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朱溫登基建後梁之始,經後唐、後晉、後漢、官府將數以萬計百姓耕牛掠奪,再租以民用,收取租金,而茶鹽稅從朝堂到州縣更是層層征收,令百姓苦不堪言。


    郭威立朝之後,不僅將官莊田、無主營田分與無地可耕的流民,更廢除牛租,並將牛犢、耕具、無主屋舍賜與,減去朝廷對茶鹽的課稅征收,隻留州縣征收的一道課稅,自是大大減輕百姓的負擔,也使諸多因戰禍無家可歸的人得以安生。


    想是無言以對,那青袍老者盯著郭榮憤憤不平的眼神頓然一黯,旋即又是精光一閃,憤聲道:“那他即已謀成,何以要令人殺我少主?”


    “先帝一世英武,何懼一位民心但無,群臣不欲的劉贇存活於世?”郭榮道:“你聽何人所言是先帝指使……”


    “若非郭威之命,誰敢在中途弑殺儲君?”青袍老者沉聲道。


    “儲君?昭聖皇太後下詔禪傳大位於先帝,何嚐言及得位於劉贇?朕今猶記詔書所言,你可是要聽?”


    郭榮口中的昭聖皇太後正是後漢皇帝劉知遠的李皇後。


    青衣老者神情略是一怔,“哼,你今日是為皇帝,你說如何便是如何……”


    “好個你說如何便是如何,若人心不得,誰能做到?你即稱劉贇為少主,那劉崇想必就是你的主人,嘿嘿,朕今日讓你離去,去問問劉崇……王峻何以會殺劉贇?”


    郭榮口中的王峻是郭威的重臣,他的家屬與郭威、郭榮一般都被後漢隱帝劉承祐誅殺貽盡,可謂是誅滅三族。王峻豈能容忍身為劉承祐的堂弟劉贇存活於世,當在郭威登基三日後,請命去宋州遣送來京的劉贇返回徐州,卻是趁機將劉贇殺了。


    那時郭威是奉李太後禪讓詔旨登基,也謂是名正言順,而心知時為河東節度使劉崇大兵在握,不肯輕易得罪,自不會殺他兒子惹起兵禍。豈知王峻不顧大局,為解漢隱帝滅族之恨,以劉贇抗命不遵理由將他殺了。郭威得悉之後,心雖大怒,但木已成舟,何況王峻又有軍功,也就未曾見責,卻讓劉崇以此為借口在河東造反稱帝。


    後來王峻恃功慢主日盛,郭威想起他篡意殺了劉贇,惹起河東之禍,終是怒從心起,也就找個借口將他從樞密使一品大員貶為州司馬從五品官員,而王峻也因此惶惶不得終日死在任上。


    江秋白、洛逍遙等人但聽郭榮要讓這老者離去,心下駭然,自是因為這老者已入明竅山巔之境,若是日後暗中刺殺,卻是一個致命的隱患。江秋白雖也念這老者忠心事主,但想此患萬萬留其不得,心中便自盤算如何將他截殺。


    “哈哈……”青袍老者大笑一聲,“隱帝殺你們家屬,你們便是要殺劉家之人,殺便殺了,何必把罪名推到已死了王峻身上,你若……”


    “放肆……”甲胃上布滿血跡的張永德怒目猛睜,截言道:“先帝之胸懷度量豈容你這匹夫亂汙……”


    “當日開封府尹劉銖與先帝同朝為官,先帝與朕、王峻三家數百口,上至七十餘歲老人,下至未滿月小孩,皆是劉銖親自帶人抓捕,一個不漏殘殺……”郭榮眼神驟然一凜,“待先帝龍顯大位,可曾誅殺過劉銖一家?可曾有禍及其家人,殺他骨肉?”


    當年劉銖不顧與郭威同朝為官的情麵,親自抓捕並殘殺郭威、郭榮家人,郭威登基之後,卻隻將劉銖一人誅殺,此事滿朝皆知。


    “哼,那不過是收買人心罷了。”青衣老者冷笑道。


    郭榮眼中精光一閃,旋即恢複平靜,低頭望著常青青,伸出右手,柔聲道:“青青,跟朕來……”常青青略一遲疑後甜甜一笑,小手放在郭榮掌心,隨著郭榮轉身離去。


    瞬間,周兵便將讓出的過道圍上,江秋白歎了一聲,望向青袍老者,倏然一掌擊出,一招“春風化雨”使出,一股氣機悄然無聲如春風般拂向青袍老者。


    電光火石間,那青袍老者身形撥地而起,如被旋風卷起一般,竟是離地三丈,身子旋轉之中,卻是向著方常勝一拳淩空而下。


    麵對千軍萬馬,又有高手環顧之下,青袍老者心知自己必死無疑。他本是抱有必死之心,當郭榮牽著常青青離去之時,自也料到江秋白等人會出手殺他,但恨方常勝兩次阻他襲殺郭榮,卻是想臨死之前與方常勝一拚。


    在與郭榮言談之間,將先前被方常勝趁落腳不穩所受的內傷,暗中運轉氣機調治,使受滯的血氣脈絡通暢,在江秋白出掌之時,驟集全力拔地而起,便是躲過江秋白一擊,繼而攻向方常勝。


    練拳之人不僅重視馬步立樁,有落地生根之說,更重視出拳時的彈跳、騰躍、縱撲的修煉,待有虎豹之勢,方稱有所習成。


    青衣老者心中對敗在修為遜於自己半籌的方常勝,大為不甘的情況下,借著蹦彈之勢,傾力而擊,這一拳可謂是集他畢生修為而發,乍然間拳風呼呼作響,勢若奔雷。


    三丈餘外的方常勝在他身形驟起之時,心念一動,護身氣機已是隨之而生,身上襤縷的衣袍無風自動,衣角、布條四向揚起。


    隨著青袍老者如鷹撲食身形,拳罡波及之下又見方常勝的衣衫布條與鬢發向後飄揚,當拳點到了他身前五尺之處,方常勝右腳倏忽向後一點,再往前一踏,暴喊一聲,同時雙掌齊出,對上青袍老者的淩空而下的拳頭。


    “呯”的一聲,平地起雷般巨響,十餘丈範圍內的兵士但覺震耳欲聾,近處的兵士紛紛引身後退。三丈之外的江秋白、洛逍遙但恐傷了身後兵士,頓然引發氣機護住身前,卻也引的衣袍獵獵作響。


    但見青袍老者身形頓然後彈而起,在半空中連翻兩個跟頭,卻是落向六丈外的人群之中。


    在這青袍老者出拳之時,西麵圍觀兵士唯恐殃及,已然後退,可惜人眾甚多,一下子卻是退擁在離老者身後的六七丈之處。此下見青袍老者反彈而落,眾兵士忙是閃避,終是有個兵士被他一腳踩中,立時倒地氣絕身亡,而青袍老者卻借這一踹之力,複是縱身而起,如箭飛射,身拳合一擊向方常勝。


    方常勝在他淩空一擊之下,雙腳陷地及踝,在青袍老者倒騰而退之時,拾腳後退一步,又見他身拳合一如巨槌之勢而來,心念一動,雙手一抬,雙掌平肘往胸前相疊,一合一轉一推,並掌迎向青袍老者拳頭,右掌心抵住老者拳頭之時,左腳前踏半步,同時左掌一轉,如電般扣向青衣老者脈門。


    但覺青袍老者脈門氣機激蕩,方常勝暴喊一聲,氣機頓然徒長,終是切入老者的護身真會,反手抓住他的手腕,電光火石之間,右掌離拳收回,複是向上而拍,擊向老者欲將落下的身軀。


    掌氣竟自將青衣老者的身軀震得飛起,隨著握住老者的手腕,卻像是將他倒豎立起,緊接著方常勝左手一揮,拖著老者身軀猛向地下砸去,“轟”,土塵飛揚,青衣老者被摔出了兩丈之遠。


    體魄入武者以力練氣,在打鬥之時,引氣發力,借氣使力,氣衰而力竭。神識入武之人,以氣蓄力,與人交手時,力行氣隨,借力助氣,力盡氣猶盛。方常勝雖是修為境界差青袍老者半籌,罡氣不如青袍老者渾厚,氣機卻是比他綿長。


    二人拳掌相撞之時,青袍老者拳罡與方常勝掌氣相抵消,力道將竭,須換氣才能再發力,而方常勝氣機被他拳罡所消,力道猶有,暴喊之下,切入他的已是見消的護身真氣,反握住他的手腕,使他無法行氣聚力。


    複而用掌將他落下的身軀擊蕩而起,再猛然一摔,便是將他摔了五髒六腑錯位,口溢鮮血,青袍老者頭靠脫臼的右肩,掙紮著動了動左手,指著方常勝,殘喘道:“這……這是……什麽掌法?”


    方常勝搖了搖頭,“方某也是不知,但方某覺得你折在這掌法之下……應是無撼。”


    方常勝雖不知苗長寧所傳掌法來自何人,但知自己隻用了近兩年時間,從神念小成之境踏上抱丹境,自忖創造這掌法之人應是天縱之才,故而才會對青袍老者如此言道。


    “好、好,咳……咳……”青袍老者眼神漸暗,蒼白臉色猛然一紅,“老夫是輸在這掌法,卻非輸……”話音一停,已然氣絕。


    瞬時間,兵士一陣歡呼,江秋白、洛逍遙感慨方常勝掌法精妙之時,隻覺身後兵士紛動,轉身一看,郭榮踏步而來。


    郭榮舉步走到方常勝身側,環顧四周,正待言語,卻見張永德、趙匡胤、高懷德等將領引身而出,俯身下拜,“陛下神武,天下一統……


    “吾皇萬歲,萬萬歲……”


    “吾皇萬歲,萬萬歲……”


    一片甲胃聲齊刷刷響起,萬餘兵士齊皆下拜。


    夕陽下,霞光照射在手柱長槍、佩刀,跪地而拜的兵士身上,此下槍刃,刃鋒,盔甲盡皆染有血跡,偶見有一縷反光。


    蓬底朝天的營帳,淩亂橫躺的屍體,低聲悲嘶的戰馬,半空中盤旋著發岀唳聲的覓食飛鷹。環顧四周的洛逍遙、方常勝心下茫然,二人目光轉到相遇時,突然發現唯有自己二人未曾下拜,便是向前踏出一步,俯身下拜:“草民方常勝叩見皇帝陛下……”


    “草民洛逍遙叩見皇上……”


    洛逍遙身無官職,自然也是以草民見稱,郭榮忙跨步到江秋白身前,“師叔請起。”


    旋而轉身伸手扶起方常勝,“方先生請起……”


    “逍遙師弟起來、起來。”彎身扶起洛逍遙後,郭榮哈哈大笑,“眾愛卿請起,眾將士請起,哈哈……”


    轉而望向青袍老者的屍身,郭榮似有所感的搖了搖頭,良久方道:“六千兵將猶不及此人之氣勢,可惜,可惜……念他忠主之心,將他厚葬了吧。”


    “報……”隨著一陣馬蹄聲,營寨口一位探馬躍身下馬,順著眾兵士紛讓而出的路道,奔到郭榮身前跪拜而下,“稟皇上,劉詞大軍已到十裏之處……”


    “哦?!”郭榮抬頭望了一下天色,對趙匡胤道:“趙愛卿,你傳朕旨意與劉詞……唔,著他兵分兩路,一,追擊逆劉西遁殘部,二、收複高平城池。”


    “微臣遵旨。”趙匡胤帶上六名神虎營衛策馬飛奔而去。


    “傳令三軍,收拾戰場……”郭榮道:“今晚就在此處駐紮,明日兵發高平。”


    一柱香後,重新安紮的中軍大帳中,諸人麵前各置有幾案,案上置有漢兵潰退留下的美酒,幹肉脯。


    居中而坐的郭榮對著坐在左側上位的方常勝道:“朕也略習武功……今日見到方先生一掌將砲石擊入營寨,又見先生勝了那老者,掌法之威勢,當世無雙,可否見告師門出處?”


    方常勝知道郭榮藝出太白書院,也見識洛逍遙、江秋白的修為,知道書院之中藏龍臥虎,見郭榮稱讚,卻顯不好意思,訕訕一笑,“草民雕蟲小技,豈敢當得皇上如此稱讚,不足掛齒,不敢掛齒。”


    “哈哈……”郭榮笑了一下,沉吟道:“朕聞你對那老者言過,稱他折在這掌法之下……當是無憾,想是方先生師門長輩應是隱世高人,朕想一睹風采……”


    郭榮求賢若渴,對於方常勝的武學大為欣賞,但想此下亂世,多有高人隱世不出,或是方常勝師門亦如太白書院一般,自是想探知底細,以便招納。


    方常勝略有猶豫,但見對麵的江秋白也是一臉期待之色,心下苦笑道:“先師早已過世,草民一直混跡相州,行乞為生,未如皇上所言師門有存……草民之所以有此掌法,是一位前輩臨終所傳。”


    言罷不經意似的望了身側的洛逍遙一眼,洛逍遙突是靈光一閃,猛然間想起兩年前遇上方常勝護送苗長寧遺體之事,再回想苗長寧在府州之時所言,已是猜到方常勝的掌法應是得自於苗長寧,確切來說是傳承於百年前的武學奇才淩布衣。


    “唔。”但知方常勝不會言謊,郭榮點了點頭,“那這掌法是何名稱?”


    “草民卻是不知……”方常勝苦笑道。


    “哦?如此威猛的掌法無有名稱?”郭榮但覺驚訝,略一沉吟,笑道:“朕與它取個名字……如何?”


    “皇上隆恩,草民求之不得。”方常勝雖也識字,卻也才俱一般,但想如此剛柔並濟的掌法,應取個配得上的名稱。他是江湖草莽意氣之人,卻是重視名氣,如今能得天子賜名,但想日後收了弟子將掌法傳世,也是值得炫耀,也對得起創這掌法之人,一時臉顯喜色。


    “師叔,你看這掌法取何名稱為好?”郭榮望向江秋白。


    “皇上親取賜名,與微臣取名自是不同……”江秋白笑道。


    “嗯,師叔言之有理,方先生大功一件,朕先賜這掌法封號,再賜方先生功名。”


    方常勝聞言一時苦笑,心中忖道,掌法賜名是求之不得,功名卻是萬萬不要,正欲作答推辭,卻聽郭榮道:“朕聽兵士有言,稱是先生闖入營寨打鬥之時,曾將劉崇所處的營帳一掌擊飛,令那劉崇驚慌失色,若非那老者相阻,嘿嘿,想必劉崇已是被先生所擒,依朕看……這掌法就叫降龍掌如何?”


    張永德、高懷德、李重進等人聽了皆是一愣,本想對郭榮取得名稱恭維一番,此下一聽是降龍掌,卻是將恭維之言吞回肚裏去。


    自是因為“龍”字與帝王之人自詡有關,所謂皇帝是真龍天子的說法,若說降龍豈不是對郭榮不敬。


    方常勝心頭一跳,一時想不到郭榮會取降龍掌這個名字,若說這名字出自一般江湖人物所取,倒也無妨,但出自郭榮之口,便自不同。但想若是真的取名降龍掌,倒是十分受用,又見眾人麵麵相覷,一時也覺惶恐。


    郭榮見眾人鴉雀無聲,哈哈大笑,“諸卿怎不稱讚一番,朕聞劉崇傖惶而遁,這名字倒是貼切啊……”


    眾人一時未敢言答。郭榮笑了笑又道:“所謂真龍天子,其得至尊之氣在於民心有向,是可謂‘真’。像劉崇禍害河東的逆賊,妄自稱帝是為逆龍、偽龍……方先生的掌法可降世間不得天道人心之偽龍,逆龍、孽龍,諸卿何以忌憚?”


    此話一出,自是非答不可,不若豈不是將郭榮也視為偽龍一般,眾人互視一言,齊聲道:“皇上聖明。”


    方常勝未想郭榮如此氣度,且見他向自己望來,等待自己回應的神奇情,一時忐忑,不由得望向微笑不言的江秋白,但見江秋白笑意濃濃,似有讚成之意,便自一喜,壯了壯膽,離坐俯身而拜:“草民方常勝,謝皇上隆恩。”


    “方先生請起,”郭榮輕笑一聲:“先生立了大功,朕剛剛說過,這賜掌法之名隻是其一,諸卿家,以方先生的功勞,當賜以何職……”


    未待眾人作答,本欲起身的方常勝,忙道:“萬萬不可,草民行乞為生,閑散不羈,不諳禮法難登仕堂,請皇上收回成命。”言罷俯首不起。


    “朕見先生舉止談吐,並非不諳禮法,何以以此推搪?”郭榮道:“先生身懷大成武學,大周此下四方不靖,當可效力朝堂,助朕一臂之力,為天下百姓安生出力……”


    “皇恩浩蕩,草民感戴。隻是草民閑散日久,又好杯中之物,行止粗野不欲受約,望皇上收回成命。”方常勝依是俯首而言。


    郭榮眉頭一皺,望向江秋白,但見江秋白微微搖頭,心中一歎,也知江湖之人若無意朝堂終是勉強不得,便道:“此時本非論功行賞之日,隻是朕不願先生以草民自稱,想是先對先生論功行賞,即是先生堅辭,朕也不使先生為難,方先生請起。”


    “謝主隆恩。”方常勝心頭一定,起身歸座。


    方常勝自小也曾受教書經,雖淪為乞丐,若說行止粗野,倒也不是。他為丐十餘年,已是相、磁兩州之地的流民乞丐的頭目,儼然如山大王一般,自也不願受人約束,又不趨名利,當然不想入仕為官。


    “朕聽剛剛詢問了青青,方先生在相州多年,何以一直行流民無著之舉?”郭榮疑道:“先生家室……?”


    “草民粗鄙不堪,自先慈病逝,無拘無束慣了,未敢作家室之想。”方常勝應道。


    郭榮點了點頭,但想方常勝若有家室當不至於去做乞丐,此下亂世,民生艱苦,無有一人可長年行乞養活一家老小的道理。


    “朕看那些隨先生同來的壯士個個身手不凡,且多是青壯之身,何以都是流民裝扮?難道是剛從別地到來……他們可否願意入籍為朝廷效力?”


    從唐朝府兵製崩潰之後,募兵製盛行,地方節鎮可不分地域私募流民、盜寇人物入伍,以壯大自身兵力,為了養濟兵馬,苛捐雜稅橫出,導致民不聊生,而兵士入伍,可將家眷帶入軍伍,以至兵士隻認其將,而不識君主,導致天下大亂。


    到郭威登基之後,為抑製地方節鎮私募坐大,一改以往地方軍可不分地域募兵陋習,將征募權限收歸中央,每州縣以戶籍登記為準,實行五戶出一兵,七戶養一募製度,坐實各地兵力。而取消兵士將家眷帶入軍伍的規矩,讓家眷在籍而居,減免賦稅,賜與津貼。


    因饑荒、戰亂逃入中原的流民,朝廷也將無主之地,官營田均分與這些流民,郭榮從這些人的年紀來看,若非剛入中原,應已分有田地,當不至於作乞丐之狀,便想將這些身手不凡之人,征募入伍為朝廷效力,故才有此一問。


    方常勝略一沉吟道:“這些弟兄……這些隨草民的丐眾並非此下剛入中原,有點還是草民看他長大……”


    話未講完,郭榮頓然驚訝道:“哦?這是為何?如先生之言,豈不是行乞十數年,那何以為生?當不至於個個都無家室吧?”


    聽了郭榮一連數問,臉顯驚疑之狀,方常勝苦笑道:“十餘年前,草民在相州為丐之時,遇上青青義父甘少龍甘俠士,受教於他俠義心腸,將各地因饑餓戰亂,生計無著逃到相州的流民安置。”


    “安置?”郭榮愈是驚訝:“那應是不少人數……方先生與青青義父如何安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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