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吟唱魔法師是前人聞所未聞的存在,自然不能將其當作普通魔法師看待,戰鬥方法自然也需要伊凡自行摸索。


    普通魔法師在隊伍中是相當安逸的,基本隻需要站在陣型最後方丟丟魔法,畢竟他們需要時間吟唱。不僅如此,普通魔法師還會受到重重保護,防止敵方刺客進行襲擊,這在隊伍中簡直就是眾人圍著團團轉的老大爺,也的確有很多魔法師因此養成高傲性格。


    但伊凡這個魔法師完全不同,他可不是那種近戰能力為零的弱雞,事實上他那幾種可以瞬發的魔法,在戰鬥中比任何暗器都要令人猝不及防。而且飛刀袖箭即使擊中也未必會奪人性命,但伊凡的岩子彈若是打中人身,那必定是一擊致命。


    於是戰鬥經驗豐富的羅伯特,對伊凡的建議是培養成近戰魔法師,因為伊凡的準頭仍有很多問題,但若是貼臉施法的話岩子彈還會不中麽?至於速度方麵,還可以靈活運用風魔法來推動身體。


    若是伊凡還有劍術才能,並修煉出鬥氣的話,那豈不是可以時時用鬥氣防禦周身,近了用武器戰鬥,遠了用魔法轟擊,成為一個毫無破綻的戰鬥機器?想到這兒伊凡不禁振奮起來,整日埋頭在和騎士們的對練中,連愛麗絲的實驗室都很少去了。


    而多日的對練成果,就是伊凡可以熟練地施展各係魔法,來應付多種不同的情況。雖然當時羅伯特的評價是,十名二級騎士聯手已經奈何不了自己,但因為騎士們對練時總是收著一份力,生怕傷到自己的主人,所以伊凡苦惱於無法清晰感受自己的實力。


    這次的野豬群來襲令伊凡見獵心喜,便自信滿滿地想驗證下自己的實力,反正自己並不打算正麵作戰,眼高於頂地想著團滅野豬,隻是打打後撤戰而已,畢竟鐵鼻野豬智商不高,應該很好戲弄。


    所以伊凡的留守林中,有一大半是為了驗證實力,剩下的才是保護糧食。他不是毫無私心的聖人,自然不會為了一車糧食死戰到底。


    “保護糧食隻是戰略目的之一,不是全部,也不是最重要的。”


    奧尼爾在某些方麵其實單純得傻,伊凡也不忍心用花言巧語誆騙他,便直白地說出了內心的想法,不過想到村民們狼吞虎咽的模樣,便多說一句道:


    “不過看著大夥吃著普通食物這麽開心,我心裏也是有些心疼的,他們在山裏的生活一定很艱苦吧,那些糧食讓他們多吃幾口也是好的。”


    奧尼爾聞言噗嗤一笑,卻絲毫看不出嘲弄之意:“大人不覺得,你這番話應該說在前頭麽?”


    伊凡搖搖頭不作應答,目光幽幽地望向湖麵道:“我想起了一個故事。”


    “哦?”奧尼爾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伊凡的話語配合沙沙作響的枝丫,給岸邊夕陽光景增添了一份祥和:


    “大商人安東尼家財萬貫,富可敵國,膝下有三個兒子。大兒子天生商才,極會經營生意,二兒子品學兼優,在王國裏名聲顯赫,三兒子不學無術,卻最受安東尼喜愛。有一天安東尼宣布競選下一任家主,三個兒子以十年為期,各自挑選一方產業從零開始經營,十年後誰能將生意做到最大,誰就能繼承安東尼的全部財產。”


    奧尼爾是上過魔法學校的,故事聽到一半便出聲道:“馬克先生的《時間無法改變偏見》?”


    伊凡看了奧尼爾一眼,點點頭繼續說道:“十年時間很快過去,大兒子的鐵器生意做得最大最強,二兒子的絲織生意次之,至於三兒子……他在第一年便敗光了所有資金,反倒欠了一屁股的債。按照原本的規則,勝利者應該是大兒子無疑,然而安東尼卻將家主之位傳給了三兒子。”


    “大兒子質問安東尼為什麽,他說明明是我贏了,明明我的經商能力最出眾,弟弟不學無術,隻會敗光家產,為什麽還把家主之位傳給弟弟,而不是我?”即便已經知道了結局,奧尼爾仍靜靜聽著伊凡的述說。


    “安東尼回答說,我從小便不喜歡你,更喜歡你弟弟,這十年讓我看清了一件事,那就是無論過了多久,我果然還是對你看不順眼啊……”


    馬克先生的這則故事采自真人真事,故事中的大兒子名為夏洛,他後來對父親傷心欲絕,毅然與之分家,自立門戶,夏洛的孫子如今正是王都有名的鐵器商人。


    兩人沉默許久,都靜靜地望著湖麵,良久之後奧尼爾說道:


    “通過這篇家喻戶曉的諷刺故事,伊凡大人想告訴我什麽呢?”


    “我想告訴你,你想看清我,我又何嚐不想看清你呢?”伊凡與奧尼爾對視道,“然而想看清一個人,短短的幾天相處是不夠的,恐怕十年也未必足夠,而最重要的是,若你心存偏見的話,那麽無論我做再多的事情,你對我的看法也不會有絲毫改變。”


    伊凡說到這兒感覺有些累了,他覺得自己在奧尼爾身上花費了太多時間,原本他還打算用明天一整天來說服奧尼爾,但他現在想此刻就攤牌得了,奧尼爾如何選擇他都坦然接受。


    念及於此伊凡緩緩說道:“你想知道我是否會善待村民,何不跟隨我一同前往城堡呢?這樣吧……我不需要你即刻追隨我,我可以允諾你在城堡裏當一個食客。”


    “食客?”奧尼爾神色一動。


    “就是可以白吃白喝,去留任意,甚至我還可以提供魔晶,支持你的魔法實驗。”伊凡說到後麵神色一凜,恢複領主威嚴道,“不過當有一天你明悟時,必須在眾人麵前宣誓向我效忠!”


    這番話對奧尼爾來說是很大的誘惑,令他不由得低頭沉思起來,伊凡見狀也不出言催促,隻是留下一句話便轉身離去:


    “言盡於此,是走是留你就自己思量吧!”


    紅日已經西下,夜色逐漸降臨,奧尼爾仍定定地站著,眉頭始終扭成一團,臉上表情晦暗難明,眸子卻愈發明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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