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來得很突然。


    當寂靜的黑暗籠罩了鐵十字街,所有喧囂和危險就都被封鎖在裏麵,“綠芽”剝奪生命的數字最終停留在1107,然後沒有任何消息,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


    悠揚婉轉的歌聲隨風飄蕩。


    讓慌亂恐懼的民眾們進入安眠,獲得安寧的夢境。


    在更遠些的地方,身披血肉長袍的俊美青年走出陰影,他閉上眼睛,雙手合十,無比虔誠的一步步走向被黑暗。


    是極光會的神使,z先生!


    隨著他的前行,那些失去生命的屍體開始顫抖,皮膚之下如同有蛇群爬動的異變很快剝離出人皮和血肉,人皮如同風箏四處飄飛,血肉相互融合著變成一隻鮮血淋漓的巨大魔物侵入黑暗之中。


    在即將親身步入黑暗前,他突然神色冰冷地看向另一邊房頂。


    那裏有個身穿紅色連衣裙的嬌媚少女顯露身形,帶著歉意向青年行了個提裙禮,什麽都沒說就緩步後退,消失在這處戰場,隻留下醞釀瘟疫的種子。


    是“魔女”!


    自從在弗薩克掀起末日災禍後,七大正神教會與各國都加大了對魔女教會的打擊力度,連同靈知會這種疑似與魔女教會有關聯的隱秘組織也遭遇清洗。


    外圍勢力的損失並沒有讓“魔女”退縮。


    他們變得更加狡詐與惡毒。


    正麵戰鬥從來不是他們的優勢,入手藥品製造公司,汙染土地與水源,散播影響牲畜的瘟疫……


    他們開始從人類生存的根基製造末日危機。


    “原初魔女”的初步複蘇,加上新增兩位天使,魔女教會變得更危險。


    就連同樣以瘋狂聞名世界的極光會也會稱對方是瘋子。


    隱藏在廷根,有能力站上舞台的存在全部出現了。


    因斯·讚格威爾的目的終於達成。


    ……


    沒人知道爭奪“綠芽”的結果是什麽。


    鄧恩回到黑荊棘安保公司後,吩咐大家正常工作,暫時不要靠近鐵十字街,對“綠芽”入城事件和關於“女神之劍”的事情保持緘默。


    被告知克萊恩和迷霧城白鴿接觸的情況時,他隻是簡單讚同克萊恩的行動,並提醒他該去學習格鬥;


    了解到蘭爾烏斯案件的隱藏危險時,也隻是讓倫納德把情報同步給代罰者申請共同辦理,並對梅高歐絲進行監控;


    但在聽到老尼爾的狀態時,他卻遲疑了很久,說會擺脫“女神之劍”閣下看一看老尼爾。


    接下來會很忙,他需要為眾人安排好各自任務:


    他要去風暴教會和蒸汽教會傳達消息,在人手不足的情況下共同維持廷根市的穩定,避免有人在趁亂製造災禍;


    克萊恩、科恩黎和老尼爾留下來輪值;


    西迦配合警方安撫民眾;


    洛耀前往墓園準備安魂儀式,等弗萊恢複再進行輪換;


    倫納德接到了巡邏北區的任務,那是蘭爾烏斯最後出沒的地方,也是靠近高文先生居所的地方,克萊恩不知道迷霧城有沒有發揮預想中的作用,隻是覺得教會還沒達成目標。


    鄧恩在歸還封印物時和老尼爾聊了很久。


    那之後他經過短暫休整就再次離開,他要去消除這次超凡事件的後續影響,“夢魘”能力很適合做這種事情。


    “綠芽”事件發生的第二天,廷根就恢複了平靜的日常生活。


    死亡超過千人的事故就像一場噩夢,人們認知還處於恍惚的時候,就逐漸被惡性傳染病的說明替換真相,是教會分別舉行的彌撒撫平了傷痛,黑夜教會連續一周的免費治療和淨化,大幅度改善了廷根市居民的健康狀況。


    起因是北區一棟突然消失的房屋。


    嗯,變成完全平麵的扭曲塗鴉應該也算是消失吧。


    突然消失的高文先生與泰爾·鄧普西同樣是原因之一。


    那種詭異巧合消失後,三大教會的迅捷反應大幅度消弭埋藏在廷根市裏的危機,已經成為序列8“小醜”的克萊恩能敏銳感知到這種變化,但他不確定這種“變化”是變得更好,還是變得更壞。


    是老尼爾的建議讓鄧恩主動找上克萊恩和弗萊。


    值夜者需要補充戰力。


    他們是值夜者中唯二貢獻和狀態都達到標準的兩人。


    教會開始免費治療和淨化的前一天,他和弗萊在“女神之劍”克雷斯泰·塞西瑪的見證下獲得了序列晉升,並立下不得傳播扮演法的誓言。


    晉升為序列8“掘墓人”的弗萊接過了洛耀在墓園的工作。


    而克萊恩則接過了倫納德的巡邏工作。


    先後去過變成地麵塗鴉的房屋,和空無一人的高文先生住處,他心中的陰霾越發厚重,沒能獲得任何啟示的占卜,不再出現的窺視感,完全失蹤的蘭爾烏斯,真正瘋掉的胡德·歐根,沒有任何異常的梅高歐斯……


    所有人都覺得危險遠離了廷根。


    隻有克萊恩能感覺到危險就在身邊。


    晉升到序列8“小醜”沒能讓他感受到半點安全,呼吸能感受到空氣的粘稠,行走會感受到重力在增加,說話就有回聲在耳中、腦中回旋,每時每刻被眾多危險預兆包圍,讓克萊恩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壓力。


    他想逃走!


    想對鄧恩、對倫納德、甚至是對令他恐懼的塞西瑪說出一切!


    可是沒有用,明明“巧合”已經消失,他們依舊把自己的提醒當成普通事態處理,他不知道是因為沒有足夠的證據支撐,還是因為那種“巧合”自己已經無法察覺。


    除了相信著然後堅持下去,他已經沒有任何辦法。


    逃走是做不到的。


    不單純是因為值夜者身份,而是在灰霧之上占卜自己的生路時他隻得到黑荊棘安保公司這個結果,灰霧世界是唯一能讓他感覺到安全的地方,也是唯一能給他安全感的地方。


    經曆過那種“巧合”,克萊恩沒有做出不必要的嚐試。


    假裝什麽都沒感覺到,正常的繼續工作和生活。


    但恰好是這種笑對苦難,然後用自身苦難取悅世界的經曆,讓他快速總結出“小醜”的扮演守則,難得的順利總算讓他得到些心理慰藉,不至於因為精神壓力過大而失控。


    這種無言折磨在處理拉姆德小鎮怨魂時迎來轉機。


    他找到了阿茲克先生過去的線索。


    那是初代拉姆德男爵的肖像油畫,曾在克萊恩占卜處理“綠芽”的夢境啟示中出現過,找到這幅畫就像是長期在泥濘小路開著拖拉機,終於遇見能開上高速公路的關鍵路口,前路突然變得順利通暢起來。


    夜晚複盤每日經曆時,成功為塔羅會增加一位來自神棄之地的成員。


    代號“太陽”!


    他帶來了克萊恩缺少的神秘學知識和資源獲取途徑。


    然後發現封印物3-0782的秘密,那滴隱藏其中的神血,除了讓習慣性作死的克萊恩獲得足夠份量的神秘學知識,還可以用來製作半神層次的符咒。


    緊接著恢複部分記憶的阿茲克先生,展現出詭異且強大的力量。


    他察覺製造“巧合”和拿走他孩子頭骨的是同一人。


    記憶錯位的迷茫瞬間被怒火取代。


    利用血脈關聯的追蹤短暫捕捉到目標蹤跡,他能察覺到對方的虛弱,可就在他進一步定位的時候,聯係卻被突然抹消。


    種種變化疊加就像刺破陰雲的那道陽光。


    空氣變得清新,步伐變得輕快,身體變得充滿力量,克萊恩感覺自己如同獲得新生,“小醜”魔藥的消化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終於有人能同步他的感受,明白他的困境,理解他的恐懼。


    因為要繼續尋找自己的過去,順便追蹤拿走自己孩子頭骨的家夥,阿茲克先生決定離開廷根,離開前他把一枚能聯係自己的黃銅口哨送給了克萊恩,並為他創造出用封印物3-0782製作陽炎符咒的機會。


    體會過絕望和無力,克萊恩製作陽炎符咒時幾乎是傾家蕩產。


    那可是半神級符咒!


    完整保存威能的有效時間長達1年、甚至更久。


    有八枚用黃金製作的陽炎符咒溫暖身心,總算治好了他的火力不足恐懼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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