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信雖然無法窺破眼前這位白發神秘人的真實形象,但卻感到對方身上的那股氣息非常熟悉。


    當初那位保護搖光聖子,插手兩人戰鬥並將他擄走,最後卻被他在火域之中用雷劫坑害的半聖,身上就有著這種氣息。


    雖然並非完全相同,但卻極其相似,顯然是同出一源。


    或許當初自搖光聖子死後,狠人一脈就改變了自身計劃,將原本注定是棄子與爐鼎的華雲飛,轉作了真正的培養對象。


    這也難怪,黃金大世已然到來,倉促之下想找一位合適的年輕天才來遞補,確實不是那麽容易。


    不說尋覓的時間,光是培養一個傳人,至少都要耗費二三十年。


    “老家夥,分明是你狠人一脈反複針對我,難不成我還真要束手就擒?”


    柴信麵露冷笑,揮手將離火神爐召喚,催動準帝威庇護身後眾人。


    眼前這位狠人一脈護道者,雖然僅是一道神念化身,但卻也具備著聖人王層次的威勢,根本不是黑皇等人所能承受。


    當然,除了小囡囡。


    “柴信,速將那女童交出來,看在薑太虛的份上,老夫可以不與你計較。”白發老者的目光幾乎完全落在柳寇懷中的小囡囡身上,仿佛靈魂都要陷進去。


    很顯然,這些人雖然並不清楚小囡囡到底是何等存在,但身為狠人一脈,那種源自靈魂深處,對狠人道果的向往,卻如同本能般難以遏製。


    柴信摩挲著下巴,忍不住笑了,這個老家夥,還真是膽大包天,居然一心想對小囡囡下手,簡直是不知死活。


    “你想要這個女童?我倒是沒什麽看法……不過,想讓我雙手奉上卻不可能,有本事自己搶去。”


    他索性負手而立,略帶挑釁地望著白發老者。


    小囡囡的真實情況他再清楚不過,越是強大的力量,越不可能對她造成傷害。


    相反,如果是普通人,反倒能讓這惹人憐愛的小丫頭受盡苦楚。


    柴信這番話,一時間讓敵我雙方都有些發蒙。


    黑皇聳起鼻頭,粗大的眉毛幾乎擰成了一股:“柴小子,你該不會……”


    “柴兄弟,小囡囡是葉子收養的義妹,無論如何不能交給這些人,大不了一死而已!”


    吳中天趕忙走到寇身前,擋住其懷中的小囡囡。


    塗飛和柳寇也滿臉詫異地望著柴信,不明白他話裏的意思,究竟是什麽態度。


    柴信笑著搖頭,環視一圈目光最終落在黑皇身上,輕聲道:“他們看不破,你莫非也毫無所覺?這個世上,誰能傷得了她?”


    黑皇聞言身軀猛地一震,深深望了一眼柴信,許久才道:“想不到你也看出了端倪……你可知道她是什麽?”


    “無論她是什麽,都不是眼前這個老家夥能輕動的。”


    柴信眼神投向白發老者,神色間盡顯輕蔑。


    他這番言行皆是故意為之,想要激怒這位狠人一脈護道者,借對方的手去試一試狠人道果的威勢。


    雖然曾在原著中看過描述,但畢竟不及親眼目睹來得帶感。


    吳中天、塗飛和柳寇,原本聽得雲裏霧裏,但是忽然間若有所思,回想起了和小囡囡在一起的種種。


    葉凡曾言,若非有這個女童的七彩小石頭掛墜,隻怕即便破入四極,得到靈泉聖果,也早已死在道傷之下。


    還有當初在不死山中,若無小囡囡指引,他們隻怕早已葬身其中,更不要說還得到好處。


    除此之外,還有聖崖上、萬龍巢內、中州古廟……


    近來數次陷入絕境,緊要關頭小囡囡似乎總能爆發出一股神奇的偉力,雖然始終未曾殺敵,卻也為他們爭得了逃命的機會。


    實際上,他們心中也早有懷疑,這個看起來可憐可愛的小女孩,隻怕不似外表看起來那麽普通。


    不過,身為成年人,再加上葉凡的托付……他們從未想過要用一個小姑娘去抵禦敵人,始終將她護在懷裏,不曾讓任何敵人從正麵接觸過她,更不要說是傷害。


    直到如今柴信現身,將事情挑明,他們才陷入沉思。


    不止是他們,就連華雲飛幾人也不由心生疑慮。


    這幾次追殺以來,他們或多或少也見識過小囡囡顯威的畫麵,原本不以為意,覺得不過是稍有神異而已。


    否則,又怎麽會對他們狠人一脈有那麽大的吸引力?


    可是現在連柴信這種實力的人,都說得如此煞有介事,這就由不得他們重新深思有關這個小女童的一切。


    “年輕人,老夫既然討要這個女童,又豈會不知她的不凡之處?你想以退為進,故布疑陣,嚇阻老夫……如此手段,實在是嫩了些!你以為老夫會被你嚇到?”


    白發老者雖然也有所疑慮,但最終仍是堅定了信念。


    “若此女當真強勢無雙,這大黑狗又何必屢次逃遁,惶惶如喪家之犬?任你巧舌如簧,老夫卻絕不上當。”


    他不可能放棄近在咫尺的巨大誘惑,此前不出手是為了磨礪華雲飛,但眼下這種情況,卻由不得他繼續旁觀。


    畢竟,柴信的實力近來已經傳遍北鬥,即使最近一次戰鬥還無人獲悉,隻憑前幾日種種戰績,卻也足以讓任何人重視。


    “屁話那麽多,倒是直接動手啊!”


    柴信索性抱著手臂側身讓開,並示意吳中天等人也後退,將小囡囡放下。


    “小囡囡不會禦空。”


    柳寇嘴裏正說著,懷中的小丫頭身上卻忽然浮現陣陣微光,從他懷中掙脫了出來,懸浮在半空之中,驚得他半晌無言。


    許久才瞪著眼道:“小囡囡,你何時會飛的?”


    小囡囡被眾人注視,粉嫩的小臉蛋有些羞紅,撲閃著大眼睛,有些迷糊地憨笑道:“囡囡也不知道,想飛就飛起來了呀……”


    到了這個時候,小囡囡的不凡更是顯露無疑,沒人還會認為這就是個普通幼童。


    “怎麽,難不成被定身了?我可沒這樣的能耐……老家夥別裝死,快些動手吧,大家都很忙的,別耽誤時間。”


    柴信跟個碎嘴大媽似的,不斷以言語相激。


    白發老者實力不弱,當然不是誰隨便忽悠兩句就能嚇住的。


    可是由於那股子對於小囡囡發自血脈深處的渴望,反而讓他越發警惕,一時間居然真的猶豫了。


    即使以他的閱曆,也根本無法判定這個女童究竟是何等存在。


    未知,永遠是最恐怖的。


    就像此刻,小囡囡雖然懸浮在空中,卻從內到外都沒有絲毫神力波動,根本不符合常理。


    “老王八,你方才不還是牛氣哄哄,自視甚高麽?還有那個小龜孫以及小龜孫女,追殺本皇這麽多天,不就是為了搶小囡囡嗎?怎麽到了嘴邊,反倒慫了呢?”


    黑皇也覺出不對,這場麵似乎莫名其妙地反轉了,當即叫囂起來,各種難聽話跟暴雨似的狂噴而出。


    “果然是物以類聚,看你們這慫樣,不愧是一脈相承的烏龜王八蛋!不敢動手就趕緊滾,本皇眨眨眼功夫就是幾萬斤神源,哪有閑工夫跟你們瞎耗?記住了,以後再遇,主動繞道!”


    饒是白發老者城府極深,華雲飛涵養非同一般,李小曼被附身後心性冷酷,被這樣一通謾罵,也依舊是忍不住呼吸微促,恨不得翻手將這死狗劈碎,然後支個鍋燉了。


    “沒錯,慫包別耽誤時間,快滾蛋吧!”


    “還以為狠人一脈何等了得,原來就是一幫軟蛋!”


    “唉,居然被這孬種追殺了那麽久,想起來我就覺得無地自容!”


    塗飛等人身為大寇子孫,向來都不缺匪氣,見狀立即恍然,異口同聲地開始冷嘲熱諷,大放厥詞。


    他們的天賦與實力,或許在當世天才中隻能算末流,但若論罵人的本事,那估計同輩中無人能敵。


    有他們接手嘲諷工作,柴信自然樂得清閑,負手在一旁樂嗬嗬地圍觀。


    盡管對白發老者的實力有所推測,他心裏卻毫無負擔,反正師父他老人家就在不遠處看著呢。


    不論這老家夥如何選擇,結局都已然注定,無非就是能否幫他看上一出好戲而已。


    “夠了!爾等小輩,何等狂妄,簡直不知天高地厚!既然你等自尋死路,老夫豈能不成全?”


    白發老者深思許久,終究還是無法割舍內心深處的渴望。


    退一萬步說,他這僅是一道神念化身,縱然有所損失,也不會傷及根本。


    “前輩,務必謹慎行事……”


    華雲飛眉頭緊皺,低聲提醒。


    柴信見狀,看熱鬧不嫌事大,挑眉道:“雲飛兄,若是你有意,也可率先出手試探。”


    小囡囡在原地歪著腦袋,有些鬧不明白情況,仰頭望向柴信道:“大哥哥,你是要把囡囡送給他們麽?”


    柴信聞言麵上顯出微笑:“囡囡放心,這些人還沒那個本事,他們傷害不了你。還有,囡囡是自己的主人,沒有誰有權力決定你的去留。”


    說著,他輕輕撫了撫小丫頭的羊角辮。


    盡管明知這小家夥是那位絕世狠人的道果,但是眼下這副可愛的模樣,實在讓人生不出畏懼之心,忍不住就想伸手捏兩把小臉蛋。


    “那囡囡不要跟大狗狗,還有哥哥們分開,我們在一起很開心呢。”小囡囡表情很是認真,紅撲撲的小臉上滿是誠摯的笑容。


    “退到老夫身後!”


    就在這時,白發老者突然輕喝一聲,渾身氣息如海潮般洶湧而起,整個人仿佛一柄出竅的魔刀,散發著無比鋒銳與霸道的氣勢。


    縱然有離火神爐庇護,柴信仍感受到了莫大的壓力,全身肌肉骨骼都緊繃了起來。


    若非主要針對目標不是他,隻怕還要更加不堪。


    連他麵對白發老者的氣勢都尚且難以抗衡,更不要提其他人。大黑狗等人被這氣勢一壓,幾乎就要墜落雲端,連穩住身形都做不到。


    然而,讓眾人都震驚的一幕出現了。


    在氣勢所激之下,小囡囡渾身陡然爆發出一陣璀璨的清輝,同時整個人猛地憑空升起丈許,那對明亮的大眼睛緩緩閉上。


    一雙小手居然開始結印,速度越來越快,每一道手印都無比玄奧,蘊藏著大道至理,在場竟然無一人能夠參透。


    清輝自小丫頭眉心擴散而出,漸漸將柴信幾人全都籠罩其中,那股沛莫能禦的壓力頓時消失不見,大黑狗幾人的身形也不再搖晃,恢複了穩定。


    “哼!”


    白發老者顯然很震驚,同時也不甘就此放棄,當即雙掌揮動,勾動天地法則之力,化作漫天刀光,從四麵八方凝聚而出。


    天地都在震顫,強大的法則之力壓迫得蒼穹發出哀鳴,仿佛下一刻就是世界末日。


    這周遭的每一道刀光,都有絞殺聖人的實力,即便柴信隻怕都無法安然抗下,必然會受到重創。


    但是,距離如此之近,不論是他還是黑皇等人,居然都未曾感受到一絲危險,仿佛身處於絕對安全的領域之中。


    即便真正的世界末日到來,他們也能夠安然度過。


    一步之外,小囡囡仍舊雙眸緊閉,麵對漫天的淩厲刀光恍若未覺,僅僅是右手食指緩緩深處,衝著麵前的虛空輕輕一點。


    “轟!”


    看不到任何道紋流轉,甚至連一絲神力波動都難以感知,僅僅一道似有若無的清輝揮灑而出。


    引得天地變色的無盡刀光便盡皆消散,空氣中縱橫交錯的法則之力也隨之湮滅,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嗯?”


    白發老者駭然,他方才那一招雖然仍屬試探,但聖人王以下的存在定然難以承受,至少也要重創。


    然而麵前這個小女孩,居然毫發無損,甚至連近在咫尺的其他人都被她穩穩護住了!


    然而,他驚訝的顯然還是太早了。


    小囡囡的右手食指仍未收回,那不甚明顯的清輝仍在以一種水波蔓延的繼續向前。


    那速度並不快,甚至在此間眾人的眼裏,可以說是非常緩慢。


    但是,縱然白發老者有著聖人王層次的修為,卻愣是避無可避,駭然發覺居然連一寸空間都無法移動,全身每一寸肌肉都被死死禁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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