找一找,誰知道轉身就看見了那一襲墨綠衣袍,正站在不遠處梅花樹下的男子。


    男子身形修長,麵帶笑意,目光溫柔,整一個風光霽月的溫潤如玉謙謙君子模樣。


    盛岸傾當即就呆了兩秒,反應過來後,她連忙做好表情管理,重新換上一副悲傷樣兒,一步一挪的走到顧延修身旁,萎靡的說道:“林寒奕他走了……”


    顧延修輕輕點了點頭,聲音中帶著些許安撫的意思。


    “我知道。”


    說完,他伸手摸了摸盛岸傾低著的腦袋。


    “別難過了,他是出去為自己博一個前程,又不是出去吃苦受難,這本就是堂堂大男子應做的。”


    顧延修哪裏看不出來林寒奕對盛岸傾的意思呢?


    說實話,他還挺佩服林寒奕的,十四歲的少年,就如此堅定了確定了自己喜歡之人,並且毫不猶豫的出去為自己博一個大好前程,以此證明他不甘心隻做一個混吃等死的人。


    能有此等覺悟,顧延修心中將他視為一個可敬的對手。


    但他並不打算放棄,人生在世,知己難尋,愛人更難尋。


    告別師傅那年,他才十五歲,便來到了這將軍府,做了專屬的大夫。


    對這個調皮搗蛋不聽話的大小姐,他一向是敬而遠之,可不知何時…好像就是那一次落水之後,不過才相處了短短幾月時間,他的心就不知道亂了幾次。


    譴責自己不是個東西,竟然對病人動了不該有的心思,可轉念一想,盛岸傾也不能算是他的病人吧?


    將軍府雖然雇傭了他,可說到底,他還是一個自由身。


    當初為了維持安穩,選擇來到這將軍府,可現如今…顧延修看向將軍府的大門口。


    林寒奕剛剛毫無猶豫堅定離去的背影一直在他的腦海裏放映,他不由得開始懷疑自己,年紀輕輕,從師傅那裏傳承了如此醫術,隻為了安穩生活,選擇留在這將軍府不問世事,當真是正確的選擇嗎?


    這豈不是一種懦夫所為?


    林寒奕才十四歲,便又如此膽量,一人,帶一個小小布包,便義無反顧離開將軍府。


    他呢?


    他在這將軍府已經待了足足八年,又真的確定要一輩子留在這裏嗎?


    那師傅教他的醫術,表示讓他家浪費於此的嗎?


    種種疑問湧上心頭,顧延修看著麵前低著頭乖乖巧巧,但卻掩飾不住沮喪的盛岸傾,整個人豁然開朗。


    他不要做那膽小鬼,年紀輕輕,何不放手一搏?


    盛岸傾低著頭還在emo呢,完全沒有注意到頭頂這個正在盯著自己的男人眼睛突然就亮了起來。


    打死她也不會想到,顧延修都在將軍府呆了這麽些年了,結果林寒奕這麽一走,居然把他的任督二脈也給打通了??


    他也要走了?!!


    兩個攻略目標,一個遠去參軍,三五年見不到一次,一個要離開將軍府,去外麵打出自己的一片天……


    她累了,毀滅吧……


    不過現在的盛岸傾還不知道顧延修的想法,她滿腦子隻想著一個一個來吧,先把顧延修好感度攻略滿了,回頭等林寒奕回來了,就專心去對付林寒奕。


    雖然要在這個世界多待三五年,不過沒關係,在哪兒都是生活嘛!


    這個世界也沒什麽不好,將軍是她爹,皇帝是她幹爹,她在府裏是千金大小姐,在宮裏是身份尊貴的公主,從哪兒能搞到這麽好的事兒喲!!


    盛岸傾成功的把自己開解好了,她抬起頭來,努力漾出一個笑容,正要和顧延修說些什麽,就聽見這男人突然朝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她當即就驚悚住了……差點沒忍住渾身打了個激靈。


    別!大哥你別這麽笑!你這麽一笑,我總覺得又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


    果然,顧延修笑完之後,就雙眸亮晶晶的對盛岸傾道:“岸傾,我想清楚了!”


    盛岸傾:……?


    “以前是我不對,我的思想太局限了,隻想著過安穩生活,但卻選擇性忽略了師傅將醫術教於我的初衷。”


    “我要治病救人,世人遇病皆苦,我所應該做的,就是努力讓他們在苦難中感受到生活中的那一絲亮光,哪怕隻有一點點,隻要我盡力去做了,那便問心無愧!”


    盛岸傾:……


    她聽是聽完了,可好像沒太聽懂,唯一聽明白了的一點就是…顧延修說他要治病救人。


    所以……


    “你也要離開將軍府了嗎?”


    盛岸傾歪著頭,滿臉苦澀。


    她才剛剛送走了林寒奕,現在顧延修就對她說出這麽一番話,怎麽受得了這個打擊喲!!


    顧延修用力點了點頭,看盛岸傾好像有些傷心的模樣,他又連忙解釋道:“岸傾你放心,我和林寒奕不一樣,他去參軍,軍中有條例,三五年可能都回不來,我要更自由一些。”


    盛岸傾:……


    這安慰的,和沒安慰也差不到哪兒去。


    重新低下頭來,盛岸傾開始認真的思考自己的這個任務。


    林寒奕和顧延修說到底,其實都是那個狗神仙,而現在兩人又幾乎同時決定離開將軍府,去外麵自己闖蕩,這是不是也意味著,狗神仙自己本身就是一個放蕩不羈愛自由的人?


    那她如果為了自己的任務,強硬將人留下的話,又是對是錯呢?


    如果是她自己……


    盛岸傾將自己代入思考了一下。


    如果是她,想要追尋自由,出去遊山玩水,賞遍自然大好光景,而現在,又有別人讓她必須留下,她會怎麽樣?


    隻一瞬,盛岸傾便得出了結果。


    她不會快樂的。


    既然如此……


    盛岸傾突然抬頭看向顧延修,趁著他眸子裏那份光彩還沒有散盡,她用力的點了點頭,伸手拍了拍顧延修的肩膀。


    “我支持你!男兒誌在四方,或投身朝廷,征戰四方,或行醫行善,熱愛百姓……不論選擇了哪一種,都是棒棒的好男兒!”


    “去吧,都去吧!去做自己想做的!隻要你們記得,將軍府永遠都在你們的身後,時刻歡迎你們回來就好!”


    這一番話說的,盛岸傾差點都被自己給感動了。


    本來隻是隨心而說,直到現在真正說出口,盛岸傾才驟然發現,管他什麽任務不任務呢?她不願意也沒那個本事讓兩個男人同時對她的好感度達到百分之百。


    百分之百,摯愛的存在。


    雖然顧延修和林寒奕本質上是同一個人,可在這個世界,在此刻,他們就是不同的人。


    摯愛摯愛,如果不以心相交,終生至死不渝,又怎麽有資格去讓對方不顧一切的愛上你呢?


    盛岸傾突然就想通了。


    這個任務是不可能完成的。


    隻要顧延修和林寒奕沒有那個狗神仙的記憶,也不知道他們其實原本就是一個人,那麽在他們的心中,自己就是獨立的存在。


    既然如此,她便不可能讓兩個男人都毫無保留的對她展露出百分之百的愛!


    因為她自己也沒法兒付出,顧延修和林寒奕從頭到尾都沒有做過對不起她的事情,隻是因為一個任務,要去欺騙兩個有大道義的男人,她不想做。


    茅塞頓開的盛岸傾此刻那叫一個通體舒暢啊!


    她朝顧延修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整個人都仿佛放下了一個重重的枷鎖,顯得無比舒適和自在。


    俏皮的衝顧延修眨了眨眼睛,盛岸傾笑吟吟道:“是不是被我剛剛說的話給感動到了呀?哎呀,我知道,你不要不好意思,畢竟我就是這樣一個有魅力又完美的大小姐嘛!”


    如此耍寶的話,讓聽到剛剛那一番話兒有些震驚的顧延修也沒忍住露出一個笑。


    他剛剛的確被盛岸傾所言驚訝到了,畢竟,他其實一直都沒有把將軍府當成過自己的後盾,即使已經在此生活了八年有餘,可成年人的世界哪裏有那麽簡單?


    彎彎繞繞一大堆,付出真心比付出生命還要難。


    可這一直以來被他認為不諳世事單純任性的大小姐,居然說隨時可以回來將軍府。


    即使這隻是她口中所言,並不代表大將軍和盛夫人的想法,也足以令人感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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