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冀取過侍女手中的小銀錘,站了起來,將銀盤中湖蟹取出兩隻,分別置在蕭雁北、卓武麵前,言道:“自己執錘破殼取肉,猶若將軍親率兵馬攻城掠寨,其中之快意,方是此蟹之真味,豈能讓他人代勞,使臣大人以為如何?哈哈……”笑罷,掰下蟹腳,用銀錘一敲,剝開碎殼吃將起來。


    蕭雁北但覺天下間吃蟹能吃出這種意境的,也唯有李弘冀這人,他本是拓土開疆之人,細品此話意思之味,便也哈哈大笑:“痛快,燕王年少英偉,本使佩服。”


    若說初見之時,蕭雁北也曾道過此話,是為客套,此時卻實是讚歎。


    李弘冀想是吃蟹高手,傾刻將一隻蟹取肉吃完,舉止卻極為優雅,側身伸手在旁邊侍女手上端著的銀盆將手淨洗,取過帛布拭擦幹淨,舉起酒盞對蕭雁北道:“使臣大人仍大遼重臣,本王能讓大人屈尊而來,實是有幸,本王敬大人三杯……”言罷連飲三杯。


    蕭雁北年紀本大李弘冀近二十歲,又是使臣身份,受之自然之下,卻也回敬一杯。


    李弘冀站起受敬之後,將酒杯放下,“本王略好琴道,今日月明風悠,想彈奏一曲,望使臣大人指點。”


    李弘冀與蕭雁北見麵至今,從未言及聯軍之事,自與他心中的顧忌有關,蕭雁北但想起柬帖上“琴音波心”之言,點了點頭笑道:“能聽到燕王奏曲,當是本使之幸。”


    李弘冀笑了一笑,“拿盞來,將酒斟滿,本王要敬水仙姑娘一杯。”


    兩位侍女聞言忙取盞端壺來到水仙身邊,將酒倒入盞中,奉到站起身子的水仙麵前,那水仙接過侍婢遞來的酒盞,對著李弘冀淺淺一笑,道聲“多謝殿下”,將酒飲下之後,款款而退,跪坐在身後丫環讓出的軟毯之上。


    李弘冀一飲而盡,笑容一斂,將金盞遞與侍婢,坐在琴案後的軟毯上,對著蕭雁北拱了拱手,便是舉手拔弦,但聽琴聲響起,卻若天雨突降,稀稀疏疏之下,驟然大雨暴襲,雷鳴電閃,夾雜著金戈鐵馬,又似飛龍入雲,仰嘯九天……


    突聽“錚”的一聲,一根琴弦斷開,眾人臉色皆變,李弘冀卻似未覺,琴音急轉,若刀劍錚吟,又帶著鐵蹄飛奔之勢,複隨勢而揚,又若狂風呼嘯,掃林而過,“錚”的一聲,卻是複斷一弦。


    但見李弘冀左手按弦,右手一揮,便自雙手離弦,餘音脆脆聲漸中,卻有單騎絕塵而去之勢。在眾人驚愕中,站身而起,大笑道:“殺人一千,自損五百,哈哈……獻醜了。”


    李弘冀起拔之時,已意有殺勢,千軍萬馬廝殺之中,一路高歌猛進,不意琴弦忽斷,但在斷弦之後,又是不肯降調,依是臨場應變,轉而輕兵疾進,待要集兵猛衝,又斷一弦,無奈之下,猶是單槍匹馬,衝鋒陷陣。


    古來彈奏弦斷,皆視為不吉,而李弘冀卻神色自若,蕭雁北但聽李弘冀如此豪言,心下暗中讚歎。


    若論琴技,李弘冀自是遜於水仙,就如喝酒一般,水仙的琴意猶如花雕之綿醇,讓人回味無窮,連流忘返。李弘冀的琴音卻似烈酒,使人熱血沸騰,豪情滿懷,可惜琴弦一斷,猶似冷水潑麵,意境自然是大打折扣。


    李弘冀回到圓桌入座,對著蕭雁北微微一笑,“這破陣曲仍本王所創,還望使臣大人多多指教。”


    蕭雁北平時閑暇之餘,也會聽蕭慕雲奏曲遣情。對於音律來說隻能說是略通,但他武功修為甚高,自也聽出第一根弦斷之前,李弘冀一路高歌之下,本可略作轉音而不至於斷弦,就像攻下城池般,兵馬本可暫作休整,卻也不知何故,李弘冀心似不願才至弦斷,而第二次弦斷卻似是氣勢所盛而至。


    他自也聽出琴中有殺伐之意,心猜李弘冀有與遼、漢聯軍之心,但他並非南唐皇帝指派與自己商洽聯盟之人,雖貴為皇子,自己也不便與他言及聯盟之事。


    聞言之下,望了不遠處端坐的水仙,心念一動,望向水仙,“本使一介武夫,豈敢言教。聽得燕王之琴音氣吞山河,但覺磅礴憾人……水仙姑娘以為如何?”


    蕭雁北見李弘冀不當麵言及聯盟之事,想必是心中有所顧忌,而行事謹慎之下,卻能讓水仙這個女子參與,想必其中必有深意,他自不知水仙是風塵女子,但見李弘冀與她敬酒,甚是禮遇,心猜李弘冀或許借這水仙之口將這弦外之音道出。


    水仙聞言淺淺一笑,站了起來,款款行到琴案前,對著蕭雁北等人屈膝行禮後,也不言語,坐在琴案後的輕毯上,將斷弦取下,便又撫琴彈奏起來,竟是李弘冀剛剛所奏的破陣曲。


    五根琴弦在她雙手按拔之間,其聲雖未如李弘冀所彈時高亢激昂,但風雨雷電之勢,馬嘶劍吟之韻,連貫流暢之中依是憾人心田,其磅礴氣勢卻也不亞於李弘冀所奏,待終之時,雙手驟停,複疾手而動,但聞如蹄聲漸響,卻似是英雄踏馬歸來。


    待餘音消去後,水仙起身行禮道:“小女子僭越了,望請殿下恕罪。”


    “你深知本王之意,何罪之有,哈哈……”李弘冀一臉欣賞地望著水仙,“你如何能猜到本王最終之意。”


    李弘冀曲終之時,琴音猶似踏馬絕塵而去,而水仙則是踏馬歸來之音。


    “小女子但聽殿下意境激昂之下,本可一馬平川,卻不知何故斷去一弦……而第二次卻是那斷弦被音波震起,纏住了武弦,不得已之下,殿下才震斷武弦。”水仙緩緩而道。


    “剛剛聽到此曲為破陣曲,小女子便猜第一次斷了文弦應是殿下有意之舉,心猜殿下想必是去輜重羈絆,使行軍流暢之意……即是破陣曲必是凱旋而歸,故而小女子鬥膽彈奏此曲,順著琴意而去,實非小女子之能。”


    水仙所言非虛,她琴藝精湛,悟力過人,但隨著曲調變化而去,終將李弘冀這凱旋歸來的意境流暢貫通奏出。


    李弘冀聞言看著水仙許久,點頭道:“想來的所謂知音,便是如此,水仙姑娘之琴藝,恐是當世無雙。”


    “殿下謬讚,實不敢當,小女子有一事不明,鬥膽請教殿下。”


    李弘冀微微一笑,“你是否想問本王,本王第二次斷弦之後,受其所擾,本該黯然收兵之聲,為何卻是孤身衝陷之音,亦違了凱旋歸來之意。”


    “此曲仍本王守衛邊疆與敵作戰後所創,兩軍對壘,勝負難料,即使料敵先機,也亦有諸多變化,就如剛剛第一根斷弦纏著武弦。本王震斷武弦,又恐兩弦複擾別音,故變揚為抑,順勢之中……就如水姑娘剛剛隨琴意而奏那般。”李弘冀淡淡一笑。


    蕭雁北聞言心中一震,他雖不善音律,卻也能從李弘冀與水仙二人的對話聽出端倪,李弘冀能硬生生的將黯然退兵之勢奏岀孤身衝鋒之意,可見其心誌堅定,心忖若是遼朝與南唐打仗,這李弘冀倒是個不好對付的人物。


    水仙心感佩服,心知以自己的心境,即使琴藝精湛,在弦斷紛擾之下,多半是會弾出黯然收兵之聲,便道:“殿下雄才,小女子受教了。”


    “水仙姑娘剛剛所奏的破陣曲,以剩餘的五弦……就是由本王複奏,也未必能如姑娘這般進退有度、分寸恰宜。”


    李弘冀望向蕭雁北,“使臣大人認為本王對水仙姑娘評價如何?”


    蕭雁北聞言心中忖道,李弘冀相邀自己的目的無非就是與遼、唐聯盟的條件有關,此時借著稱讚水仙琴技,暗喻進退分寸的尺度,想起李弘冀先前所言,殺人一千自損五百之言,也猜出李弘冀大概的心思,猜是他願意出五成的財物換取三千的駿馬。


    正如蕭雁北所料,李弘冀心知但要北上中原,定須眾多良馬馳騁沙場之用,他在潤州聽說南唐要遼朝贈送三千良馬,心猜朝中有人不想與遼人結盟,才會獅子張大口為難此事。


    遼人飲食多是牛羊肉為主,需要茶水來消除油膩之苦,對茶葉需求甚大,官貴之人的衣著穿扮又深受漢俗影響,對絹絲綢緞更情有獨鍾,而江南盛產茶葉,絲綢,卻缺乏戰馬,遂與遼人以茶、絲易馬,五十斤茶葉或二十匹絹能換一匹戰馬,但憑江南富庶,幾萬斤茶葉,幾萬匹絹絲亦是能拿了岀來。


    但講聯盟合作,自非是尋常市井買賣,奇貨可居,必然是相互退讓,便邀請蕭雁北一聚,試探遼朝底線,以便說服李璟與遼、漢聯軍攻打後周。


    此事蕭雁北卻是做主不得,遼朝的底線就是贈馬五百,但想是互打啞迷,透透底也不礙事,不定李弘冀神通廣大,促成此事也未可知,想到此處,便是輕笑一聲,“水仙姑娘琴藝超凡,燕王殿下所讚恰如其分,來,本使敬水仙姑娘一杯。”


    身後的侍婢忙斟酒遞盞交與水仙手中,蕭雁北站了起來,舉杯遙對水仙一點,將酒飲下,轉身對李弘冀道:“本使已有八分醉意,再喝恐將誤事,就此告辭,望燕王見諒。”


    李弘冀餘翼未滿,行事言談自是處處小心,但想以琴音傳達自己有與遼、漢聯盟之心,又如蕭雁北所猜那般想說服李璟出五成之物換三千駿馬,但聽蕭雁北回答八分醉意,心中有數,便轉身對曲圓道:“著舫靠岸,送使臣大人回館休息……”


    一一一一一一一


    洛逍遙一頭納悶的隨著蕭慕雲出了南平王府,一路上望著身邊臉帶笑容的蕭慕雲,想著府中高保融提及的聽濤院之事,一臉通紅,幾次欲言又止。


    蕭慕雲心中暗笑,卻假裝未見,將洛逍遙引到“悅來”客棧,要了一間與自己所住相鄰的房間讓洛逍遙住下。


    來到房間門口時,望著臉色狐疑的洛逍遙,蕭慕雲笑道:“師兄放心,待會高郡主自會遣人將水龍吟送來,到時一切聽慕雲的安排便可。”嘻嘻一笑,轉身去了自己的房間。


    洛逍遙自從被折守德點開心扉,對蕭慕雲生出愛意後,與她相處便沒有以前那般自然,此時隻恐她會問及聽濤院之事,尷尬之中,卻見蕭慕雲進了房間,這才回過神來,心道萬幸中,又琢磨著蕭慕雲所言,一時間卻也猜不出她是如何說服高若玉將水龍吟歸還。


    過了一會兒,洛逍遙在換了一身男裝的蕭慕雲招呼下,來到了客棧前堂點了酒菜用飯,在二人吃完離座之時,卻見韓月手持“水龍吟”進入店內。


    韓月看見一身男裝打扮、俏朗瀟灑的蕭慕雲略為一怔,行禮見過後,蕭慕雲笑吟吟地將她帶到房內,韓月將劍雙手奉上交與洛逍遙,“奉郡主之命,將寶劍歸還公子。”


    洛逍遙驚喜之下接過水龍吟,卻也將佩戴在腰間的“驚甲”解下,“煩請韓統領將此劍交與郡主,代在下謝郡主尋訪高僧之情……轉告郡主,待在下事了之後,定當登門拜謝。”


    他是個恩怨分明之人,水龍吟說到底終是莫不善所奪,自己如今擒了高從義,從高若玉手中換回水龍吟算是兩不相欠,但高若玉幫忙打聽明無僧人蹤跡之情卻是另當別論。


    韓月聞言微微一笑,接過“驚甲”後,卻轉身奉到蕭慕雲麵,“郡主心感洛姑娘岀手協助平叛之功,吩咐將此劍贈與姑娘防身。”


    高若玉心料若按蕭慕雲所言那般將劍贈與洛逍遙,或會為他所辭,卻是命韓月將“驚甲”轉贈與蕭慕雲。


    她隻道蕭慕雲是洛逍遙的親妹妹,贈與蕭慕雲對她來說卻是更為好處,一來洛逍遙不便推辭之下也間接受了人情,二來蕭慕雲受了這情份自也會幫她說話。


    豈料這正中蕭慕雲的心意,她習得“月霜刀法”與“太素十一式”劍法,正缺拿手兵刃,看見了亦刀亦劍的“驚甲”之後,心中大喜,心惱高若玉兄妹欺負洛逍遙之下,先在王府中阻止高若玉還劍,以防洛逍遙當場將“驚甲”歸還;再言及自己可在當中周旋,引誘高若玉使出愛屋及烏之策,卻是將‘驚甲’弄到手上。


    在洛逍遙一片驚疑之中,蕭慕雲笑吟吟的接過“驚甲”,望著韓月言道:“煩請韓統領代慕雲多謝郡主的贈劍之情,來日定當與哥哥一同前往拜謝。”


    “兩位的謝意,韓月定當轉告郡主,告辭了。”韓月行禮告退而去。


    望著神情錯愕的洛逍遙,蕭慕雲嘻嘻一笑,“算是她冤枉師兄的補償……”


    洛逍遙聞言但知蕭慕雲相信自己,未將聽濤院之事放在心上,便是鬆了一口氣,卻也想不通高若玉何以將“驚甲”送與蕭慕雲,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陣苦笑。


    翌日卯時,二人從水路乘舟出發,到了襄州卻已近未時,洛逍遙見到房州還有四百餘裏路程,便與蕭慕雲到了襄州分閣中取了兩匹快馬,一路疾趕向靈秀村莊而去,但想探望一下洛寒水,便北上“明月山莊”等待穆道承歸來。


    二人出了襄州五十餘裏路程,但見前麵道上有一漢子坐在驢車上吆喝催行,身後的板車中躺著一人,身上卻是蓋著棉被。


    洛逍遙策馬經過驢車之時,眼睛掃了一下躺在板車上之人,心頭卻是大震,原來那人正是分別十餘日的苗長寧,但見他胡子上帶有血跡,雙目緊閉,腦袋隨著板車的震動,一左一右擺著,恍若死去。


    洛逍遙不假思索,迅速策馬橫攔驢車,躍馬落地,那趕車的漢子一愣之下,也下了板車,拉開架式,滿臉戒備喝道:“你是何人,要待如何?”


    驢車後的蕭慕雲也是滿臉不解,洛逍遙心中方寸漸亂,竟也不答,欲奔至苗長寧身邊,那漢子見狀一拳擊出,掌風淩厲,竟是神念境修為。


    洛逍遙便是一招百柔掌“乘風破浪”迎上,二人拳掌交實,各自身形一晃,那漢子化拳為掌,變招橫切洛逍遙脖頸,洛逍遙左手一格,同時右掌擊出,卻被那漢子左拳擊中掌心,但覺那拳勁似波浪翻騰,一道方休二道再起,掌拳相抵之下,餘勢猶是透過掌心而來,心道厲害之下,收掌疾退,卻也同時喊道:“苗前輩怎麽了?”


    那漢子本欲乘勢而上,但聽洛逍遙問話,卻也收住招勢,問道:“你是何人?”


    洛逍遙喊岀“苗前輩”之時,已經下馬的蕭慕雲也是心頭大震,她在板車之後,那漢子在前邊擋住洛逍遙,自也防她不住,奔至板車邊,探手在苗長寧的鼻子下片刻,望向洛逍遙失聲道:“苗前輩他……他……”


    她從未與苗長寧見過麵,但聽洛逍遙講過他能治洛寒水之傷,此時探得苗長寧鼻息全無,已然死去,大驚之下,自也講不下去。


    洛逍遙如雷轟頂,此時明無僧人蹤跡難尋,能治好洛寒水唯一的希望,就是依靠苗長寧的“八脈還魂針”了,隻待等到穆道承歸來,便可替洛寒水療傷,此時聞聽蕭慕雲言下之意,心知苗長寧已經死去,怔了片刻,望著那漢子道:“苗前輩他……他何以受害?”


    那漢子但見洛逍遙失神落魄之態,心猜是與苗長寧關係匪淺,戒備之心已去,走到驢車邊,望著苗長寧蒼白的臉色,“苗穀主他遭了歹人毒手,方某見到他之時……已經是奄奄一息了。”原來這個漢子正是方常勝。


    洛逍遙雙腿如同灌鉛般的移到板車邊,伸手掀起被角,抓過苗長寧的右手探起脈息,方常勝見狀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道:“公子與苗穀主是什麽關係?”


    洛逍遙放下苗長寧的右手,也未回答方常勝的問話,口中喃喃自語:“這該如何是好……這……”


    呆立片刻,突地望著方常勝,“苗前輩是何人所害?”


    方常勝握了握拳頭,但聽關節啪啪作響,沉聲道:“公子可知柳宮文這惡賊?”


    “是他?”洛逍遙失聲道。


    “不錯,正是這惡徒大逆不道,弑殺了穀主。”方常勝恨聲道,心中想起了甘少龍之死,臉上殺意騰騰。


    原來苗長寧在府州見到洛逍遙受傷,得悉柳宮文也有“神風散”之後,心中大惑不解,這“神風散”是由“千機散”洐化而來,其中一種至關重要的藥草“牽機草”,唯有南漢與安南交界的山脈中才有。


    回到藥王穀,坐立不安,心知“牽機草”極為難尋,但恐為柳宮文所獲,便想去往南漢釆集這“牽機草”,卻遇武望博與洛逍遙前來邀請,無奈之下耽誤了一天。


    離開靈秀村回了藥王穀,與苗修竹夫婦略作交待,便前往南漢釆集“牽機草”,待到釆集了“牽機草”後,日夜兼程趕回藥王穀,卻在安州遇上了柳宮文。


    柳宮文當初在楚南風與翁牧闖進護衛府時,無意中得到了翁牧打鬥中遺落的“神風散”,憑著自己所學的醫術,探岀了藥性成份,便想研製這“神風散”。


    在太原與洛逍遙一戰之後,也想南下釆集“牽機草”,卻也心恐遇上楚南風、翁牧等人,便請求耶律宗武遣人相助,而耶律宗武見他毒術高超,心貪日後為己所用,便派出護衛府中的兩位神念大成境高手相隨,恰在安州遇上了回穀的苗長寧。


    以苗長寧的武功自非柳宮文三人的對手,在三人圍攻之下,不僅失去了“牽機草”,也身受重傷,仗著自身的醫術與歸元丹,才堅持逃到襄州一山林的破廟中,但也已經奄奄一息,恰逢從相州前來探望常青青的方常勝,就歇腳在這破廟之上,苗長寧心知自己命將難保,告訴了方常勝凶手之後,也將其曾祖父得至淩布衣所傳的九招掌法授與方常勝。


    淩布衣所傳的這九招掌法,是集淩布衣一生所學之大成,可惜苗家之人好研醫術,對於武學之道不甚著重,雖代代相傳,卻也無人專注研習,而這九招掌法苗長寧本待苗修竹踏入神念境之時傳授與他,在心知自己即刻便會死去,卻是將它授與了方常勝。


    洛逍遙聽得凶手是柳宮文之後,星目一斂,亦是殺氣生起,對著苗長寧的遺體鞠躬言道:“晚輩定替前輩殺了這惡賊。”


    轉身望向方常勝,“在下洛逍遙,剛剛多有得罪,望方先生恕罪,苗前輩的遺體就有勞先生送去穀中了。”


    未等方常勝作答,便疾步上馬,對著一臉擔憂的蕭慕雲點了點頭,掉轉馬頭往襄州方向而去,蕭慕雲略一詫異,便也猜出洛逍遙的心思,心中暗歎一下,便也翻身上馬,揚鞭催馬緊隨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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