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弟子拜見師父!”


    不遠處的趙淵回過神來,臉上不由浮上一抹紅光,向著那道聲音響起的方向遙遙拜了下去。


    這舉動立刻讓柴信更加確定,果然是自己那位不曾謀麵的十六師兄到了。


    能夠如此及時的趕到,想來對方應該始終都在關注著整個過程。


    想到這裏,柴信臉上不由掀起一抹微笑,也同時微微躬身:“玄黃見過十六師兄,多謝師兄施以援手!”


    雖然對方不來,他也有完全的自信解決目前的麻煩。


    可是既然人家主動替他解圍了,那他於情於理都應該道一聲謝。


    “自家兄弟,提什麽謝字!”


    說話之間,一道身影顯化在柴信身前數丈,與他笑談的同時,大袖輕輕甩動,便將那氣勢無雙,遮天蔽日的巨大掌印徹底湮滅於無形。


    “小師弟此番表現得不錯,沒有給師父丟臉,我很喜歡。”


    說著,他又把目光轉向正在不遠處憨笑的趙淵,瞪眼道:“就知道傻樂,以後多跟你小師叔學學,成日隻會息事寧人,頂個屁用!”


    趙淵頓時樂不出來了,苦笑著躬身道:“師父說得是,弟子自當以小師叔為榜樣。”


    他卻是比誰都清楚,自家這位師父雖然外表看起來斯斯文文,似乎跟師祖非常相像,實際上卻完全不是這樣。


    崳祖性情平和,輕易不會動怒,尤其是對門下徒子徒孫,很少嚴詞厲色。


    風元子外表看著有些文質彬彬的模樣,可實際上卻是個暴脾氣,遇事最喜歡直來直去,從不掩飾好惡。


    趙淵時常腹誹,師祖究竟出於何種情狀,才會收這麽個跟自己脾性完全不同的弟子……


    而且更為有趣的是,風元子居然又收了趙淵,這個與他個性有挺大反差的徒弟。


    “師兄謬讚,我不過是率性而為罷了。”


    柴信的聲音平靜如故,說的也是心中所想。


    麵對敵人,他從來沒有慣著對方的習慣,隻要有實力搞定,絕對會當場解決。


    至於秋後算賬之類的事情,著實不合他的脾氣,若非迫不得已,輕易不會那麽做。


    “好一個率性而為!修士修行,修得是什麽?便是一個‘真’字!小師弟此言,已有幾分道中真髓了,師父果然沒看錯人。”


    風元子大笑,拍了拍柴信的肩膀,這才轉頭望向那巨大掌印消失的虛空。


    這一幕讓暗中許多人無言,這對師兄弟還真是強勢得如出一轍。


    不僅口中毫不客氣,痛斥衝煦尊者為“老廢物”、“老匹夫”,雙方言談之間,更是仿佛將那位布道殿第三副殿主給拋諸腦後了。


    這是何等的囂張與自負?


    事實上,衝煦尊者在兩人交談的過程中,始終隱在暗中沉默不語,也是忍不住有些後悔。


    他方才隻是看到弟子受創,還有柴信那副張狂的態度,一時忍不住怒火,才讓“替崳祖教訓弟子”的話脫口而出。


    此刻看到風元子那霸道的身姿,衝煦尊者一時間卻是有些進退維穀。


    風雲子乃是聖仙中堪稱無敵的存在,同時也是無極殿的第一副殿主,拿捏他一個比尋常聖仙強不了多少的家夥,簡直是手到擒來。


    最重要的是,對方如果抓住方才的話柄,指責他對崳祖不敬,然後暴揍一頓,根本不會有人替他出頭。


    崳祖在神州門的地位十分超然,在世的三位弟子,這風雲子已然是實力地位最低的一個了。


    衝煦尊者先前那般言辭,隻惹出一個風雲子已經可以慶幸了。


    也是那崳祖兩位至仙徒弟懶得搭理他,否則隨便發出一道神念,都能讓他橫死當場,並且後續也不需要負任何責任。


    “衝煦,還在裝死麽?趕緊滾出來道歉!難不成還要我親自過去,把你拎出來?”


    風元子卻沒有打算放過對方,眸光犀利如刀,刺入一片虛空深處。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什麽話都敢說……”


    整個元仙級聖子居住的仙山,早已變得無比寂靜,連任何一道神念交流都不存在了。


    由此可見,麵對這位崳祖的“前”小徒弟,哪怕是一些駐紮在此的神州門宿老,也完全不願意招惹。


    神州門中誰不知道,寧願招惹掌教禹皇的子孫,也不要招惹崳祖的徒弟!


    畢竟禹皇光是子女,在世的就有七八千,孫子重孫等更是不計其數。


    即便是那些皇子皇女,很多也都漫長歲月才能跟禹皇見上一麵,有些甚至自出生後,都沒見過幾麵!


    相比之下,崳祖多年以來也隻有三位徒弟,如何能不金貴?


    而且眾多皇子皇女之間的爭鬥更是屢見不鮮,可崳祖僅有這三位弟子,根本不需要你爭我奪,彼此不僅相安無事,而且還異常的團結。


    當年風元子被崳祖收為弟子時,也曾遭遇過不少人刁難。


    有次某些老家夥做得過火了,那時就已經不問世事的老十三北冥真君突然現身,一巴掌將那些盡數拍成了肉泥。


    事後高層甚至連個解釋都沒有,那群老家夥等於是白死了。


    這是很好理解的事情,且不說崳祖在神州門的實力地位何等超然。


    單說那幾個困在聖仙境,終身無望更進一步的老家夥,就不可能跟那時便已經立於至仙境絕巔的北冥真君相提並論。


    隻不過,當年的事情已經過去太久了,以至於很多人都忘記了崳祖一脈的團結和凶殘。


    直到此時,風元子站在那裏破口痛罵,才讓不少人回過神來,隻覺得骨子裏有些發冷。


    在神州門中,能招惹崳祖一脈的人不是沒有,但擁有那等實力的人,絕不會愚蠢到那麽做。


    尤其是此番崳祖已經放出消息,宣告天下自己大限不遠,就更加無人願意招惹,一個已經瀕臨死亡的無敵至仙。


    這世上最不可輕易招惹的有兩種人――其一,是實力超強的人;其二,則是壽元無多的將死之人。


    當這兩種情況疊加到一個人身上時,那這個人就會成為某種禁忌。


    再加上崳祖跟禹皇之間的一些情分,誰若是在這種時候惹得崳祖不快,神州門中真就無人可以保他。


    此地的動靜不小,已經引發了不少門中實力強大的老輩人物關注,其中不乏至仙層次的存在,可是卻無一人出來幹預。


    究其原因,便是從今而後一切有關崳祖一脈的事情,神州門中的強者在介入之前都會慎之又慎。


    更何況,眼下的事情隻牽涉到衝煦尊者,這樣一個不知死活的尋常聖仙。


    那些至仙層次的存在,誰也不會真正在意。


    場間寂靜了許久,衝煦尊者終於頂不住壓力,自虛空中顯化出身形。


    這是一個看起來五十歲上下的道人,眉眼之間似乎本也是頗具威嚴,隻是此刻顯得有些狼狽與慌亂。


    “風殿主……”


    衝煦尊者遙遙抱拳,打算咬牙拉下老臉,給對方賠個不是,便揭過此事。


    但風元子卻是個暴脾氣,聽到開頭三個字,便冷冷地打斷:“你這般亂捧,莫非是要挑撥離間?我無極殿殿主神通廣大,福壽綿長,豈輪得到我風元子上位!”


    這話頓時把衝煦尊者臉都嚇綠了,再也顧不上臉麵,竟然當眾給了自己一巴掌,顫聲道:“風副殿主,是老朽失言,還請勿怪……”


    清脆的耳光聲在寂靜的天地間回蕩,倒是讓冷眼旁觀的柴信有些不明所以。


    “這老家夥怎麽突然嚇成這樣?”


    他轉頭問旁邊的趙淵。


    “無極殿殿主大人是一位真正的狠茬子,連師父都要尊敬有加,何況是這老家夥?”


    趙淵又恢複了笑嘻嘻的模樣,低聲給他做了解釋。


    原來無極殿殿主乃是禹皇之子,而且實力在眾皇子之間,都名列前茅,絕不在北冥真君之下。


    這位皇子威嚴極重,而且極擅殺伐。


    上次神族入侵之時,無極殿主一人一劍屠盡五百萬神族大軍,不僅震懾了諸天萬界,就連神州門本門之人,都對他無比敬畏!


    最重要的是,無極殿主年幼時曾被禹皇交托在崳祖身邊修煉,也算是崳祖的半個弟子。


    真要說起來,無極殿主跟著崳祖的時候,碧蘅元君都尚未拜入崳祖門下。


    無極殿主對崳祖的敬重,那是神州門眾人皆知的事情。


    另外,這也是風元子會成為無極殿一員的根本原因。


    衝煦尊者得罪了崳祖一脈尚且不算太害怕,畢竟門中人人皆知崳祖為人寬和。


    而且以碧蘅元君與北冥真君的實力,也不至於下場來整治他。


    風元子固然性情暴烈,行事卻很有章法,隻要肯服軟,最多也就是丟臉,絕不至於要命。


    可無極殿主不同,那位眼裏向來容不得沙子,若是衝煦尊者此番言行落在了他耳中,估計必將換來一句漠然的“拖走,杖斃”。


    屆時,自有無數人爭搶著上前,想要置他於死地。


    “奉勸你一句,近來我心情很不好,你最好不要上躥下跳,否則再有下次,可不會這樣輕易揭過。滾吧!”


    風元子見對方確實害怕了,冰冷的麵色才稍微緩和了一些。


    畢竟都是神州門之人,而且衝煦尊者並未能對柴信造成任何傷害,他這般舉動也不僅是為了針對其一人。


    更重要的目的,還是為了敲打明裏暗裏一些蠢蠢欲動的家夥。


    崳祖收了個關門弟子,這麽大的事情,神州門中必然有無數人會生出各種心思。


    但不論如何,風元子都不希望有些老家夥不知進退,真正損傷到新入門的小師弟。


    “從今以後,小師弟的名頭就落到你身上了。你可要加把勁,別丟了師父的臉,讓旁人看笑話!”


    風元子笑著拍了拍柴信的肩膀,隨後也不等他搭話,又看向趙淵。


    “你師叔初入本門,這些日子其他事情暫且都放下,多幫襯著他熟悉門中一切。”


    “弟子謹遵師命,必盡心竭力。”


    趙淵趕忙乖巧地躬身應是。


    風元子再度望向柴信,笑道:“玄黃,你這幾日且好生準備入門考核之事,為兄過後再來看你。”


    “多謝十六師兄照拂,師兄請自便。”


    柴信抱拳微笑。


    風元子點點頭,身影緩緩消散在原地。


    “走吧,這會兒總該無人阻攔了。”柴信揚了揚下巴,目光望向前方的無垠仙山。


    “師叔請隨我來。”


    趙淵點頭,在前引路。


    兩人身影化作虹光,消失在茫茫山脈之中。


    與此同時,元仙級聖子居所核心,茫茫仙山深處,最為高聳奇峻的一座山峰上。


    兩道身影相對而坐,當中擺著一副黑白棋局。


    “師兄,你倒是高看了那衝煦,到底是未能探出那小子的深淺。”


    姿容俊秀的青衣男子二十五六歲模樣,伸手落下一枚黑棋,說話時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


    在他對麵,一襲白衣的少年看似不過十七八歲,唇紅齒白的模樣,仿佛比青衣男子還要稚嫩得多。


    白衣少年氣質平和,沉靜的雙眸深處更是隱含著濃鬱的深邃,好似一顆璀璨星辰。


    聽到青衣男子之言,他先是按下一枚白子,才麵無表情地抬了抬眼:“你這言下之意,是覺得那些人都是我有意安排?”


    “難道不是?”


    青衣男子挑眉,以一種略顯詫異的口氣反問,隻是麵上仍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樣。


    “個人有個人的緣法,那人被崳祖收為關門弟子,又與我有何幹係?”


    白衣少年理所當然地說道,神色平靜如故,好像沒有絲毫情緒波動。


    “既然如此,那師兄又何必摻和他的入門考核?”


    青衣男子柔聲追問。


    “你從何得知,是我主動摻和他的入門考核?”


    白衣少年嘴角微掀,似乎有些無語,這是他目前為止的第一次情緒外露。


    “縱然他被崳祖看中,或許確實不凡。可於我而言,卻隻是路人而已,與其關注旁人,不如修持自身。”


    這話既是在表明自己的心意,同時也隱有一絲敲打之意。


    青衣男子捏著棋子的右手不由微頓,眼神深處有閃過一縷微瀾,麵上卻不動聲色。


    “師兄所言極是,李清受教了。”


    這青衣男子,便是元仙級第二聖子李清;而白衣少年,則正是大名鼎鼎的張道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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