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會議室內發生了個很有趣的事情,那就是瓦爾茲在時沒人搭理他,但瓦爾茲離開後,伊凡兩人的話題卻到了他的身上。


    霍朗普給自己添上一杯新茶,似乎真的很喜歡這種新風味飲品,而後又給伊凡倒上一杯,動作隨意得兩人像是多年好友,明明他們今天才是第一次見麵。


    這種接人待物讓人如沐春風的感覺,伊凡已經很久沒在一個“人”身上見過了,像博格瓦爾茲他們,心裏都對自己這個龍族多少有些畏懼,但霍朗普卻始終帶著溫和的笑意,似乎自己監察官的身份,已經足夠和龍族皇子持平了,氣勢是種很玄乎的東西。伊凡不禁在心裏感歎道:“這家夥是個天生的政客!”


    霍朗普說著瓦爾茲的事跡,講他如何從一介平民,成為托非亞有名的奴隸商人,信手拈來到讓伊凡以為,霍朗普是不是和瓦爾茲極為親近,當然仔細一想,便知道是霍朗普背情報的可能性高些。


    監察官嘛,就是有監察轄區內每一個人的權力,自然也可查看他們的消息情報。


    霍朗普真的很愛喝茶,這好像是第十幾次倒茶了,他臉上的笑意多了一抹戲謔:“瓦爾茲他們成立的商會,雖然頂了個托非亞的名字,但並不能說是托非亞全體商人的代表,因為像他們這樣的商會,在托非亞還有好幾家。”


    霍朗普望向伊凡,見到少年露出他預想之中的表情,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伊凡哭笑不得道:“瓦爾茲那家夥還真是天生商才,居然在這裏也藏了個小心思,如果不是熟悉商界的人,恐怕還真會被‘托非亞商會’這個名頭唬住呢。”


    伊凡看向霍朗普,自嘲地笑了起來:“不瞞你說,本領主就是被唬住的那一位!當然現在不是了哈哈!”


    霍朗普十分配合地大笑起來,真是見鬼了,兩個第一次見麵的家夥,是如何做到“基情滿滿”的?霍朗普帶著一絲倨傲說道:“商人為己謀利的把戲而已,要不是這種做法對整個托非亞有利,我怎麽可能容許他們濫用名號?”


    伊凡相信霍朗普是故意露出傲慢的,因為像他這種年富力強的政客,表情管理不過是基本功,當然官員瞧不起商人是很正常的事情。伊凡並不反感霍朗普突然表現出的鋒芒,他知道霍朗普是在表明:“瓦爾茲不行,這筆生意隻有我夠資格和你做。”


    伊凡沒有立刻附和霍朗普的表意,隻是笑笑道:“或許官方可以出麵促成這件事情,建立一個真正的‘托非亞商會’,而且加入商會需要他們競拍位置,年年輪換的話又是一筆不錯的營收。”


    伊凡笑得很是奸詐,他隨口一說,卻引起了霍朗普的無限遐思。霍朗普相信伊凡能猜出他先前的真意,但不明白為何伊凡不立即表態,正要刨根問底卻進入另一個思考。


    “官方?競拍?”霍朗普很快就理解了這些詞語的意思,若有所思許久後才點點頭道,“領主大人說的想法很有意思,或許我該多把重心放在這群商人身上,畢竟托非亞近年來的商稅不是很高。”


    坐在對麵的伊凡一頓無語,來啦來啦!你們這群玩陰謀詭計的就是喜歡多想啦!我隨口一句話都能想到這麽深的層麵,就算是謊言你們也能幫我補充方方麵麵的錯漏……對不起啦瓦爾茲,我真的隻是隨口一說,不是有意坑你們的,哎不對,或許這是好事也說不定?


    接下來的伊凡,為自己先前的猶豫付出了代價,因為霍朗普居然開始東扯西扯了!伊凡好幾次試圖轉回生意這個正經話題上,卻被霍朗普以精妙的話術給繞遠了。


    於是伊凡知曉了托非亞的街頭小吃、名勝古跡、風土人情、好山好水……如果莉莉安在這兒的話,一定會興奮地表示太巧啦,我和伊凡哥哥居然經曆了同樣的事情!


    而且吟遊詩人出身的霍朗普,其專業程度絕不是瑪雅那個半吊子導遊能相比的,搞得伊凡在想談正事的同時,又的確被霍朗普口中的故事所吸引,所以領主大人隻能在痛苦和快樂的雙重作用下,眼看著時間悄悄溜走,茶水漸漸變涼。


    不知何時伊凡已經變得昏昏欲睡,單手撐著腦袋不時點地,上眼皮和下眼皮開始打架,哈欠連連更是常態,歪坐在椅子上連領主該有的姿態都沒有。將這些瞧在眼裏的霍朗普,心中得意地發笑,接著在伊凡擦口水的同時,問出了自己此行的終極目的:


    “伊凡大人,你可否將一些神奇果樹的種子賣出?讓我們移植在托非亞看看情況,觀察它們是否有你說的那般神奇?”


    “哦哦好啊。”某領主大人擦擦口水,盡力坐直了身子。


    有趣的是霍朗普聞言,卻發呆了好幾秒,他直愣愣地望著伊凡,一副“我想說但是說不來”的表情,倒是伊凡揉揉左臉搓搓右臉道:“怎麽了嗎?難道我臉上還有口水沒擦幹淨?”


    “哦哦沒有……啊不對、對,是沒擦幹淨。”霍朗普擠出一絲笑意道,“你的嘴角左側還有些白漬,看上去很顯眼。”


    見到少年懵懵懂懂地擦嘴巴,霍朗普露出一臉不忍心坑傻子的表情,也不知道是良心發現,還是害怕領主大人明白後會怪罪,便小心翼翼地說道:“那個伊凡大人,如果神奇果樹能在托非亞大量種植的話,那我頂多隻會向你購買種子哦?至於買賣糧食的生意嘛……”


    “就取消了嘛!我懂我懂。”伊凡笑嗬嗬道。


    但那笑容在霍朗普看來,怎麽都覺得有些傻,嗯還有些淒涼……該死怎麽有種欺負小孩子的感覺?對麵那人壓根就是政治小白啊!被自己一團話就弄得迷迷糊糊的,恐怕連思考都不會了,他是不懂失去這筆生意的損失有多麽大麽?


    在一番“折磨自己”的內心鞭撻後,霍朗普帶著伊凡慷慨贈送的每一種神奇果樹的種子,攜著瓦爾茲風風火火地離開了雷霆堡,絕口不提交易糧食的事情。


    開玩笑!在利益麵前,欺負小孩算個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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