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我來了。”


    次日,靈咒樓!


    李觀棋推開房間的門,朝正襟危坐在紅木桌子後邊的獨眼術師,鄭重其事地行了一禮,“多謝老師昨日的出手相助。”


    “你以為我幫的是你?”


    獨眼術師整理著自己手中的文件,頭也不抬,“你與我非親非故,我為什麽幫你?”


    “我幫的,是我們咒術師自己。”


    獨眼術師站起身來,走到窗台邊,遙望茂葉城的無數房屋,平靜道:“咒術界為什麽屹立不倒?因為我們咒術師在麵對外來勢力時,總能拋開地域、國家、人種的偏見,一致對外。”


    “就像你。”


    獨眼術師砰瞥了眼李觀棋,“你是大洛人,我是南疆人,可是在你向南疆貴族發起挑釁的時候,我還是會義無反顧地維護你,因為你是咒術師,我也是,這就叫咒術師的‘一致對外’。”


    李觀棋一怔。


    “咒術……”


    他略顯遲疑,“咒術沒有國界嗎?”


    “這個問題立意太高,你應該在擁有獨立思考的能力之後,再來想答案,而不是妄圖從別人口中得知別人的觀點。”


    獨眼術師顯然沒有回答的打算,再度坐回椅子上,似笑非笑地看著李觀棋,“你的修煉資質應該很差,但你的靈力總量很多,正巧,我就認識那麽一個人,他很喜歡你這樣的咒術師。”


    李觀棋愣了愣。


    不會吧……


    “我本來想把你分配去聖雪分校的,但現在算了。”獨眼術師又道。


    果然!


    李觀棋頓時語塞。


    因為綠牙傭兵團事件的出現,他接下來的發展,又要和模擬路線有所偏差了……但應該也不會差太多吧?


    “那我還去學校麽?”李觀棋連忙問道。


    “當然。”


    獨眼術師有些奇怪地點了點頭,“全世界的咒術師都得上學,你在想什麽?”


    咒術學院的分校遍布全世界各個角落,再偏僻的地方,也會有小型分校,而且是免費的,這就是咒術學院籠絡咒術師人心的最大原因。


    每個崛起於微末的咒術師,都一定得到過咒術學院的教導。


    “隻不過我要帶你去的分校,有點特殊。”


    獨眼術師站了起來,從旁邊的衣架上拿起一件黑色風衣,緩緩朝門口走去。


    “那個學校,隻有一人。”


    “一人?一個學生?”


    “不,是全校,隻有一個校長兼老師,沒有學生。”


    “為什麽?”


    “因為所有老師和學生,都死了。”


    ……


    ……


    數日後。


    茫茫大雪。


    一座高聳且寒冷的雪山之上,兩道身影頂著漫天風雪,緩緩前行。


    “老師,我有點慌。”


    李觀棋憋了一路,還是忍不住出聲。


    “慌什麽?”


    獨眼術師施了個避風術,一層淡綠色的光華籠罩了他和李觀棋二人,使他們免受風雪和低溫的侵襲。


    “……”


    李觀棋語塞。


    你都說那個學校死得就剩一個人了,誰能不慌?


    “是全校師生的死因?嗬。”


    獨眼術師笑了笑,僅有的一隻眼睛裏,閃過幾抹追憶與悲傷,“具體的,如果你能進入那個學校,再說吧。”


    而後。


    一路沉默。


    獨眼術師帶著李觀棋,慢悠悠地走了大半天,終於來到了這座雪山之巔。


    滿天飛雪之中,白茫茫一片的世界裏,一座略顯破敗的古堡若隱若現,其上布滿各種斑駁痕跡,或者說……是巨大爪痕?


    “丘普,你來做什麽?”


    風雪吹拂的“嗚嗚”聲之中,一道蒼老低沉的聲線,忽然從宮殿裏傳來。


    “學生丘普,拜見老師。”


    獨眼術師彎腰低頭,行了一禮。


    李觀棋這才知道他的名字——丘普。


    話說南疆人的名字好像都是兩個字,姓氏也有點生僻。


    “……”


    沉默了一會兒,蒼老聲線再次響起:


    “進來吧。”


    話音剛落,古堡大門轟然敞開,一張擺滿了各種精致燭台和刀叉銀盤的長桌映入眼簾,仿佛有很多學生要在這裏聚餐……但,那應該是以前的事了。


    “走吧。”


    獨眼術師丘普帶著李觀棋,緩緩踏入古堡大堂之中。


    李觀棋頗有些新奇地左顧右盼,四處張望,在電影裏看中世紀城堡宮殿看多了,可親身進入倒還真是第一次。


    不過真要說起來,這座古堡的風格不像是西方中世紀,倒有點像是……


    他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像是蒙古風格?話說有這個風格類型麽?


    李觀棋隻是覺得,這個古堡的裝潢和擺設到處都充斥著一股野性的粗獷,給人一種蒙古漢子的狂莽,而非西方的優雅。


    很特別的一座古堡。


    “砰,砰,砰。”


    忽然,樓上傳來一陣聲響,緊接著一位身穿麻袍的老人便出現在李觀棋的視線裏,他滿頭霜白,身軀佝僂,拄著拐杖緩緩走下——他沒有左腿。


    沒有機械義肢,也沒有用特殊咒蟲再生肢體。


    獨腿老人一步步從樓梯走下,拐杖與地板碰撞的聲響,在安靜的古堡裏異常清晰。


    ?!


    李觀棋看見這位老人的瞬間,瞳孔便驟然一縮!


    【五行級咒術師!】


    五行?!


    這種級別的咒術師若是觸碰到他的身體,那麽即便是三才級祭器【誤導項鏈】也藏不住他的肉身水平了。


    “老師,好久不見。”


    獨眼術師丘普望著這位麻袍老人,目光複雜。


    “……”


    老人與他對視,良久沉默。


    “還在受困情劫?”


    老人最終主動移開了視線,走到旁邊,給熔爐丟了幾根幹柴進去,而後手指頭輕輕一勾,熊熊大火便在熔爐裏燃了起來。


    溫暖的火光,晃動搖曳。


    “如果不是那個女人,你早該破入三才級,甚至現在都應該到煉神境了。”


    老人看著熔爐裏的火堆,蒼老的臉龐被火光照得忽明忽暗,“堂堂咒術師,為情所困,說出去也不怕讓人笑。”


    李觀棋心神一凜。


    兩儀級可細分為“陰”“陽”兩個小境界。


    三才級同樣如此,可細分為三個小境界。


    三才,即為精氣神。


    煉神境,是三才級的最後一個階段。


    “人生總會有些割舍不去的東西。”獨眼術師丘普淡然一笑。


    “所以茂葉城就是你給自己畫的牢。”老人眼神淡漠,“畫地為牢,要困自己一輩子?”


    “您不也是?”丘普反問一句。


    “……”


    二者盡皆沉默。


    李觀棋看著這兩個謎語人,忽然感覺周圍的氣氛有些壓抑。


    “嗬嗬,不說這些。”


    最終還是丘普笑了笑,打破沉寂,然後把身旁的李觀棋拉到老人麵前。


    “李觀棋,叫老師。”


    “這位,是靈力百煉理論的開創者,五行級咒術師,孤雪分校的校長,夏侯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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