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烏泱泱地跑來,把整個王都攪得雞飛狗跳,又烏泱泱地跑回去,假裝無事發生,維安軍隊員表示我不要麵子的麽?


    伊凡背著莉莉安有說有笑,莉莉安的小腳丫有時會抽一抽,兩個腳趾擰在一起,而後把腳底板的汙漬蹭在伊凡大腿上,發現伊凡還在傻笑毫無察覺後,小女孩就會露出得意的笑容,這個年紀的她總會自己發明出好玩的小遊戲。


    羅伯特在後方一臉感慨地看著兩人,一旁的達克斯卻受不了:“有沒有搞錯啊羅伯特,你現在的笑容好詭異哎!就像那個……哦老板說過的姨母笑那樣,你怎麽一副看兒子和女兒的表情啊?”


    “哦哦這個啊。”羅伯特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因為殿下總是對身邊人很好啊,然後身邊人也會把這種好反饋給殿下,就好像練劍越多出招就會越快吧,我隻是在感慨這種情況很美好。”


    “難道您也讀過巴爾紮克的詩?”達克斯說著念叨了兩句,“我看著他人的美好傻傻地笑,全然忘記自己正身處泥濘。”


    “什麽巴、紮?”羅伯特一頭霧水道,“我不愛看書,不過殿下倒是挺喜歡的,你可以和他交流一下。”


    達克斯一臉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看得羅伯特很想抽他,過了會兒後達克斯高舉雙臂,把腦袋枕在手掌上,他似乎很喜歡這個姿勢,哦他還很喜歡裸著上身,被伊凡說了好幾次卻屢教不改的那種,別以為腹肌練得比我帥就可以招搖過市啊混蛋!


    看著不知為啥又開始哈哈大笑的某對小傻瓜,達克斯板著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意:“現在想想你們完全沒必要緊張嘛,那個小姑娘至少有六級實力,本身還是個龍族,這樣的實力和身份,放在王都哪兒有人敢傷害她啊。”


    羅伯特挑挑眉道:“喂達克斯,你應該沒有親人在世吧?”


    “啊?哦哦,如果你說我爸我媽的話,他們已經死了很久了,久到我無法回憶起他們臉龐的那種。”達克斯不以為意地聳聳肩,表情沒有絲毫的悲傷,就好像在說家裏養的金魚有一天吃太多撐死了。


    “那朋友呢?你應該沒有多少朋友吧?”羅伯特又問道。


    “嘖你這家夥……不會在變著法子嘲弄我吧,說我這人冷血無情之類的?”達克斯歪著頭看向羅伯特。


    羅伯特歎了口氣道:“如果說雙親的話,我的也已經去世很久了,剩下的唯一親人是弟弟,不過也在幾年前去世了。”


    “安啦安啦!”達克斯拍拍羅伯特的肩膀道,真沒想到這家夥還會安慰人,“人的一生就是在送走許多的人嘛,直到最後一刻把自己也送走。”


    “這也是……那個什麽巴紮的詩?”


    “嗯嗯,話說人家叫巴爾紮克啦,好歹也是你們人族中的有名詩人哎!”


    羅伯特嘿嘿一笑,然後用眼神示意達克斯繼續剛才的話題。


    達克斯無奈地歎息一聲,皺眉思索了半天才說道:“朋友的話……應該也沒剩幾個了吧,畢竟我在魔族中也是長壽的類型,不過與其說是朋友,我更喜歡把那些家夥稱為對手,嗯說是提升實力的踏腳石也可以。”


    “相互切磋、訓練、實戰。”達克斯看著羅伯特說道,“最後我把他們給打死,我覺得這對他們來說是不錯的歸宿。”


    “標準的武者生涯呐!”羅伯特拍拍達克斯的肩膀道,“我啊曾經也想過這樣的生活,那時的我是以劍聖為目標的,不過我可能更適合於戰場吧,在團體作戰中我似乎更能發揮作用。”


    “我有段時期也覺得一個人過挺好的,不過後來還是改道了。”


    “因為你遇見了他?”達克斯向前方挑了挑眉。


    羅伯特重重地點點頭,而後說道:“所以你無法理解殿下的情感,無法理解為何殿下這麽緊張莉莉安,其實無論莉莉安多強大多厲害,殿下都會將她當作小女孩看待的。”


    “那這樣的話我還真是無法理解呢。”達克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羅伯特也笑了:“殿下說過這樣一句話,人是靠著彼此的牽絆生活的。”


    達克斯哇哦一聲點點頭,頓了頓,看向羅伯特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所以你究竟想試探什麽呢?你是在擔憂我何時會像殺雞一樣,殺死那個你心心念念的殿下麽?”


    羅伯特下意識地按在劍柄上,又很快放手,視線移到達克斯手背的奴隸印記上:“直覺告訴我,你沒有表麵看上去的那麽簡單。”


    “嗬嗬,原來你也能看到氣啊。”達克斯點點頭道,完全沒有動手的趨勢,“不過你的直覺應該也告訴你,我對伊凡沒有殺心吧,我啊對新老板可是很感興趣呢。”


    羅伯特沉默了,事實上這也是他不拔劍的理由,但騎士心中仍是不放心:“告訴我吧達克斯,你接近殿下究竟是為了什麽?”


    “真話說的太快太隨便,反倒會被別人當成假話麽?就好像沒經過考驗的信任都不值得信任那樣。”達克斯的眼神有些迷離,大概成了他經常說的那個巴爾紮克吧,“那一天晚上我說的,就是真話!”


    說完達克斯便揮了揮手,加快了步伐。


    羅伯特在後麵皺眉道:“我會一直盯著你的,達克斯!”


    “如果你能做到的話,就請隨時拔劍吧,騎士先生!”達克斯大拇指向下,指了指自己的後背,“我的背後隨時空門大開!哈哈哈哈……”


    達克斯大笑著走遠,很快笑聲被前方的伊凡和莉莉安蓋過,他承認羅伯特的某些話觸動到了他,但是!隻要一個人夠卓越,就可以擺脫群體帶來的牽絆!達克斯相信自己的路沒有走錯,這一刻他想起了最喜歡的那句詩。


    人族詩人巴爾紮克享年二十四歲,遭人陷害在監牢中結束了一生,他在監獄的牆上用手指和鮮血刻寫,完成了他人生的唯一一部詩集,名叫《致我燦爛無暇的生命》,詩集的最後是這樣兩句詩:


    我孑然一身,我無牽無掛,我所向披靡,我無所畏懼。


    我將穿越冥府,死神為我頌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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