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雪說了很多。


    老龍王敖夏長歎一聲,“你所言,是說我龍族要承擔因果?才可守住氣運。”


    夜雪點頭,“敢作敢當四個字,很難認全嗎?”


    天地規則趨於完整後,因果不可避。


    種因得果,苦果要自食。


    敖夏又道:“已至如今境地,再去接納他們,早已不同心了。”


    他心裏很清楚,如今不止是龍族鄙視混血種,對方同樣也瞧不起日漸衰弱的龍族,想要取而代之。


    真心為龍族者,屈指可數。


    所謂真龍大會,同樣是基於利益之上。


    夜雪輕笑:“利益相同那就足夠了,任何族群的基石都是因為他們有共同的利益,關乎到族群每一位成員的利益。”


    在最艱苦的時代,生存何嚐不是利益的一種?


    覆巢之下無完卵,便是對族群利益最好的詮釋。


    敖夏沉思,目光穿越空間,望向東海之上雲集的眾生靈,忽然覺得東海難得有這麽一番熱鬧盛景。


    龍族或許是該改變了。


    “你說的我認同。”


    敖夏道:“但想要得到整個龍族的認同,恐怕是一件難事,至少要等聖地龍皇老祖們出世,才可真正解決這一切。”


    夜雪平靜道:“不急這一時,我會一一去拜訪的。”


    不過在這之前,她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做。


    慶雲州。


    重拾底氣的夜雪再次降臨此地。


    上一次來此,她隻敢隱蔽氣息,偷偷觀望,名不正言不順。


    這一次不一樣,她有足夠的底氣了!


    還有一件事夜雪很想弄清楚。


    輪回前的那一世,那個讓林川一直念念不忘,在自家夫君心頭埋了一座墳的女人的到底是誰?


    “會是塗山嬌嬌的前世嗎?”


    這一世,她就是輸給了塗山嬌嬌。


    從此暗戀三千年,無名無分,隻敢遠觀,從不靠近。


    她也不允許無名無分的自己逾越那條感情線。


    如今不同了,她有足夠的底氣,也有足夠的實力,誰都攔不住自己!


    “你又來了。”


    清冷聲音在夜雪耳畔響起。


    夜雪偏頭望去,一襲紅衣的完顏女子緩步而至。


    莫桑榆眉頭一挑,調侃道:“怎麽?這一次也是路過?”


    “與你無關。”


    夜雪柳眉輕皺,此女的脾氣似乎比自己還衝,言語裏總是充滿攻擊性。


    莫桑榆嗤笑:“你都盯上我家夫君了,怎麽會與我無關?”


    夜雪直視著她,“你要真的是林川認可的娘子,就該在屋裏,而不是在這裏!”


    兩女針鋒相對。


    至於對方是林川的哪一世情緣,並不重要。


    總之不能輸給別的女人!


    這是尊嚴的問題。


    以夜雪的性子,若非對方是林川的情緣,她早就出手了。


    眼前這個滿身魔氣的紅衣魔女,給她的感覺很不一般,拋去其完美無缺的容顏,體內還有一種特殊的氣息。


    隱隱之中,已經踏入斬我的境的她都能感受到莫名的危險。


    “我有話要問他。”


    夜雪壓下動手的心思,冷道:“問話你總該無權幹涉吧?”


    “希望你真的隻是說說話。”


    莫桑榆雙眼微眯,帶著森森涼意,還是讓開了道路。


    倒不是怕了對方。


    而是她知曉,此女和那個狐狸精同處一世,在夫君的那一世中沒有爭過那個狐狸精。


    在莫桑榆眼中,狐狸精是最大的敵人!


    她很想看看,這個女人和狐狸精碰撞後,會發生什麽樣的事。


    最好是鬧大一點!


    鬧得越大越好!


    讓夫君對這兩個女人都散盡好感才是!


    須臾間,夜雪一步邁入了林家小院。


    正在修煉中的雲知意驟然一驚,望向一身黑衣的曼妙身影,“是她?”


    對於夜雪,雲知意同樣有印象。


    數月之前,青丘十三州那一戰,此女就現身了。


    尤其是夜雪的龍人形象,讓她難以忘卻。


    “好強!比上一次在青丘十三州遇見時更強了!”


    借助氣運白蓮以及林府的強大氣運,雲知意在這些時日進步飛速。


    不僅進一步融匯貫通了在青玉福地所得機緣,修為隨之提升,已無限接近傳說境。


    正因如此,她才更能感知到龍女的恐怖。


    這龍女比凶魔女還強!


    強很多!


    這是她的第一直覺,龍女的修為恐怕在傳說境中都屬於不弱的存在。


    兩女相視一眼。


    雲知意也沒有阻止夜雪,任由其往前方走去。


    守在林川臥房前的是塗山嬌嬌的靈魂體。


    “我記起你了呢。”


    塗山嬌嬌笑意盈盈,“你是龍女夜雪,靈族的領袖,我就知道你心念著夫君。”


    當年夫君看不出夜雪的情意,夜雪的眼神卻瞞不過她。


    她早就知曉夜雪對夫君有情。


    隻是心照不宣,誰也不說。


    夜雪淡漠道:“你記得自然最好,那你還記得更多嗎?”


    她盯著塗山嬌嬌的眼睛,想要找出蛛絲馬跡。


    不一樣!


    完全不一樣。


    雖說這一世她輸給了塗山嬌嬌,但夜雪可以肯定上一世那個讓林川念念不忘的人不是對方。


    “我還記得,我和夫君有一個孩子。”


    塗山嬌嬌笑道:“他應該叫作塗山月明,謝謝你為他提供了靈族這個容身之所。”


    距離複蘇已經有幾個月時間,零零碎碎的記憶也都被塗山嬌嬌記起。


    “不必謝。”夜雪淡淡道:“你也幫了我,塗山月明也幫了我。”


    “你有什麽話想和夫君說嗎?”


    塗山嬌嬌又問。


    夜雪點頭,“有些事我想問問他。”


    塗山嬌嬌輕笑,“可是夫君還在睡覺哦,你不能夠打擾他呢,要不你也在這裏住一段時間?等他醒來?”


    夜雪猶豫了片刻,剛要開口,眼角餘光瞥見端著一盆衣服的丫鬟路過,嬌軀陡然一震。


    “是她!”


    猝不及防的相遇,讓夜雪如遭雷擊。


    她以為讓林川念念不忘的那位故人會是一個風華絕代的大美人,或是溫婉綽約,氣質卓絕,


    再不濟也是身材傲人,容顏嫵媚!


    然而……


    卻是這般平平無奇,一個笨拙的凡塵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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