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堡是尖塔類建築,越往上房間數量就越少,最高處的房間隻有一間,那其實是間閣樓,用來擺放雜物或欣賞風景,但被愛麗絲征用後,就理所應當被裝飾成了閨房。


    房間太大反而睡得不舒服,於是愛麗絲便用土魔法隔絕出一道牆,將偌大的房間一分為二,另一半充當魔法實驗室,平時出入實驗室的隻有伊凡和愛麗絲。


    實驗室中都是愛麗絲的收藏品,有不知名魔獸的不知名部位素材,有奇形怪狀的亮晶晶寶石,最多的還是從城堡內“借用”的魔晶,以及愛麗絲用土魔法塑造的實驗器材。


    愛麗絲的飯量很大,吃完晚餐幾個小時後,往往還會請求蘇珊娜給她做夜宵。


    美滋滋的加餐完畢後,已經臨近子夜,愛麗絲照例去檢查一下實驗室,卻發現門縫中透出白光。


    “咦!怎麽這麽亮?就好像白天一樣!”


    推門而入的愛麗絲,立即被滿屋亮光照得緊閉眼睛,明明屋外還是如漆如墨的夜色。


    天花板中央懸浮著一個發光小球,猶如白色的太陽,底下盤坐的少年緊閉雙眼,表情有些吃力。


    “老師!”


    隨著伊凡鬆懈出聲,光球應聲瓦解,少年的聲音帶著十足的驚喜:


    “經過我的不懈努力,照明術已經可以照到五十米的範圍了!”


    愛麗絲補上一發照明術照亮房間,望著伊凡點點頭道:“隻要你的魔力總量進一步增長,成為二級魔法師是水到渠成的事呢,你對魔法的理解速度之快讓我驚訝!”


    “這都是老師的教導有方。”伊凡如往常般笑道。


    “我很清楚自己沒有當教師的才能啦!”愛麗絲不以為意地擺擺手,絲毫不介意說出自己的短處,“我之前的教學,都是一板一眼地按照教科書來的。”


    雖然是事實,但伊凡心裏清楚,愛麗絲對他的幫助不是教學,而是陪伴。兩人在實驗室時,經常會研究稀奇古怪的玩意,例如怎麽讓火球術更大更漂亮,怎麽讓閃電箭滯留在半空中……


    通常都是伊凡提點子,愛麗絲興致勃勃地去做,反正她的魔力總量龐大無比,和貧瘠的伊凡有天壤之別。


    “一級魔法師的攻擊力實在有限,所以我隻能把努力用在輔助大家上了。”伊凡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例如提供水源和照明之類的。”


    愛麗絲點點頭,肯定了伊凡的想法。


    這麽晚還滯留實驗室中,還是讓愛麗絲察覺到了少年的不安,於是她試探性地問道:“明天一大早就要出發了,你……還是覺得不安?”


    伊凡與愛麗絲對視著,良久後歎了口氣道:“怎麽可能安心啊,那可是魔角山脈唉,老師知道在帝國中,有多少嚇唬孩童的寓言都是以山脈為藍本的麽?”


    “藍本?”突如其來的疑惑破壞了氣氛。


    “額就是故事背景。”


    “你有時會說些讓人聽不懂的話呢。”愛麗絲點點頭道,坐在桌子前用手撐著臉頰,“不過今天看到你在會議室裏分配任務,說的每一句話都振振有詞,大家望著你的時候雙眼滿是信賴……我就會感到很疑惑,為什麽那些貴族都說你是廢物呢?”


    伊凡尷尬地摸摸後腦勺道:“在龍語魔法上我的確是個廢物。”


    “可是伊凡……你並不認為自己是龍族吧?”


    愛麗絲的話語讓伊凡悚然一驚,他雖然從未明確表示這點,但一個人對於某事的看法,是會不經意在言行間體現出來的,而愛麗絲居然看出了這點,也不知道對帝國忠心耿耿的羅伯特有沒有察覺。


    “是人族嗎?”愛麗絲沒有看出伊凡的緊張,繼續問道。


    伊凡不忍欺騙善待自己的愛麗絲,終於點點頭道:“比起龍族,我覺得自己更像個人。”


    愛麗絲若有所思地說道:“既然不是龍族,那學不會龍語魔法也很正常吧?”


    “明天的事情也是,放心吧我會保護你的!”


    “嗯?”雖然話語讓人感動,但伊凡也察覺到,愛麗絲居然是在安慰自己,那個平時大大咧咧的愛麗絲會這麽細膩麽?


    此時愛麗絲撐著腦袋半夢半醒,上下眼皮正天人交戰,還打了一個飽嗝,有些刺激的味道撲麵而來。


    伊凡抽動下鼻子,狐疑地問道:“老師你夜宵吃了什麽?”


    “就是和以往一樣的肉湯啊。”愛麗絲迷迷糊糊地答道,“還有幾瓶從霜花鎮買來的果酒,那些東西味道真不錯,所以我多喝了幾瓶,不過現在頭有些暈……”


    幾瓶?雖然不知道度數,但幾瓶的量怎麽也算多了吧!


    伊凡湊前仔細一瞧,發現愛麗絲的臉蛋果然紅撲撲的,很明顯是喝醉了。


    “咦?小伊凡你的頭怎麽變大了?看起來好可愛,我要玩一玩嘻嘻……”


    伊凡霎時間汗如雨下,想著一個七級魔法師發起酒瘋來,會是何等光景?恐怕會用大火球術在城堡開煙花大會吧?自己的腦袋也會被揉搓成球……


    想到這裏伊凡立即按住愛麗絲的肩膀,用哄小孩子的語氣說道:“老師你千萬不能玩,喝酒後就該睡覺才對,你現在應該很困吧?所以快閉上眼睛,乖……”


    伊凡嘴角有些抽搐,心中掙紮要不要唱搖籃曲,雖然這個世界的搖籃曲不會,但地球上的還記得幾首。


    好在愛麗絲的酒品不錯,聽了伊凡的話後就迷迷糊糊地閉上眼睛,最後腦袋咕咚一聲落在桌麵……不,伊凡的手掌上。


    “好像……真的有點困哩……”


    出發前夜大醉一場,果然才是老師你的作風啊,三更半夜安慰小少年什麽的,是隻有喝醉或轉性後才會幹的事吧?


    伊凡歎息一聲抱起愛麗絲,將她送回隔壁的房間,隨後叫來蘇珊娜處理後續事務。


    作為隊伍中不可或缺的存在,愛麗絲宿醉的後果,就是讓眾人延遲了一天出發,因為愛麗絲直到第二天下午才悠哉悠哉地醒來。


    好在眾人都沒有什麽不滿,蘇珊娜還歡呼伊凡可以多逗留一天。


    雖然帶著些許期盼,但想想就覺得不可能的,愛麗絲果然不記得昨晚兩人夜聊的事情了,應該是醉酒的後遺症吧。


    於是那些溫馨話語,隻能長留在伊凡一個人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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