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裏,莫林停止向“剜夢者”供給法力,結束了夢境。


    之後,他再次使用這把儀式匕首,找到了對應那對年輕情侶艙房的夢境之門。


    艙內隻有一人正在做夢,那扇門比其他人的更寬大一些,湛藍色的門板上用金屬細線鑲嵌出神秘的符文。


    種種跡象,都暗示夢主並非凡人。


    莫林沒有猶豫,切斷夢境,離開盥洗室,來到了上層甲板。


    他敲響了那對年輕情侶的門,其中那位男性很快開門,果然沒睡。


    “是你?”看到莫林,他有些有些奇怪對方為什麽沒穿海員製服。


    這人看上去25歲左右,一頭栗色短發,五官端正而古典,眉毛較粗,下巴較長,自帶一股偏憂鬱的氣質。


    莫林沒有試探,打開天窗說亮話:“白天用‘火球術’射擊小艇的,應該就是你吧?”


    青年男性一怔,矢口否認:“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怎麽了,布蘭登?門外是誰?”


    這時,跟他一起旅行的金發女性也醒了過來,身穿睡衣來到了門口。


    她長相普通,臉上有點嬰兒肥,眼神十分溫和。


    “不用演戲了……”莫林直接施展了“輝光術”。


    “你們不是這船上唯一的法師,我剛好目擊了你們射出火球的那一幕,也知道你們瞄準的是那艘救人的小艇。我不打算揭發你們,更沒有審判的興趣,隻想知道你們這麽做的原因。”


    “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嗎?”青年男性不緊不慢道。


    “為了我自己和我同伴們的安全。我知道那些獲救者裏有人不正常!”莫林加重了語氣,直視著對方的眼睛。


    也許是被他的氣勢震懾,青年男性身體不由自主地後仰,隨後轉身指了指艙房內。


    “……那進來說吧。”


    一等艙房是個豪華的套間,莫林坐至起居室沙發上,年輕情侶則坐到另一側。


    “我叫布蘭登·肯特,術法同盟注冊法師,”青年男性自我介紹道,“旁邊這位是蕾拉·克拉克,同盟注冊法師,同時也是我的未婚妻。”


    “你們好,我叫莫林·朱利安。”


    “朱利安……”聽到這個名字,布蘭登陷入思考,“你……是本屆秋季聯賽的冠軍,凜冬的那個莫林·朱利安?”


    “是的。”莫林略一點頭,“我們還是盡快談正事吧。”


    “那你應該是最近覺醒的先天源法者,好吧……”布蘭登先是喃喃自語,隨後道:“我幾乎可以肯定,那條捕鯨船上的獲救者中,至少有一名危險的源法者,他們……”


    “哪個學派?”莫林打斷了他。


    布蘭登完全懵了,他將莫林重新上下打量了一遍,然後轉過頭,與自己的未婚妻小聲交流了幾句。


    “你就告訴他吧,他肯定也是隱秘組織的成員……”


    “你覺得可以信任他?”


    “現在你還想怎麽辦……”


    布蘭登重新看向莫林,清了清嗓子。


    “‘深海’學派,朱利安先生。如果您熟悉這個學派的話,就會知道他們的成員都很危險。”


    “我並不熟悉。”莫林坦然承認,“可以分享下情報嗎?”


    “可以。”布蘭登拿出筆記本,從上麵撕下一張紙,便說邊寫。


    “‘深海’學派成員追求‘深邃的思維’,學派信條有兩種說法,一說‘瘋狂’,一說‘理智’,我知道,聽上去完全相反,但事實就是這樣。”


    “理智的話,是不是跟‘至高’學派有些重合?”莫林問道。


    布蘭登又是一陣驚訝。


    “看來……您也是知曉‘光之主’真相的人……這麽說吧,‘至高’學派的‘理性’,更加強調世間一切事物都有數理方麵的合理性,而‘深海’學派的‘理智’,指的其實就是‘瘋狂’的對立麵,清晰而穩定的自我認知。”


    莫林點點頭示意能理解:“請繼續。”


    “‘深海’學派專精於思維層麵的特殊法術,有著扭曲現實和意識的詭異能力。執掌的法印領域為‘深海’,又被稱做‘思維之海’;相鄰的親和法印領域為‘至高位麵’和‘冥府’,也就是‘至高’學派和‘通靈’學派。”


    相鄰……莫林敏銳地注意到了這個用詞。


    他現在知道每個學派都有一個專長法印領域,以及兩個親和法印領域。


    所以親和領域就是“相鄰”領域?


    從布蘭登的話裏推測,確實如此。這意味著各個學派其實有著固定的位置,或者說“座次”,就像星盤上的星座那樣。


    按照已掌握的情報,莫林很快在腦子裏排列出了一串學派順序。


    “通靈”、“深海”、“至高”、“因果之樹”、“彼岸之湖”、“暗月”、“星空”。


    是否還有更多學派?所有學派是否能像星盤那樣形成一個首尾相接的圓?


    這個問題或許值得探討,但現在顯然不是時候。


    “我明白了。你剛才說‘深海’學派的成員很危險,為什麽?”


    布蘭登答道:“因為他們中的絕大多數都瘋得厲害,不僅如此,這些家夥還總想把其他源法者都搞瘋!你應該知道的,所有學派都有著隱含瘋狂的一麵,從這個角度講,他們的目的並不難達成……”


    也許在“深海”學派眼裏,變成瘋子是件特別開心的事,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莫林在心裏提出了一種猜想,同時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好在船上的‘深海’學派成員還沒開始行動,”布蘭登的語速放緩,“我們倆都沒瘋,你是源法者,你也沒瘋。”


    “或者,我們其實都已經瘋了,”旁邊,蕾拉幽幽地說,“所以才都覺得自己和對方沒瘋……”


    “停!”莫林趕緊抬起手,製止了這令人頭大且毫無意義的哲學探討,“我們回到正題上,你們阻止救援失敗後,就沒再嚐試做些什麽?”


    “其實那發火球並不是真的落空,施法者就是我。”蕾拉道。


    人不可貌相啊……莫林心裏感歎,想不到這個眼神溫柔且平靜的女人,關鍵時刻居然可以毫不猶豫地作出堪稱謀殺的行為。


    “我瞄準的是汽艇的引擎。”蕾拉一邊解釋,一邊瞥向自己的未婚夫:“關鍵時刻,布蘭登他衝上來幹擾了我!”


    “呃……”布蘭登·肯特頓時有些不自在,調整了下坐姿,“是這樣的莫林,關於處理‘深海’學派成員這件事上,我和蕾拉確實起了些分歧。她認為對方太過危險,想阻止營救,我則希望先讓對方登船,等到了白金城再聯合同伴一起行動,製服目標。”


    “製服?你的意思是留下活口審問?”


    “是的。”布蘭登大大方方承認,“他們顯然需要搭乘這條船去往白金島,中途應該是安全的。”


    安全個鬼!莫林瞬間有種想罵人的衝動。


    “肯特先生,問題在於,那條捕鯨船根本就是‘深海’學派自己弄沉的。”


    接下來,他把在夢中得到的情報複述了一遍。


    包括那條腐爛的觸手怪物,疑似偽裝成死去水手的不明人員,似乎對一切都有預知的船長,以及那個能變形成觸手撕裂船體、被船長稱為“神選”的黑發男人。


    “你……你從哪裏看到的?”


    此時,能從布蘭登和蕾拉的表情中看出來,兩人本能地不願相信,同時感到很恐懼。


    莫林搖頭:“如果你們堅持的話,我可以給你們再演示一遍。但我們恐怕沒有時間了,你們知道這條船更改了航線嗎?”


    “更改航線?”布蘭登對此毫不知情,“什麽時候的事?你確定嗎?”


    “船長說我們要延後兩天才能到白金島,但‘好運’好今天並沒有損失太多航速,所以,隻有更改航線這一種解釋。我們的航線要麽已經偏離,要麽即將偏離,老實說,後一種可能更讓我感到不安。”


    布蘭登站了起來,緊接著,蕾拉也站了起來。


    “糟了……事情比我想象的嚴重!‘深海’神選是可以破壞郵輪的,這有可能是一場海上活人獻祭!走,我們去找船長問問清楚!”


    三人離開艙房,敲開了船長室的門。


    布蘭登直接衝進去,通過施展“輝光術”亮明了自己的法師身份。


    “為什麽偏離航線!我們現在究竟在什麽位置!別讓我再問第二遍!”


    他揪住哈爾西船長的領子,充滿怒氣地問道。


    剛被驚醒的哈爾西這是生平第一次被法師威脅,他沒敢繼續說謊,交代道:


    “兩……兩周前,我回家後發現地上有一個裝滿鈔票、沒有署名的信封,裏麵還有一張海圖,圖上的留言讓我這周啟航後,按照那上麵的航線繞彎去白金島,事成之後,還會再有一大筆錢給我……”


    “我們已經偏航了嗎?”莫林想盡快確認這一點。


    哈爾西趕忙從辦公桌抽屜裏拿出海圖,上麵畫著一條勺子形狀的航線。


    “是的,今天上午開始偏航的。說來也巧,那條沉船剛好就出現在偏航的起點上……”


    “這個點是怎麽回事?”蕾拉指向偏航段航線上的一個黑點,那旁邊寫著相當精確的經緯度數據。


    “信裏吩咐說……務必要抵達那個點,然後再折向白金島。”


    “然後你就照做了?”布蘭登愈發憤怒。


    “那可是一大筆錢啊,我和我的下屬們都需要這筆錢!”哈爾西船長辯解道,“而且北海我太熟悉了,這片海域根本沒有海盜、冰山什麽的,去一趟又能怎麽樣呢……”


    “停船,立刻停船!”布蘭登喊道。


    “不行!”蕾拉及時提醒:“‘深海’學派對海上的運動十分敏感,他們會察覺到的!如果那神選把船殼弄破的話……”


    聽她這麽說,莫林產生出一個主意。


    “先繼續往前開吧,船長先生,不要減速。”


    他轉而看向布蘭登和蕾拉,壓低音量:“接下來的行動一定要謹慎,我有個計劃,不過,需要10分鍾準備時間,而且要叫醒我那些同伴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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