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見貝爾納黛了?”嫈


    達廷巴克圖沙漠,亞瑟剛聽到克萊恩去見貝爾納黛時,多少是有些驚訝的。


    這個便宜女兒拿到混亂徽章一直沒動靜,亞瑟都已經放棄她啟動備用計劃,打算從拜朗皇室獲取複活羅塞爾的關鍵媒介了。


    現在看起來,她應該會很快進入迷霧城。


    他們具體聊了些什麽白鴿48並不知道,白鴿還做不到近距離監視半神,等聽完匯報,他才知道克萊恩無視了強製任務,打算去探索古精靈遺跡,然後狩獵卡維圖瓦那條發瘋的海蛇。


    意識到這是窺視未來的結果,他就不再理會。


    隻要克萊恩是出去搞事情,是不是做任務並沒有那麽不重要。


    敬畏“命運”的提醒威爾會說。嫈


    他可沒有在克萊恩身上放隻“混亂之眼”,因為沒必要,克萊恩去一趟“源堡”就能清除掉,更別說他還學會了給自己疊buff,會嚴重影響他的遠距離觀察。


    “混亂之眼”是一種偏向於追溯“過去”,使用“過去”的非凡能力,在預見未來這個領域沒有太大作用,靠自己的腦子多過靠非凡能力。


    他不是克萊恩的保姆,克萊恩也不是他的工具,雙方本來就有各自需要麵對的困境。


    吩咐情報係統維持現狀,他就繼續研究起達廷巴克圖沙漠,離開十八彎峽隻是修整兩天,部落聯盟就重新上路前往巴格裏達城。


    這片沙漠連接邊界山脈的部分,是不同於其他部分普通黃沙的特殊白沙,曾有“死亡”和“黑暗”領域的天使在這裏戰鬥,祂們的力量還殘留在這裏,仍在消除和隱藏“變化”,讓亞瑟收集信息不那麽容易。


    “蒼白災難”距今已經數百年,這些殘留力量的危害已經不是那麽明顯,能讓其他生靈存活。


    單是溫度比其他區域更低,就是個優點。嫈


    巴格裏達城就位於白色沙漠區域,在邊界山脈西南邊,更靠近西拜朗的邊境,走出大半天路程穿越重重沙丘就能看見一種奇特景象。


    白色沙海裏開出了一朵“花”。


    一朵巨大的“花”。


    圍繞著遙遠沙海中的巴格裏達城,一片片似化石似木頭的灰褐色“花瓣”從白色沙海裏“生長”出來,最外圍那些破損且淩亂,越是靠近中心就越是巨大、越是完整,直到變成那座城的天然屏障。


    就是不知道在防禦外來的威脅,還是在封鎖內部的危險。


    亞瑟無法通過“混亂之眼”看見。


    位於半空眺望遠方,他隻能隱約看見提前離開的羅塞爾曆史留影已經快要抵達那座城。嫈


    等他們過去,這道曆史留影應該會離開。


    他沒有急著追上去。


    靠近那些“花瓣”,他先是撫摸幹燥粗糙的表麵,發現無法抽取足夠的“變化”,就伸出手指在強度不弱於鋼鐵的“花瓣”上貫穿一個洞,嚐試從內部進行突破。


    “花瓣”灰褐表層往裏是深灰色和黃褐色的堅硬層,接著是淡綠色的濕潤半固體,最裏麵才是淺黃色的柔軟物質,柔軟帶著淡淡清香,能正常抽取“變化”。


    利用這個缺口他獲取了少許情報。


    眼前這些“花瓣”是同一株植物,所有“花瓣”都是它的枝丫,圍繞著一處地下水源紮根生長,巴格裏達城就是利用這種植物的特性,坐落於這處水源上方,保證生存的同時獲得守護。


    唯一的問題就是這東西不能吃。嫈


    外麵這些隻是“枝丫”,真正能吃的果實都在沙漠深層,會逐漸生長成外麵這些“花瓣”。


    但水源的局限早就讓它生長到極限,再也無法擴張一絲一毫,隻是重複枯萎再生長的過程。


    雖然獲得的信息很是平常,但這種利用自然、改造自然的人為痕跡很明顯,讓巴格裏達城不像是傳說中的流放之地,放逐之地,更像是某個國度生存繁衍的核心城市。


    這種規模的改造可不簡單。


    那流放和放逐之地的傳言就很奇怪了。


    什麽樣的原因才會讓人類放棄這樣一座適合居住的城市?現階段的南大陸很多地方都不如這裏,而“死亡”和“黑暗”領域天使的戰鬥,絕對達不到這種效果。


    難道是羅塞爾?嫈


    不得不說,未知讓亞瑟很好奇那座城裏到底藏著什麽秘密。


    ……


    能肉眼看到目的地,讓部落聯盟久違的情緒高漲,他們不自覺就加快了趕路速度,到夜晚紮營休息的時候,營地裏也恢複歌謠和舞蹈的日常。


    完全一副告別苦難,即將迎來光明未來的樣子。


    隻有那吉多的心情越來越沉重。


    她在自己的帳篷裏,正點燃一根蠟燭逐字逐句確認一份手抄文獻,那是關於巴格裏達城的記載,是她在外求學時專門收集的。


    亞瑟疑惑的,她同樣在疑惑。嫈


    巴格裏達城的外在環境超出她的預計。


    這不是什麽好事。


    她手中關於巴格裏達城的文獻最早記錄到79年前,那時候這座城就已經是一座死城,因為黃金之王末裔的血脈徹底斷絕,流放之地就再也沒有新的囚徒。


    最早白色沙漠中沒有毒蠍、毒蛇這類生物,近乎死地的異常她還覺得正常,但過於正常的巴格裏達城卻讓她感覺很不正常。


    一座能正常繁衍生息的城市為什麽會變成死城?


    在內心備受煎熬的憂慮中,到了第二天,她沉默著繼續帶領族人上路,沒有把擔憂告訴任何人,隻是在看見族人的笑容時,眼中有少許黯然。


    老師塞尼德養育的那隻狼崽現在由她收養,感受到新主人的真實情緒,小狼崽舔了舔她的手掌,在吸引到她的注意後,立刻靈活搖著尾巴,低聲嗚咽著像是在安慰她。嫈


    看著這個作為念想帶上的小家夥,那吉多摸了摸它的腦袋,心中多出些許傷感。


    離開了叢林的森林狼無法獨自生存。


    小狼崽是這樣,她也是這樣。


    小狼崽還有她可以依靠,但她已經沒有任何人可以依靠,或許離開叢林的那一刻,他們的命運就已經注定了,時代的殘渣終究是要逝去的。


    可現實連讓她傷感的時間都很吝嗇。


    不到半天,遷徙隊伍就穿過“花瓣”間的道路,來到被時光隱去起源,極具曆史厚重感,規模超乎想象的古代城市前。


    最少10米高的石質城牆讓所有人震驚。嫈


    這可是真正的城牆,而不是外麵那些巨大的“花瓣”屏障,橫跨所有已知的曆史記載,建造這種城牆的文明都是極少數,其中需要突破的工藝和技術瓶頸太多,誰也不知道第四紀甚至更早時間的巴格裏達城,為什麽能完成這種奇跡。


    是的,對於人類來說,這就是奇跡!


    甚至可以說是神跡!


    這時候,和外麵那些“花瓣”相同材質的城門緊緊閉著,所有人都停留在50米開外,沒有人再敢前進一步,都有人看著這座城屏住了呼吸,就連那吉多都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什麽。


    好一會兒她才勉強壓下心中的震撼,騎著馬上前,瓦迪耶握緊武器跟隨在她身側。


    也隻有這兩人上前。


    所有人或是祈禱,或是攥緊衣衫注視著她們。嫈


    視線在模糊幾乎無法辨認的建築花紋上掃過,在城門兩邊的柱形塔樓上短暫停留,最後才落回近前的城門上,伸出手掌,剛抵在材質介於化石與木頭之間的門板上,她就聽見了一首歌謠:


    “望向天空,高高在上;


    “群星歸位之時已至;


    “昔日已逝,末日降臨……”


    那歌聲悲傷而狂熱,邪異而神聖,那吉多剛聽到一個開頭就如同觸電般收回手,發現這一點的瓦迪耶立刻上前,建議道:


    “不要冒險,先讓族人完成初期探索!”


    那吉多沒有理會瓦迪耶的話語,她握緊那隻手放在胸前,神色凝重地回憶著剛才那首歌謠,當瓦迪耶想要再次出聲勸告,她抬起手製止,說道:嫈


    “我沒事,讓我思考一會兒。”


    她很確定自己剛才聽到了“末日”和“降臨”這種單詞,都坦語是因蒂斯和魯恩官方語言之外她最熟悉的預言,絕對不會聽錯。


    還在“美人症”肆虐之前,她就接觸過“守護之神”的信徒,對方的教義中也有類似內容。


    宣揚末日將近,信仰神靈獲得救贖之類的。


    這次如果不是他們突然消失不見,部落聯盟的遷移會順利許多,甚至是不用遷移。


    現在觸摸城門就聽到那首歌謠的情況,很可能意味著這裏的危險還要超出十八彎峽裏麵的亡靈。


    是繼續,還是……?嫈


    沉默著思考許久,她最終歎息一聲重新伸出手,想要觸摸城門先把那首歌謠聽完整,再決定接下來要怎麽做。


    可誰也沒想到,門開了!


    沒有任何預兆,也沒有任何聲響,眼前的巨大城門就向內側緩緩打開了。


    夾雜著塵土的暖風迎麵吹來。


    以城市主幹道作為中軸線,一座類似方尖塔的巨大高塔定下城市最頂點,眾多沿中線左右對稱的平頂、圓頂與尖頂建築依次降低高度,讓整座巴格裏達城像是一座巨大金字塔,在那些淺紅色,牙白色和土黃色的建築上,還能看見部分抽象而古樸的壁畫。


    時光的力量並沒有毀去這座城。


    看著這座城,不管是那吉多還是瓦迪耶,都無法相信這是千年前的城市,“新”是最直觀的感覺,然後才是壯觀,雄偉,輝煌等形容詞。嫈


    她們在門口站了許久,而在她們身後的眾多族人都拉長了脖頸向裏麵張望,逐漸發出隱隱約約的議論和讚歎。


    麵對像是在發出邀請的巴格裏達城,那吉多保持著伸出手的動作,半天都沒有放下。


    這時的她不是在震驚這座城,而是因為看見了“人”。


    一個身穿殘破黑袍,佩戴腐朽木質鬼麵,雙手持頭骨長杖當做拐杖的老祭司正在向她走來,老祭司看上去走的很慢,實際上卻很快,從他離開那座巨大方尖塔走到城門口,全程還不到10秒。


    他就安靜站在那裏看著那吉多。


    隻是那樣站著,給人一種打量和等待的感覺。


    當那吉多用視線餘光觀察瓦迪耶,發現她根本沒有看見這位鬼麵祭司,而是在警戒可能存在的危險時,她就知道躲不開了。嫈


    類似的故事和傳聞已經聽了很多。


    沒想到這次會親身遭遇。


    用深呼吸平複情緒,那吉多把小狼崽交給瓦迪耶,命令她原地等待,就下馬走向那位老祭司。


    她越是靠近老祭司,看到的東西也就越多。


    原來巴格裏達並不是空城!


    這裏有大量麵色蒼白,神色冷漠,身形虛幻如同幽靈的人類站在街道上,呆在房屋裏,坐在建築房頂,他們都在冷冷看著那吉多。


    等她來到老祭司麵前,已經能看見老祭司左右兩邊的一男一女,他們同樣佩戴著那張鬼麵。嫈


    但他們的穿著非常幹淨和華麗,和老祭司完全不同。


    男人身穿金色長袍,赤裸著胸膛,手持太陽權杖,女人身穿月白長裙,手持銀月權杖。


    他們沒有看那吉多,而是抬起頭看著天上。


    那吉多沒有去看那裏有什麽,她來到老祭司近前行了個部落裏的最高禮節,輕聲說道:


    “我是那吉多,狼牙部落的祭司,很抱歉,打擾了這裏的安寧,為了躲避外界的迫害,我們聯合黑木部落,鱷沼部落,烏蛇部落和赤蛙部落,穿越十八彎峽長途遷徙來到這裏,尋找新家園……”


    她沒有把話說完,這些就足夠了。


    眼前是不是故事中類似祖靈的東西,她也不清楚,唯一知道的就是不能直接逃,那樣的話所有人都會死,適當接觸才能抓住機會。嫈


    或是生存,又或是警示。


    安靜持續了很長時間,就在那吉多認為自己猜錯,眼前幽靈根本不能溝通的時候,那位老祭司發出了仿佛聲帶腐朽的嘶啞聲音:


    “向黃金之王起誓,王之守墓者,生時侍奉,為王之奴仆,死時侍奉,為神之子民,直至永恒,你,接受嗎?”


    那吉多沒有聽懂老祭司的語言,因為老者說的是古赫密斯語,但她聽懂了這段話語的意思。


    “這是神靈契約!”


    在心中念出這個答案時,半空中的亞瑟正在和那一男一女玩遊戲,既然他們能看見自己,他就一會兒往左一會兒往右,讓他們不得不跟隨著移動視線。


    循環往複,死板僵硬。嫈


    看到這個結果,亞瑟輕撫太陽花的花蕊,眉頭緩緩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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