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7年1月14日,白金盛會開幕第一天。


    一大早,來自凜冬的四人集合,一邊欣賞城市風景,一邊沿著城中最寬闊的紅寶石大道一路向北、一路向上。


    他們的目的地是本次盛會的主會場,象征著法師至高榮譽的深藍大廳。


    半小時後,第一道城門出現在了莫林麵前,門兩旁的牆體上雕刻著成對的持杖法師雕塑,樣子像是在沉著注視著來自城外的敵人。


    又過了20分鍾,第二道城門出現,這同時也是白金學院的校門,兩旁的法師雕像變成了舉起法杖施法的姿態。


    傳說,隻有法師能夠穿過此門。他們必須模仿雕像,在門前高舉起法杖,施展法術,向守衛證明身份後,才能獲準進入白金學院。


    這當然隻是個傳說而已,任何法師都需要接受服務,需要凡人的侍奉。


    第二道城牆內,擔任各項體力勞動的校工和輔助研究工作的凡人,總人數大約是法師的四倍。


    白金校園令人印象深刻,精心設計的自然風景園林與白石金頂的城堡建築完美融合,噴泉、雕像、人工湖、園囿、小樹林……除非親身經曆,否則很難想象出在這裏學習生活會是怎樣一種體驗。


    絕對值得自豪和吹噓。


    相比之下,凜冬就像是海島上的一個小破村,可那已經能讓許多來自鄉下的新生震撼到說不出話。


    “然而,考慮到凜冬島上留下來的那些遺跡,還有疑似存在的地下部分,法師帝國時期的凜冬要塞,規模絕對不亞於今天的白金學院,要是有朝一日能全部修複就好了……”


    莫林這麽想著,發現路已經走到了盡頭,輝煌燦爛的深藍大廳在橡樹枝杈間顯露了出來。


    它的主體是個直徑超過70米的巨型圓廳,正麵建有神殿一樣的入口前廳,兩翼則拓展出三層的裙樓,包含有多個風味餐廳、休息室、行政辦公室和檔案館等,麵積不亞於國內任何一座光之主教堂。


    陸陸續續有受邀學者爬上高大的階梯,往前廳走去,其中大部分是身披藍袍的法師,偶爾出現黃袍的幻術師、黑袍的詭術師,以及紫袍的星術師。


    灰袍學徒隻占極少數。


    “你們的姓名和邀請信,美麗的女士,還有先生們。”


    圓廳入口外,腰背筆挺的工作人員手持名冊,恭恭敬敬地上前。


    莫林報上了自己的全名,從法袍內側拿出同盟寄來的邀請信。


    工作人員很快完成確認,欠身行禮:“您可以進去了,朱利安先生。上午的開幕致辭結束後,您是第一個做學術分享報告的學者,祝您好運!”


    走在最後的阿爾弗雷德隻報上了名字,工作人員和他旁邊的助手稍一愣神,回憶了下這個名字和姓氏,隨後也輕輕點頭放行。


    原則上,盛會期間,隻有受邀學者和同盟高層能進入深藍大廳,但阿爾弗雷德作為凜冬校長之孫、爵位繼承人,提前通過祖父的致信爭取到一點特權也不是什麽難事。


    塵世間第一潛規則:凡是人定下的規矩,執行時都有彈性。


    深藍大廳外表也跟白金學院的其他建築一樣,白石金頂。


    室內則完全不同,大量使用藍色係的名貴石材和釉層裝潢,再加上四周寶石般帷幕般的大幅彩窗,氣氛神秘而莊重,同時又足夠奢華,一看就像是法師們開會的地方。


    廳內的座位呈同心環狀排列,樣子很像是後世的體育館,或古代的鬥獸場。


    隻不過,接下來即將站在場中央“戰鬥”的,既不是體育明星,也不是角鬥士,而是來自大陸各國的優秀學者們。


    受邀學者們可以隨意落座,但在最前排,同盟高層和13人議會成員們的座位早已被安排好。


    莫林很快發現,這座次不是隨便排的,而是嚴格按照國際政治現狀。


    曆史上曾長期處於敵對狀態的一對“盟友”,獅心王國和金鳶尾共和國被安排在了一起,但相互之間用一個沒人的座位隔開。


    作為大陸新興挑戰者的另一組盟友,鐵鷹聯邦、雙河帝國和薩維諾王國也被安排在一起,積累著宿怨的雙河和塞維諾被來自鐵鷹的法師隔開。


    其他政治立場較為中立的國家,如冬風群島、低地共和國、聖樹王國、寒星帝國等,則按照各自的地理位置,安插進了這兩組火藥味濃厚的盟友之間。


    “哇,這東西居然真的還在轉!”


    坐下之後,伊森興奮地指向頭頂。


    深藍色的釉麵穹頂之下,懸吊著一台巨大的星象儀。


    它有近900年的曆史,由白金學院的法師們設計,剛被製造出來的時候堪稱世界奇觀。


    星象儀中央,是一個有著神秘花紋狀鏤空的球形金屬籠,外貼金箔,直徑超過六米,內部點燃著鯨油長明燈,代表太陽。外側則環繞著使用不同金屬材質的七個大小不一的球體,代表星係內的六顆行星,以及月球。


    整套係統由水力驅動,並通過隱藏在牆壁內的複雜連軸的齒輪傳動,能精確顯示各星球的實時位置,顯示藍星上的季節、晨昏和月相。九個世紀裏,除開維護和幾次地震,從未中斷,也從未失準。


    可惜的是,時至今日,隨著科學的發展,星係內被發現的行星數量已經上升到八顆,大星象儀卻沒及時做更新。


    “別指了……真丟人!”芝尼雅嫌棄地瞥了他一眼。


    受邀學者們陸續到齊,上午8點30分,這場史無前例的學術盛會終於正式開幕。


    13人議會輪值會長,盧卡斯·愛德華茲首先做了開幕致辭。


    作為某種政治上的權衡,接下來,兩位來自鐵鷹聯邦的七級注冊法師,以及一位來自金鳶尾共和國的賢者也都做了演講。


    地位崇高的老法師們一個個走到場中央發言,內容都是些好聽的廢話,展望光輝前景,延續法師榮光,說得煞有其事,隻是場內打瞌睡的人越來越多。


    致辭硬是整整進行了一個上午。


    在豪華的餐廳裏吃完味道差強人意的工作餐之後,下午一點半,會議繼續。


    終於來到了激動人心的學術分享環節,學者們提振精神,拿出各自的筆記本,不再昏昏欲睡,許多人甚至不再倚靠著舒適的充棉椅背。


    星象儀下,盧卡斯·愛德華茲宣布道:“第一個上台發言的,是來自獅心王國,凜冬奧術學院的法師學徒,莫林·朱利安。”


    雖然受邀學者可以隨意落座,但身為年輕學徒,凜冬四人挑選了相對比較靠後的位置。


    莫林起身的同時,座椅在地上發出了摩擦的聲音,頓時,周圍的目光集中了過來。


    視線的轉動如同水中波紋,幾秒之內傳遍整個大廳。


    深藍大廳有屬於自己的嚴格規定,除學術提問和討論外,任何人不得說話,不能喧嘩,不能叫好,不能發出噓聲,不能吹口哨,甚至不能鼓掌。


    於是,在一種詭異的寂靜中,在現場1500多人目不轉睛的注視下,莫林緩緩走向會場中央的圓形平台。


    看著他的背影,三位小夥伴都呆住了。


    他們甚至感到慶幸,慶幸被同盟第二輪選中的論文作者不是自己。


    很難想象,在這種氣氛下,獨自走向講台並發表講話,會是多麽緊張,要承受多麽巨大的心理壓力。


    這種情況下,說話結巴是十分正常的,有些缺少類似經驗的人,甚至會當場直接失語。


    莫林在裝有華麗欄杆的圓形講台上站定。


    他沒隨身帶講稿,心態平靜而鎮定,聲音嘹亮地講述了那篇《關於法印施法背景下的施法者作戰體係構想》的核心思想。


    全場安靜聆聽,學者們時不時小聲互相交流。


    四十分鍾後,莫林結束發言。


    “下麵是針對論文的提問時間。”盧卡斯宣布道。


    會場學者們又將目光轉向第一排的13人議會成員們。


    莫林的觀點,他們有些人能聽懂,有些人則一頭霧水,但此刻有一點是相同的,他們此刻都伸長了脖子,焦急地期盼著來自“學術權威”們的評價。


    台下,芝尼雅暗地裏感到有些好笑,法師們都是自信而高傲的個體,平時嘴上可能不說出來,但許多人內心認定自己才是真正的天之驕子。


    可當真正麵對具有顛覆意義的學術成果時,這些“天之驕子”們卻立即失去自信,希望在“大佬”們的發言中找到某種認同感。


    果然,如莫林事前所料,一位來自鐵鷹聯邦、德高望重的老太太賢者首先發言提問。


    “朱利安先生,從文學的角度講,你的文章真的挺有趣,讓我感覺就像是讀了一本幻想小說。”


    台下立刻響起一片笑聲,像是提前商量好的一樣,含義不由分說。


    深藍大廳規矩眾多,卻唯獨不禁止笑,也許當年訂下規矩的那位賢者是位愛笑的先生吧。


    “當我真的有很多疑問,甚至可以說感到非常困惑,還請你務必一一作出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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