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來老奧,這位就是我的老師愛麗絲!”


    在伊凡的引薦下,領地內唯二的兩位魔導士就此會晤了。愛麗絲對奧尼爾微微一笑,神情恬靜竟有著一絲肅穆,完全看不出小女孩的活潑好動。


    “見過皇魔導大人。”


    魔法師之間極為看重上下尊卑,地位自然是以實力為基線的,對於比自己高階的人,下級魔法師往往會尊稱對方一聲“大人”。奧尼爾出身於魔法公會,所學最是正統,同樣最為貫徹這套尊卑製度。


    更何況眼前人是領主大人的老師,所以愛麗絲在奧尼爾心中,便自動劃分到了“大前輩”一欄。奧尼爾知道紅佩族雖樣貌年輕,卻很難看出真實年齡,說不定女孩是個一兩百歲的“老太婆”呢。所以即便愛麗絲生得十分美麗,奧尼爾都不敢正眼多看,從頭到尾都表現得恭恭敬敬的。


    最有趣的是,愛麗絲也表現出一副老師在上的樣子,對於奧尼爾的低聲詢問,大多時候隻是點頭搖頭,偶爾才會從嘴巴中擠出一兩個字。但詭異的是,奧尼爾對於愛麗絲的倨傲態度非但不氣惱,反而越發恭敬起來。


    事後奧尼爾對此表示,魔法公會的前輩就是這樣的,上下級魔法師就是這樣相處的,奧尼爾認為強者有資格傲視群雄。伊凡不想對這套苛刻的尊卑製度做評價,畢竟他自己也是受益者之一,不過他仍想對奧尼爾說你被pua得不輕。


    奧尼爾是被叫來協助愛麗絲研究魔法陣的,伊凡小小的二級對此無能為力,魔法陣是至少四級魔法師才有能力研究的。這件事如今被列為領地內的頭等大事,羅伯特他們都得到消息做好準備,就等著愛麗絲得出成果了。


    見到兩人相處還算融洽,伊凡點點頭,心滿意足地準備離開。


    不過他臨走前,還湊到奧尼爾身邊說了一句道:


    “老奧啊,其實我還是喜歡你桀驁不馴的樣子,畢竟當初你……唉。”


    伊凡說到最後神情頗為惋惜,拍拍奧尼爾的肩膀就此離去。


    奧尼爾一臉懵逼地原地發呆,愛麗絲見到後小聲說道:“小伊凡他有時就是會說些奇怪的話,奇怪到不像這個世界的人,你習慣就好啦……”


    愛麗絲說到後麵突然發覺自己的表情太過柔和,便冷哼一聲重新冷著麵孔,扮作一副威嚴導師的模樣。


    可憐的奧尼爾初來乍到,便被師徒兩人折騰得雲裏霧裏,最後還得恭敬地投入到對愛麗絲的點頭哈腰之中,貢獻自己的聰明才智。


    離開實驗室後,伊凡轉道前往新的宿舍樓。


    說是樓,其實不過是連綿而建的幾座小堡,部下們秉持著主人在上的原則,便沿用了這一不甚理解的稱呼。雷霆堡的前任主人薩德凱,勢力巔峰時據說有超過千人的冒險者追隨他,因此雷霆堡內的住所閣樓眾多,就是為了豢養大量門客。


    如果采用兩人一間、三人一間等方法,城堡容納下五千人恐怕都輕而易舉。伊凡記得奴隸們對住所是相當滿意的,不知新來的村民覺得如何?


    “大人。”見到伊凡信步走來,柏莎立即起身相迎道。


    這幾天為了分配房間、安頓村民,柏莎和博格兩母子可是忙得團團轉,伊凡到來時,第一眼見到的,便是柏莎扯著大嗓門讓幾人放置好家具。


    “大夥感覺怎麽樣?”


    伊凡環視一圈四周,發現村民們有的搬東西,有的曬衣服,臉上時而掛著笑容,不由得心情大好。這種看著領民在自己治下,生活越來越好的感覺,令伊凡這個領主大為滿足。


    “還……還不錯。”出乎意料的是,柏莎顯得支支吾吾的。


    見到老村長並未露出自己預料中的十分滿意,伊凡大為失落,立即皺眉問道:


    “本領主為你們安排的住所有何不好麽?還是大夥有些水土不服?”


    “水土不服?”柏莎疑惑地望了伊凡一眼。


    “額就是因為突然換了一個住所,所以感到很不習慣。”


    聽到伊凡的解釋,柏莎眼前一亮,而後點點頭道:“好像就是因為這個。”


    “城堡內的房間堅固又漂亮,住著暖和,還不用擔心魔獸的侵擾,按理來說是十分不錯的。”柏莎表情慈祥地望著伊凡,笑嗬嗬道,“不過房間太小……不,應該是兩個房間隔得太近了。”


    見到伊凡愈發疑惑,柏莎笑著解釋道:“在浣溪穀大夥居住環境雖然艱苦,但每一個山洞都隔著相當遠的距離,每戶人家在家裏可以隨心所欲。但城堡內卻住得擁擠許多,大夥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連說話都不敢太大聲,在房間裏做些什麽事兒都得小心翼翼的嗬嗬,畢竟想到隔著一道牆就是鄰居,難免有些不自在……”


    “還有大夥幹的活計。”見到伊凡並未露出不耐煩之色,柏莎便繼續說著這些日子村民們的抱怨,“大人你安排我們去種植芭稞果,還提供我們一日三餐,這比以往食不果腹的日子好上萬倍,我們對此是感激不盡的。”


    “但那地不是我們所有的啊,糧食也是平均分配的。”柏莎歎了口氣說道,“大人你可能不理解,我們這些小民奢求不多,但必須得家裏儲備著糧食,生活才會感到安心,必須得有一塊屬於自己的田地,生活才會覺得有盼頭。”


    明白了,全都明白了,說到底還是自己的思維有著局限性。伊凡想的是地球上的人們,住著某港某深的棺材房筒子樓的大有人在,潛意識中便以為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然而這世界說到底是地廣人稀的,平民也大多是農戶人家,帝國裏一戶人家占著幾公頃田地才是正常,隻要把稅份納上去,剩下的就都是自家的,而且人家住的還是大平房,哪有人會疊羅漢般蓋好幾層樓?沒被房地產商毒害的世界就是這麽美麗……


    但上一批居住的奴隸,怎麽沒暴露出這個問題?這個疑惑剛一冒出,伊凡便想出了答案,不禁暗罵自己一聲笨蛋,奴隸們被剝削的觀念根深蒂固,有吃有喝就心滿意足了,哪會像自由人那樣有“諸多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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