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刻鍾後,許昭玄穿過最後一條石徑小道,來到現霧園中的議事大殿。


    議事大殿有五丈高,三畝大,樣式簡單,在現霧園不太起眼。


    進入大殿,其上鑲砌著大小不一的耀光石,將方圓二十丈的議事大廳照的通亮,


    地上橫著擺放著十二排座椅,每排八座,在這些座椅前是豎著擺放的兩列座椅,每列五張。


    除了這些,再無他物。


    見已有族人在等候,許昭玄上前向幾位長輩行禮後,來到第二排坐定。


    “十二哥,你說家族這次能拿到多少黑雲坊市的份額。”


    探過腦袋,許昭荌輕聲的問道。


    經過這一段時間的接觸,昭字輩幾人都已經互相熟悉了,知道十二哥也沒有什麽好怕的,所以他們也不再像一開始的拘謹。


    有時還會特意聚在一起,互相交流修煉心得,述說趣聞。


    “這我就不知道了,但絕不會像之前得到那般多的份額。”


    許昭玄低頭想了一下,不緊不慢的繼續說道。


    “這臨海郡多了一個金丹家族,肯定會占據不少份額,幾家實力不錯的築基家族,到時也會分潤一些,另外還有其他變數也說不定。”


    他知道如今的臨海郡可是複雜很多了,獸潮過後一直有築基勢力遷移進入,惠家的到來更是風雲突變。


    家族在臨海郡的地位早就不負以往。


    “是啊,這惠家不好好呆在青雲劍宗不好,非要來臨海郡幹什麽,還有那些個家族···”


    許昭荌眼中露出擔憂,隨後恨恨的說了一句。


    “好了,多大的人了,這些幼稚的話就不要說了。”


    “知道了,十二哥,我就是抱怨一下嘛。”


    吐了吐舌頭,許昭荌有些羞然,許是相處久了,不自覺的在十二哥麵前露出小女兒狀的一麵。


    她餘光瞄了一眼十二哥,見他沒有看到自己的窘境,暗中緩了一口氣。


    一刻鍾的時間不到,隨著許青皓和許克飛相繼走進議事大殿,十五人均已到齊。


    “既然人已到齊了,在出發前老夫說兩句。”


    掃視了一圈,許克飛鄭重的說道:“這次幾家的議事大會,肯定會有金丹真人出現,你們要做好準備。”


    “同時,不要惹事生非,多結交一些道友,對以後的道途會有益處。”


    “至於其他,一切按照計劃行事。”


    “是,老祖。”


    眾人起身,躬身行禮後直接應下。


    點了點頭後,許克飛率先向殿外走去。


    緊隨其後是許青皓,許昭玄等人最後跟上。


    這一幕在其餘幾家同樣發生著,時間幾乎是一致。


    四家不約而同的向黑雲坊市北麵行去。


    黑雲坊市的廣場有三千畝大小,原本殘破不堪,經過惠家修士的休整後,戰鬥留下的痕跡消除了大半。


    不僅如此,惠家還新建了宴台和一處陣法籠罩的巨大擂台,其目的不言而喻。


    隻是不知道這是惠家的手筆,還是青雲劍宗的指示,亦或是···


    宴台有五十丈方圓,成扇形,其上擺滿幾圈長桌和蒲團,周遭花團錦簇,彩旗飄揚。


    惠家為了顯示自身的地位,還真是下了不少功夫,至少表麵上挑不出什麽毛病。


    此時,宴台上聚集了不少修士,有近兩百人之多。


    其中惠家修士最多,有三、四十人,也是最為繁忙。


    畢竟名義上這次宴會是由惠家發起舉辦的,惠家修士自然要處理各種事務,同時招待到來的修士。


    其餘家族少則三五人,多則十餘人,都是響應惠家的號召前來參加大會。


    宴台的最前麵一排中間的座位,惠奮澤正略微恭敬的和一位中年修士攀談著。


    “朱道友,能否透露一下,我宗對這即將重建的黑雲坊市是如何安排的。”


    給朱姓道友倒了一杯靈茶,惠奮澤微微一笑,輕聲問道。


    “惠道友,這你就問錯人了,這等大事我也是不知。”


    微低的眼簾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朱姓修士扯起嘴角,淡笑著說道。


    “這事隻有鄭師叔才會知道,可能貴家族的老祖惠真人也知曉一些。”


    說道“貴家族“時,朱姓修士特意加重的語氣,有提醒意味。


    他對眼前的惠奮澤可是早就聽說過了,簡單一點就是爛泥扶不上牆,要不是有一個好祖父,早就泯滅於眾生。


    見麵後隻攀談了幾句,就知道這人還真是草包一個,他就完全沒有再深交的打算。


    欲為蒼鷹,勿與鳥鳴。


    欲為強者,莫與弱交。


    他對自己的道途頗為自信,築基期絕不是頂點。


    與這等人維持表麵功夫即可,互為道友的話,對自己的道途沒有多大益處。


    也不知道惠真人是怎麽想的,竟然將惠家交於這等人手中,也不怕他壽終之際也是家族滅亡之時。


    更讓他不滿的是,都已經離開宗門了建立家族了,這惠奮澤還說“我宗”。


    是腦子缺根弦的,還是故意這般說,一直在打著宗門的幌子在招搖。


    心中思慮百轉而過,朱姓修士麵上還是平靜異常,喜怒不形於色。


    “哦,朱道友可是宗門的百傑之一,將來結丹更是板上釘釘的事,竟然也是一點不知。”


    惠奮澤假裝不知道話中的意思,麵帶一絲狐疑的說道,實則在諷刺。


    他是不聰明,但也不蠢,對朱姓修士惱怒不已。


    以前在宗門哪個不是巴結與他,為了討要一粒丹藥,都一副副為奴為婢的樣子。


    朱姓修士的這般作為,他何時受過。


    “都是宗門師兄弟的抬愛,還有宗門的照拂,至於結丹,還為時過早。”


    朱姓修士麵容依舊,不鹹不淡的說道。


    “我看···”


    惠奮澤還想再說些什麽,可看到一位族人有要事匯報,便改口道:“朱道友,我還有事要辦,怠慢了。”


    朱姓道友輕微的點了下頭示意後,便自顧的拿起茶杯飲品起來。


    見此,本想拱手的惠奮澤,頓時怒氣爆滿,憤恨似的猛地一擺衣袖,起身離去。


    “何事,沒看到我和貴客在商談要事嗎?”


    背對著朱姓修士,惠奮澤目露凶狠,斥責道。


    “是···是···”


    看看到族長猙獰的麵孔,惠近祥驚懼不已,咽了咽喉嚨,才鎮定的道:“是那四家來了,快到廣場了。”


    說完,惠近祥便低下頭顱,不敢再和族長對視。


    他心裏卻是腹誹不已:這老東西火氣這麽大,受什麽刺激了。


    對於這位族長,他和大多數族人一樣,沒有多少敬意,有的隻是不屑。


    礙於自己築基還需老東西出力,他才積極聽命,做事時也是各種迎合,此時也是不敢怒不敢言。


    惠奮澤收斂情緒,聲音提高了不少:“哦,終於來了嗎,去請二長老、三長老和五長老前來。”


    他還是覺得不夠,叫住想要領命而去的惠近祥,接著吩咐道。


    “還有,再去將兩位客卿長老也一並叫來。”


    “族長,還有嗎?”


    惠近祥不知道抬起的左腳要不要放下,遲疑的問道。


    “有什麽有,還不快去。”


    瞪了他一眼,惠奮澤惱怒的嗬斥道。


    “是!”


    惠近祥頭皮一緊,不敢再觸他的黴頭,立即飛奔前去。


    沒過多久,一位位修士疾走而來,一身氣勢凝練。


    顯然都是築基修士,且修為不是區區築基一層的惠奮澤可以比擬的。


    “族長,什麽事這麽急,我正和阮道友交流練器心得呢。”


    惠家二長老惠則通直直的看著他,帶著不滿的情緒問道。


    “是啊,族長,我都快要說動雲仙子了,就這麽前功盡棄了。”


    “族長,我正按照老祖的吩咐廣交好友呢。”


    三長老惠則禦和五長老惠則銳也是一一抱怨。


    其餘兩位客卿礙於身份,不好直接明說,但表露出的神情也是有一些不喜。


    幾位長老、客卿顯然對於這位族長沒有多少敬重,不過上麵有老祖坐鎮,他們不好明目張膽的違抗。


    隻是維持表麵上的聽從,其餘時候都是各幹各的,為自己和身後的親人某找後路。


    他們都是活了一二百年了,哪個不是人老成精。


    有老祖這位金丹真人皆三階中品煉丹師在,家族看起來非常繁榮鼎盛,如今更是臨海郡第一大家族。


    但暗中惠家的人心已經差不多都散了。


    讓很多人不滿的是,花費大量資源和足足四粒築基丹培養到築基築基的廢物,竟然當上了族長。


    這讓那些天賦不錯,卻沒有築基靈物而無法築基的人怎麽想,讓那些實力強勁、有雄心的築基長老怎麽為家族出力。


    以前在青雲劍宗內,這份情緒還沒有放大,畢竟整個家族都是宗門之人,都是為宗門辦事。


    聚在一起也是為了抱團取暖,當然更多的是有個大靠山。


    建立家族後就不一樣了,從新開始,事務繁雜,得到的俸祿卻是沒有宗門多,讓一些不得意的惠家族人心態炸裂。


    所以,幾位長老和客卿早就知道家族中的暗流,清楚惠家在惠奮澤手上遲早要敗。


    “好了,我知道幾位長老和客卿都辛苦了,這不那四家要來了嗎。”


    “請幾位前來,是隨我一起前去震懾他們,讓他們知道臨海郡以後由我惠家說了算。”


    剛壓下去的怒火又噴湧而出,惠奮澤竭力控製住,麵容難看的說道。


    “在這臨海郡,有老祖在,誰敢忤逆我惠家,我們去不去都一樣,是吧,老三?”


    嘴上這般說,惠則通心裏卻是在嗤笑:還去震懾,真當幾家是泥捏的?連老祖都不敢硬來,就憑我們,吃力不討好的事我可不會幹。


    通過一些消息,他門清的很,這臨海郡四家沒一個簡單的。


    要不是畏懼青雲劍宗,惠家指不定在臨海郡立不了足呢。


    看到二長老的眼色,惠則銳心底一動,便知曉他的意思,假裝不屑道:“就憑他們也用得著我們這般陣仗?族長有些過了。”


    看到兩人一唱一和,惠奮澤終於露出了不耐,語氣嚴肅的道:“這是老祖的意思!自己掂量要不要去。”


    話畢,他便一甩寬袖,轉身向宴台下走去。


    惠則通幾人有些狐疑,到底是懼怕老祖,互相對視了一眼,非常默契的抬步跟上。


    ······


    半刻鍾後,幾十道身影出現在廣場南麵主道入口處。


    這些修士分成四隊,分別穿著四種顏色各異的衣服,涇渭分明。


    每一位修士臉上神色肅穆,散發著不小的氣勢,慢慢匯聚成一片,威勢更是不小。


    正是許家、李家、周家和王家四家的一眾修士。


    他們的出現,使得廣場上熱鬧的氣氛為之一滯。


    不管是青雲劍宗的修士,還是其他勢力的修士。


    大部分都是一副看戲的姿態,想要看看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隻有少部分修士麵容複雜莫名。


    惠家修士站在在宴台下三丈遠處,等候著,更像是迎接一樣。


    等幾家修士走近時,惠奮澤神情嚴肅,渾身築基期的氣勢透體而出,向前轟去,想要震懾一番。


    “這,你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身後的惠則通等幾位築基修士苦笑的歎了一口氣,無奈之下隻能跟進,將各自的氣勢向四家修士席卷而去。


    而惠家練氣修士倒是沒有考慮那麽多,在族長行動時緊隨而後。


    “嗬嗬,盡幹些蠢事!”


    宴台上朱姓修士嗤笑一聲,一臉的嘲諷。


    “師兄你說,惠師叔怎麽會讓這種草包當族長,怕是得了什麽癔症。”


    一位清新秀麗、前麵平平的年輕女修無語的看著這一幕,忍不住問道。


    雖然早就聽說過這位前師兄的行為詭異,甚少經過大腦。


    但那也隻是聽說,今天親眼所見才真正確認,草包無疑。


    “師妹慎言,金丹真人可不是我們能夠評論的。”


    朱姓修士鼻子微皺,鄭重的說道:“還有,惠真人已經不是宗門的長老了,這聲師叔以後還是不要再叫了。”


    “要是傳到有心人的耳朵裏,怕是會有不小的麻煩。”


    “師兄教訓的是,師妹說的話有欠考慮。”


    “知道就好,在宗門不能走錯一步,不然會影響將來的道途。”


    對於這位一直聽從他安排的師妹,朱姓修士也不想她圖遭挫折,又是提點了幾句。


    “小妹知道了,謝過師兄的教導。”


    年輕女修盈盈一拜,感激的說道。


    同時眼中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愛慕之情,隻是她掩飾的很好,從未讓師兄知曉。


    除了朱姓修士和年輕女修外,還有不少修士也在評論著,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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