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妙書院的孟賢烏吃了癟撞上鐵板,還沒有登上仙遊浮島,就雙臂齊折,隻怕這次測試之行,收獲要大打折扣。


    這個消息,很快就傳遍了小小的鬆陵港。


    大家都在猜測,這件事到底是哪個宗門弟子幹的――因為當晚秦信動手得舉重若輕,大抵懷疑的目標,都是明心境高階的寥寥幾人。


    作為當事人的秦信,卻毫不在意,他正在研習經妙書院的聖言法咒。


    他口中誦念,隻覺得神清氣爽,胸腔之中,有一股正氣流淌,仿佛行事可無往而不利,不覺也為這聖言的神妙而頻頻點頭。


    “雖然當時猜不到,但是回去之後,隻要稍加分析,就能猜出你跟林師妹的身份了,秦師弟,你可要小心!”


    唐紅袖畢竟年長幾歲,不像雷鉤等人隻會為秦信折了孟賢烏之臂而歡呼雀躍,還是有幾分擔心。


    經妙書院中人要是報複起來,尤其是在仙遊浮島之上,難免會有些麻煩。


    “多謝唐師姐關心,不過他出飛劍偷襲於我,理虧在他,就算是經妙書院,也不能強詞奪理。”


    秦信溫言點頭,“如果明知如此,他們還要挾怨報複,那我也就接著。”


    他的眼中一片明淨,毫無畏懼與遲疑。


    “劍修之道,寧在直中取,不向曲中求。”


    “明心見性,應該做的事,就毫不猶豫去做,要是因為害怕後果而停手,那就不是劍道。”


    在旁的慕容謙眼睛一亮,微微點頭。


    秦信雖然才明心境第五層,但是心誌堅定,已經有了劍道的根基,心中所悟,口中所言,絕無虛假。


    再讀經妙書院聖賢言語,觸類旁通,心有所感,這才胸中坦蕩,已得劍道之心。


    慕容謙聽聞這話,也覺得若有所悟,對劍道的理解,更深了一層。


    雷鉤等人似懂非懂,但也覺得微言大義,心中隱有所感,隻是苦於說不出來。


    良久,這幾人才一起點一點頭,對秦信恭謹地鞠了一躬。


    一言之師,受益終身。


    這一鞠躬,秦信當得。


    ***


    “爹,師兄,你們一定要為我報仇!”


    孟賢烏在自己的父親和師兄麵前,麵容扭曲得更加厲害,隻差沒有撒潑打滾,拉長了破鑼嗓子,撕心裂肺地叫喊。


    他雙手綁著厚厚的石膏,雖有靈藥可以快速複原,但是臂骨對於劍修來說特別重要,還是要耐心些讓它完全長好,萬一有了一絲偏斜,總會影響將來禦劍。


    ――這也就意味著接下來仙遊浮島的測試,他最多也隻能打個醬油,不能全力以赴。


    失去這種一百年才一次的機會,叫他豈能不怨怒交加。


    “夠了!”


    孟仲明沉著臉,低喝了一聲。


    他鼻直麵闊,頷下三綹長須,相貌堂堂。作為經妙書院格物堂的堂主,養氣功夫也是極好,喜怒不形於色。


    “這件事本來就是你的錯,書院也絕不會因此而出麵。”


    黑市之中,人證甚多,大家都看到是孟賢烏偷襲,被人製住,然後按照經妙書院的門規予以懲戒。


    這種事要是翻出來,人家隻會伸出大拇指讚一聲做得好,有理有節。


    “那……那難道就讓那小子這麽逍遙?”


    孟賢烏咬牙切齒,想起秦信的眼神,他就不寒而栗,但也同樣燃起熊熊的憤怒。


    經過比對和分析,能夠有這樣的實力,年紀與身形又符合的,隻有天辰府秦信一個,孟仲明稍微做一點調查,就可以得出結論。


    當聽說秦信是天辰府當期的弟子,年紀還要比他小四五歲的時候,孟賢烏的麵色就更難看,也就更嫉妒。


    “當然不能就這麽算了。”


    孟仲明轉過頭,瞧著一旁恭謹侍立著的得意弟子。


    這一次經妙書院的領隊,明心境第七層,嶽先。


    “師父放心,仙遊浮島之上,我一定會為小師弟討回公道。”


    嶽先的聲音清朗,麵色肅然,但微微挑起的眼角,暴露了他狠毒狹隘的本性。


    孟仲明瞧了他一眼,什麽都沒說,隻是把右手手掌舉到胸前。


    ――狠狠地往下壓了壓!


    雖然沒有宣之於口,卻是掩飾不住的殺意。


    嶽先麵色微變,但還是低頭答應了。


    ***


    又過兩日之後,仙遊浮島終於停了下來,隔著海峽,


    遙遙相望,可以看得到島上的霞光與峰頂的飛瀑。


    在仙遊浮島還在漂動的時候,沒有任何方法可以上島。


    而即使它停了下來,依舊無法禦劍飛行而去,各種道法遁法,也全然無用。


    隻能采用最原始的方法。


    坐船。


    從鬆陵港坐船,借著風勢和海流,慢慢地漂到仙遊浮島之上,大約需要一整天的時間。


    “上船了!上船了!”


    各大宗門,都在召集弟子,排成長隊,絡繹不絕地通過船板,登上渡海的大船。


    “各位師弟小心腳下,不要擁擠!”


    “到了船上,注意跟其他宗門師兄弟們友愛,如果有什麽衝突,以忍讓為上……”


    黃政中作為天辰府上島弟子的領隊,自覺肩負重任,不停地跟上船的眾人打著招呼。


    “哼!”


    像是聽到黃政中所說,經妙書院的幾個弟子,忽然插了過來,硬是從天辰府的隊伍前擠了過去,黃政中自己都被擠的一個踉蹌,差點從船板上掉下去。


    他擦了擦額頭冷汗,陪笑對那幾個弟子點頭,“幾位師弟,沒事吧?”


    “沒事沒事,黃師兄,你可站好啊!”


    那幾個經妙書院弟子嘻嘻哈哈,臉上流露出明顯的不屑之色,傲然走去。


    黃政中搖了搖頭,沒有追究,繼續認真地指揮著天辰府弟子上船。


    “這位黃師兄的性子,可稍軟了些。”


    林仙羽歎了口氣,“在寸土必爭的仙遊浮島之上,可未必是我們天辰府弟子之福啊……”


    仙遊浮島之上,處處爭奪,決定了最後獎勵的歸屬。


    領隊是宗門弟子上島最強之人,若是性子太軟,隻怕會有些吃虧。


    “哦?唔……”


    秦信挑了挑眉毛,並沒有放在心上。


    他口中誦念聖言,心中一片澄淨,見海天遼闊,風起雲湧,突有所悟,正在融合聖言《正氣咒》與《定心咒》的關鍵時刻。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


    “黎明即起,灑掃庭除,要內外整潔;既昏便息,關鎖門戶,必親自檢點……”


    他腰間的斷劍光芒閃動,正要將這兩種咒言,合二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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