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中的氛圍陡然一變。


    門口站著的幾名武士眼神一銳,齊刷刷看向日向結弦,但日向結弦隻是臉上笑容不變,身側的宇智波泉慢吞吞的伸手蓋在武士刀上,麵具下的紅色寫輪眼便直勾勾的看向門口那幾名武士。


    寫輪眼攜帶著巨大的壓迫感看向那幾名武士,幾個武士隻覺得渾身頃刻間重如千斤,那紅色的雙眼帶著毫不掩飾的殺意,冷汗登時便淋漓的遍布脊背。


    那名大臣隻是被日向結弦微笑著的藍色眼眸看中,額頭便隱約可見汗漬,但即便如此,他仍然梗著脖子:“你是火之國的木葉隱村之影,而非火之國之主,你難道真以為僅靠實力高強,便能無法無天嗎!?


    日向結弦,你身為一村之影,多少要懂些禮製!若你決心要叛出火之國,何必如此假惺惺!當我火之國上下無忠臣矣?”


    日向結弦這才緩緩喝下杯中清酒,扭頭,眼神看向大名,對方此刻臉上仍然掛著難以維持的假笑,見他看向自己,也隻是笑容更難看了幾分,但卻並未出口解釋什麽。


    喔。


    又慫,又想試試。


    日向結弦大抵是懂了。


    他放下酒杯,眼神幽幽:“大名也是這麽想的?”


    “啊?這,哈哈,可能是他喝醉了,五郎,慎言!”


    大名打著哈哈,不去看日向結弦,卻見對方隻是表情平靜的坐在自己身旁,伸出手指,輕輕敲了敲桌案。


    恐怖的查克拉幾乎凝成實質,巨大的威嚴在一瞬間甚至讓大名躬下了脊背,他難以置信的扭頭看去,隻看到日向結弦慵懶的用手指敲著桌案,臉上的表情隻有漠然到讓人覺得他覺得似乎有些無聊。


    “既然如此,那諸位便當我木葉決意叛出火之國好了。”


    日向結弦悠悠說著,在場之人無不一臉驚愕。


    “連年征戰,早已讓木葉上下無不困頓,但無論勝負,承擔結果和傷痛的,卻都是木葉——我可不可曾聽聞在座諸位,有摯友親朋曾在過去數十年間為國捐軀。


    隻是區區一筆經費,一塊火之國的地界,木葉便為火之國效力數十餘年,在我看來,仁至義盡。


    而這數十年來,火之國沒有改變,木葉也沒有進步,這不由讓我深思,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我思來想去,人民隻渴望平和的生活,曆代火影也隻希望村子能和平的發展,可來來去去,忍界一成不變,村子一成不變,火之國一成不變...”


    日向結弦的話毫無疑問有著諸多可以辯駁的點,但無論何等話術,在此刻卻都無法說出口來,隻因在此刻,絕大多數人都隻能在原地苦苦支撐,甚至連抬起頭都極其廢力。


    “那到底是哪裏出了錯呢?”


    日向結弦提出反問,大名終於能夠開口,此刻他說話都有些廢力,聲音顫抖的說著:“五代目息怒,這些年來,我等亦是勵精圖治,隻想讓火之國變得更好一點,從未有對不起木葉的地方啊!”


    日向結弦放緩了威嚴。


    他看起來,隻是一臉無趣。


    坐姿逐漸放肆,他一隻手搭在膝頭,仰著頭,凝視著天花板,聲音平靜:“可是你能改變這個忍界嗎?”


    火之國大名無言以對,或者說,是還未想好說什麽,日向結弦便搖了搖頭。


    “你不行,其他國家的大名也不行,其餘忍村之影,也不行。


    我隻想在一個相對平等的和平國家享受我的人生,但既然這樣的國家不存在,這樣的和平不存在,那就不如,我自己來。”


    他繼續平靜的說著,雙眼卻如錐子一般看向那起初發言的大臣,說道:“木葉如今不止軍費,每年要給貧民發放的福利金、支付的醫療保險費用,便是火之國每年財政的十分之二,火之國如今可能負擔得起?


    若我說,我希望這樣每一個火之國的人民,都能有最低程度的生活保障,人民可以安居樂業,生有所養,老有所依。


    每一個孩子無論貧窮與否,都可以去學校讀書,獲得改變自己命運的機會。


    每一個疾病纏身之人,都能找到一條活路,不至於因為貧窮與落後,而在家等死...


    火之國能做到嗎?”


    日向結弦說著,毫不客氣的伸手指了指那名大臣:“若火之國能做到,為何會有難民拖家帶口前往木葉?若火之國能做到,我又為何要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讓你等無能之輩戳著脊梁骨!?”


    “若你還長著一雙眼睛,就親自去木葉看看!我說的不是笑話,不是臆想,而是事實!


    現在的木葉,每一個孩子,都可以上得起學。


    每一個身體健全的人,無論男女,都可以有一份體麵的工作!


    每一個身患疾病的人,都能通過木葉的醫療保險獲得治療...火之國能做到嗎!?”


    他的話語擲地有聲,就連遠處原本瑟瑟發抖的舞女、樂師、聞言都不由偷偷看他,眼中閃爍著不可思議且憧憬的光彩。


    日向結弦再次加重語氣,不屑冷笑道:“若你說,火之國有決心,有能力,好啊,木葉依舊可以聽從火之國大名的領導,我要求也不多,就像以前那樣,把木葉的財政支撐起來即可。


    木葉今年需要的錢,到明年三月為止,最少還有五百七十二億的缺口,還請火之國大名批款,先將今年的經費補上再說。”


    這話一出,那大臣更是不可思議的大聲道:“一派胡言,什麽經費需要五百七十二億?即便是五百七十二億元而非兩,也絕不可能!”


    “無知!”日向結弦怒斥一聲。


    那大臣隻覺得他藍色的眼眸刹那間不斷放大,不遠處的日向結弦的身影,宛若泰山壓頂般高大,正坐的姿勢都無法維持,手忙腳亂的往後坐去,狼狽的差些仰躺倒地。


    “我原以為你在此間指責與我,必有高論!如今看來,不過是仗著無用禮法的一隻狂犬,安敢在我麵前狺狺狂吠!


    你可知一公裏的公路要鋪設,需要多少兩錢?


    你可知一間工廠的前期投入要多少兩錢?


    你可知研究室一天要燒掉的研究經費要多少錢?


    你可知木葉上下忍者薪酬一天又有多少錢!?


    若要打仗,你可又知道一個忍者的撫恤金要多少,他的家人又能收到多少!?


    真以為批一筆錢就萬事無憂了?”


    日向結弦說完後,更是直接道:“更何況,如今天下人無不向往木葉,每個月審核處收到的入籍申請,便有數萬之多!


    你不關心,你不在乎,你甚至都不知道,如今雨之國、風之國、雨之國、鐵之國、乃至茶之國的人們都在不著痕跡的偷渡至火之國境內,隻想加入木葉,像木葉人一樣過上好日子,而這群流民,你們可曾花過心思安置?花過一兩錢幫他們生活?


    我處心積慮的斂天下之財,卻沒有半點進了我自己的口袋,連我背後的日向族人,如今都勒緊了褲腰帶過日子,木葉上下豪族,無一不響應我的號召,燒錢似的為木葉發展添磚加瓦...


    你們既不能在行政上予以支持,又不能在財政上提供幫扶,處處製肘,拖著後腿,還要大言不慚的要我守禮數,要我獻忠誠!?


    還厚顏無恥的覺得木葉賺得多,要改稅,要收稅...


    我到要問問,自火之國決定停掉木葉經費、改變稅製至今也有了一段時間,你等可有做出過什麽改變?”


    日向結弦話音落下,不僅是那大臣一時說不出話來,一旁的大名也滿臉苦澀,支吾說不出幾句圓場話來。


    於是,日向結弦便隻是重重用手在桌案上敲了敲。


    “我不是來談判的,我不是來求人的,我是來提要求的!”


    他話音落下,擲地有聲道:“你們做不到的事,我來做,你們辦不了的事,我來辦!我不要求你們給我提供什麽幫助,但最少,也別給我下絆子!


    我並不是說你們做錯了什麽,事實上,比起其他國家,其他忍村,火之國做的還算不錯。


    但,這還不夠,遠遠不夠!既然你們做不到我的程度,那就讓我來做,能者上,庸者下,總有要人改變這個時代,憑什麽這個人不能是我!?


    我從不覺得,木葉的未來是靠跪下求人就能求來的。


    在這忍界,既然都要講究個弱肉強食,那就讓木葉來當那最強的一個!


    就讓我來改變世界,我來製定規則,順我者生...


    逆我者死!”


    日向結弦最後四字說完,場中安靜到針落可聞。


    足足數秒後,他舉起清酒酒杯,身後的侍女手忙腳亂的替他斟滿,他才將酒杯送到嘴邊。


    “我話說完了...誰讚成,誰反對?”


    在座無人敢吱聲。


    他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若大名願意配合木葉工作,歌照唱,舞照跳,到你死的那天,你依舊是火之國的大名。”


    他將酒杯隨手放到桌上,扭頭,看著沉默不語的大名,平靜的凝視著對方:“如何?”


    火之國大名心中酸澀無人可以傾訴,悲憤之情亦不敢透露分毫,此刻,隻能垂下頭去,聲音低沉:“五代目,你可知你此舉到底會讓這世界變成什麽樣?


    身為五大國之首的火之國,五大忍村之首的木葉若走出這一步,天下大亂矣!你所說的和平,又會在何處!?”


    日向結弦輕笑兩聲,緩緩起身。


    “這天下,什麽時候平和過?”


    他隻留下一句讓人無言以對的話。


    “長痛,不如短痛。”


    “這一次,若要打,我便要打到這世界翻天覆地,改天換地為止。”


    日向結弦說著,眼帶幾絲嘲弄:“我若是諸位,最近會考慮在木葉好好購置幾套房產,說不準,以後用得到呢,不是嗎?”


    大名勉強起身,努力笑著:“五代目可是累了?我準備好了食宿,不妨就在大名府歇息一晚?你所提出的條件,還請容我再想想,明天再定下?”


    日向結弦扭頭看他,沉默的氛圍隻是幾秒,便讓人冷汗淋漓,但最後,他隻是一點頭:“好,明早就定下吧,我還要回村去。”


    “若大名與諸位近日無事,我誠摯邀請諸位,參與我七月二十日的火影就任儀式。”


    日向結弦微微一笑,向外走去,大名麵容疲憊的拱手:“好...五代目,請。”


    下人帶著日向結弦去休息,這酒宴便變得一片死寂。


    出言頂撞日向結弦的大臣沉默許久,轟然跪地,叩首道:“臣失職,請大名賜死。”


    “罷了...”大名擺手,頹然坐地。


    他舉起酒杯,再飲一口。


    慘笑兩聲。


    “反正,他也不在乎。”


    場中隻剩一片死寂。


    大名放眼看去,底下的人都低著腦袋。


    麵對日向結弦不敢說話,麵對自己,也不敢說話。


    這些人可都是火之國的大貴族啊!


    哪家沒有門客,沒有忍者、武士護衛,可到此刻,卻連一句魚死網破的話都不敢試著說說。


    大名仰起頭來,望著天花板,許久後,悲呼一聲。


    “火之國大名,自我而終矣!”


    語畢,竟身形搖晃著,向後傾倒而去。


    “大名!”


    “大名!?”


    “快,快去找醫生!”


    ...


    身後的嘈雜,對於幾位忍者而言,自然不可能毫無察覺,但無論是日向結弦,還是日向熏和宇智波泉,卻都全不在乎,在侍女的引導下,穿過長廊、庭院,便到了大名準備好的客房。


    即便說是客房,可在日向結弦看來,也已足夠奢華,起碼,比他在日向家的屋子還要闊氣幾分,庭院的枯山水帶著和式古樸的美感,上好的木材古樸卻不失風韻,寬敞的幾間房子自成一派,獨立於這棟大宅之內,可以稱得上是匠心之作。


    “還有溫泉?”


    隻是一進院子,日向熏鼻子微微一動,便不由眼前一亮。


    “是的,這座院子的東南角便是浴室,內裏的溫泉是單獨給您們準備的,不用擔心有旁人會打擾。”


    侍女說著,恭敬道:“是否要現在準備些晚宴?”


    “備上一些吧。”日向結弦說著,侍女便立刻去準備。


    兩人坐在客廳,圍繞著桌子隨意的坐下,宇智波泉盡職的站在門口,日向結弦卻擺擺手道:“泉,你也休息吧。”


    宇智波泉遲疑著似乎想拒絕,但眼神看到日向熏時,便立刻點了點頭。


    她腳步一鈍,但隨後,卻徑直走向日向結弦的身側,摘下麵具,坐了下來,露出清麗的麵容。


    日向結弦原本放鬆的坐姿不自覺的坐直了些。


    等會...


    他視線左右看去,右手邊的日向熏正笑臉盈盈的看著宇智波泉,而宇智波泉隻是平靜的坐在他的左手邊,用清冷卻不失溫度的聲音,輕輕道:“結弦大人,我能坐在這裏嗎?”


    壞了。


    我這是...一個大意,製造了修羅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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