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望博亦是武學大家,對醫理也是略有所懂,聞言沉思片刻,言道:“武某所修功法與寒水相同,若是氣機潛入,卻是可以與之契合……”


    苗長寧知他言下之意,臉顯苦笑:“武先生氣機雖是契合,但終是隻能起推波助瀾之功,無法在護住心脈的情況之下,再有餘力反客為主,牽引胎丹神識對抗劫力反撲……”


    “即使能暫時隱住,讓苗某施針……但須一柱香之內,保證心魂不為所驚。”苗長寧頓了一下,緩聲道:“我苗家的“八脈還魂針”共有二十四針,隻要有一針離體而岀,屆時牽一發而動全身,洛先生心神受驚,七魄之力瞬息而起,而武先生氣機雖為契合,終居客位,屆時順變不及,反倒主客衝突,害了洛先生。”


    苗長寧如此解釋已經再明白不過,武望博但知自己無法一心二用,終是會顧此失彼,聞言長歎一聲,默然不語。


    “若尋常五髒六腑重傷,使人無法行氣通絡而致昏迷,這“八脈還魂針”法,能將貯在奇經八脈中的精氣匯在一起,如大海潮水湧動,推動微弱的氣機流轉,貫通脈絡,恢複元氣,使人蘇醒。”


    “而這百劫拳厲害之處就是如“浮生入夢劫”的名稱那般,中劫之人行氣脈絡順暢無阻,卻又不能為己所用,使人神魂入夢非夢……”


    “似夢非夢?”翁牧疑道,突似有所悟,“苗穀主是說閣主現在夢中?”


    “也可以如此說,但也不完全是。”苗長寧沉吟道:“尋常人困於惡夢中,必是尋求脫夢而岀,會用力掙紮,而這“浮生入夢劫”就是牽引人的七魄來救,瞬間拖住七魄精氣,使人力竭氣衰而亡。洛先生幸是對敵之時化去了三分劫氣,而中的“黯然失魂劫”,實是在半夢半睡之中,而這夢……”


    苗長寧頓了一下,品了一口香茶,又道:“而這夢似若神遊,幸虧獅子吼大法有安神之功,使具有自我保護意識的本命胎識,未引動七魄精氣相助,方才未有惡化,但這“黯然失魂劫”畢竟會蠶蝕神識魂力,日子一長,三魂一散,七魄自也無存。”


    “那為何金身境修為的人無法相助?”翁牧心道若是需要金身境修為的人,那了覺大師必會相助。


    “元嬰修為之人的“心境通”、金身修為的“神境通”,兩者雖是皆能一心二用,但其氣機不同。修神識入元嬰之境,以意行功蓄氣凝結丹識,其氣七柔三剛,由體魄入金身境者,以力蓄氣聚了陽神,其氣七剛三柔。”


    “而中了“浮生入夢劫”之人,魂力雖弱……”苗長寧頓了一下,苦笑道:“如世間受了情傷男女一般,神識卻愈發敏感,若剛猛之氣潛入其內,必為所驚,故而金身境之人反倒是幫不上忙。”


    望了一眼昏睡的洛寒水,歎了一口氣,“三年之內,若無法尋到元嬰修為之人……”


    洛逍遙聞言心中一震,“三年之內?穀主是說我爹爹……”隻剩三年時間的言語,卻是不願說岀口。


    苗長寧搖了搖頭,“也並非如此,人之三魂,胎光聚陽,幽精匯陰,以行人體陰陽之氣,若陰陽失調,故生百病。百病一生,傷精費神,累極爽靈。爽靈又主七魄之感識,或如何舉動、或如何言語,魂力常耗,故爽靈之魂最弱,年老多忘之說,亦是爽靈魂力衰退之故。”


    “洛先生目前狀態隻是得益於獅子吼佛門大法相助,依老朽所斷,若三年之內無法破去劫力,其爽靈之魂必消,即使以後醒來,也是癡呆之人,一生無望恢複,若無法醒來……”


    眾人聞言一時間皆沉默不語,心中都知道洛寒水若無法醒來,那就成了沉睡不醒的“活死人”。


    苗長寧左手端起茶碗,右手用碗蓋輕拂茶水,吹了一下,品了一口,又道:“不過,還有一法……”


    眾人聞言皆眼睛一亮,武望博急道:“是何方法?”


    “破丹,毀去洛先生的本命胎丹,使之不幹擾行針,再用老朽的八脈還魂針法施救。”


    眾人麵麵相覷,翁牧遲疑一下道:“那閣主的修為?”


    “一生止於歸真之境。”


    武望博等人皆知修至抱丹大成何等不易,多少人為了武學更上一層樓,不擇手段,自相殘殺,若是練武之人連跌兩大境界,卻是生不如死。


    洛逍遙但聽一生止於歸真之境,心中自是傷感,轉而一想,若使父親洛寒水能夠醒來,保全性命,即使失去武功,也是值得慶幸,便又一喜。


    武望博望了一眼乍憂乍喜的洛逍遙,搖了搖頭,“多謝苗穀主提醒,這個方法應是最無奈之舉,目前尚有元嬰境的穆老兄,還有“天雷音”的明無神僧,寒水之傷應不至於到那地步,走,苗先生,到廳上再敘……”


    聽到武望博此言,眾人皆回過神來,鬆了一口氣,暗道關心則亂。


    到了中庭廳上,洛逍遙隻見平時歡奔鵲跳的洛明珠,探頭看了一下廳內之人,身子又縮回廊道之中,忙與眾人告退而出,看見洛明珠眼含淚花,望著自己,卻不言語,知她想打聽父親洛寒水的傷勢。


    心中一酸,蹲下身子將她擁入懷中,輕拍洛明珠小背,柔聲道:“苗神醫說了,爹爹沒事的,哥哥明天就去找明無神僧,過幾天還會有位姐姐,會帶一位爺爺來這裏看爹爹,小明珠不用擔心哦。”


    片刻後,放開洛明珠,扶著她的小肩膀又道:“回院中告訴娘親,叫她放心。”


    他心中亦也知道,嚴氏必定心急知道苗長寧的診斷,洛明珠咬著嘴唇,卻不作答,想是怕自己奪淚而出,點了點頭,向後院跑去。


    洛逍遙站起之際,前院院門轉進了一位老者,正是去荊南尋訪明無僧人的華千行,身後跟著兩位閣中長老,洛逍遙驚喜之下,忙行禮道:“見過華師公。”


    華千行點了點頭,步入堂廳內,看見苗長寧也在,略感驚訝,苗長寧曾到太白書院傳信楚南風,自也與他見過一麵,心猜是來看洛寒水的傷勢,便拱手見禮。


    與兩位長老入座後,環視眾人一下,搖了搖頭道:“這近二十天來,華某與兩位長老踏遍荊南三州八十六個寺院,卻尋訪不到明無大師的蹤跡,不會是那卓武當初聽誤了他的來處吧?”


    洛逍遙聞言一驚,他心知卓武斷不敢在穆道承麵前誆騙於他,若是卓武當年聽錯了明無出處,那天下茫茫,寺廟數千上萬,尋訪起來,豈不是要十年八年,頓時臉色蒼白,神魂若失。


    武望博接言道:“穆老兄的弟子神念修為之人,聽力不凡,斷無聽錯之理,或明無大師隱於某處深山小寺之中,也未可知……”


    頓了一下,轉首望向方元,“不如方長老多調集一些人手,再去尋訪一次?”


    武望博自然不是懷疑華千行的辦事不力,隻是明無僧人與洛寒水性命攸關,不得不謹慎處事。


    方元略一沉吟:“如今天下大亂,許多地方人眾或躲兵役或是生計無著,寄生於寺廟之處,至使各地寺院紛立,明無大師得道高僧,或不想與這些並非真心向佛之人相處,雲遊別處也未可知……”


    “但華某三人尋訪諸寺之中,並無法號明無的出家僧人,”華千行遲疑一下,“不想與這些寄生佛門的假僧人相處?明無、明無?或是換了法號,結廬隱居於某個山中、湖島……”


    武望博卻是搖頭道:“聽卓武所言,明無是為了百年血靈芝,屈身於軍旅之中,想必是癡武的僧人,若說是悟道高僧必不會如此作為,或是因某事犯戒被除名。”


    “他無意間被山長點化,悟了真身不破之法,去了皮身之意,入了法身之道,此時應是隱在清靜之處修習,鞏固境界根基,待有所成,必定還會行走寺廟之中……方主事,荊南之地有幾處分閣?”


    方元一時未解其意,一怔之下答道:“三州之中,唯有江陵府才有。”


    “動用通寶閣所有在荊南的朝堂關係,查閱各地寺院僧人在冊名單,那明無大師如是出自荊南之處,必有跡可尋。”


    苗長寧此時方知原來洛家是遍布各州的通寶閣銀號東家,望著方、翁等人一眼,心中大為震驚。自未想到通寶閣竟然隱有諸多抱丹境修為之人,若是開宗立派也是綽綽有餘。


    洛逍遙聞言一震,旋即想到自己拜托高郡主查訪明無僧人蹤跡一事,他此時自也不會將失劍一事告知武望博,以武、華二人護短的風格,必定會去荊南尋高郡主奪劍,反而會使尋找明無之事多了變數,心念一轉道:“師公此計可行,此事逍遙前去辦理。”


    方元點了點頭,“少閣主前去自是最好不過,此去荊南不遠,那我與少閣主一起同去查詢如何?”


    “也好,那明日方主事就與我一同前行。”


    事關洛寒水生死,他自不敢大意,而對行事莫測的高若玉自有戒心,方元閱曆豐富,雙管齊下最好不過。


    一一一一


    江陵府南平王高保融宿衛行衙廳上,高若玉一身紫袍玉冠,坐在聽事廳中的主位之上,身側站著韓月,前麵左右兩側交椅上分別坐著耿、譚二位供奉與莫不善、林益四人。


    南平王高保融生性懦弱,荊南政事多由其弟高保勖署理,而親兵宿衛之事則由心思細膩,行事幹練的妹妹高若玉處理。


    當初貪圖過往境內的各國財物,暗中建立了行道盟,商議事情的地方自然是在遠離城池的湖島之上,而今將行道盟收編了,議事自移到了宿衛官衙之上,高若玉雖無官職,但以郡主身份手握宿衛營的生殺大權。


    聽了莫不善言道跟蹤洛逍遙之時的所見所聞,心中愈聽愈驚,她年齡雖隻二十歲,卻城府極深,喜怒自也不輕易顯露於臉色,聽完莫不善的講述之後,端茶茗味沉思不言。


    莫不善唯恐她不信,瞄了一眼高若玉,低首道:“洛公子曾說拜托郡主尋訪一高僧……還說望郡主多多費心相助。”


    “嘿嘿,這洛公子倒是有情有義,”聽了此言,自然猜出洛逍遙唯恐她怪罪莫不善,抗命隻身回到荊南,高若玉笑了一笑,瞄了耿、譚二人一眼,“那江秋白想是中原朝堂之人無疑,是為洛公子的師叔?那藥王苗穀主倒是有所耳聞……父親、師父是抱丹大成,師公、師祖元嬰之境?這洛公子的身份倒是令人震駭呀……二位先生閱曆豐富,可曾聽過江湖上有此等門派?”


    耿、譚兩位供奉互視一眼,耿供奉遲疑片刻道:“如今諸雄紛起,各種江湖門派因戰禍連累,幾乎消失無存,若說岀名的門派,而今卻是少有,縱如佛門泰鬥少林寺,也是封山閉寺,不聞江湖諸事……”


    “但要說岀名人物,江湖上倒有一說,有謂‘冷刀掃幽雲,怒劍定江南’,冷刀指的是雲州的穆道承穆前輩,聽說刀法卓絕,當世無出其右,至於修為……耿某從未謀麵,聽聞是入的元嬰之境。”


    “而怒劍指的是向嘯天向前輩,他卻也十數年未行走江湖,聽說隱在池州九華山之中,至於此時的境界無人知曉,但想應與穆道承相當,其弟子沈連城劍法深得向嘯天真傳,在江南之地鮮有對手,是為南唐神武軍統軍劉彥貞身邊的客卿。”


    “穆道承前輩以刀法稱著,應與洛公子無關,而向前輩的‘六壬劍法’,幾年前耿某也有幸目睹其弟子沈連城施展,自也不與洛公子身手相同。”


    “還有一人,便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武當‘扶搖子’陳摶先生,但亦未曾聽說其有傳承的弟子行走江湖,當世之中隱於名山大川的高人恐是不少,郡主若想探得洛公子出處,不妨從藥王穀穀主身上入手。”


    高若玉微微點了點頭,右手指在交椅的扶手上交錯彈動片刻:“以洛公子父親抱丹大成修為亦為人所傷,此事瓜葛甚大,目前暫不宜追查,以免讓洛公子有所誤會。”


    轉首看著身側的韓月一眼,“各處尋訪明無神僧之人有何消息?”


    韓月躬身道:“江陵府與峽州所有官員皆按郡主之命,查遍所在之地諸寺的人員名單,但並無法號明無之人在冊,而歸州因楚國戰亂,多有僧眾逃入,較為混亂,但想一兩日便有消息。”


    “此下看來,這洛公子尋訪明無僧人應是與其父傷勢有莫大關係,務必要全力尋訪,莫堂主……哦,應是莫先生了,你在峽州多年,地形想必甚為熟悉,但可回去峽州再查缺補漏,韓月……”


    “屬下在。”


    “你遣一都尉與莫先生同行,以便當地官員協助查尋。”


    “屬下遵命。”韓月忙躬身應命,趨步走到莫不善身前拱手道:“莫先生,請隨我來。”


    莫不善站了起來,望向威儀的高若玉,欲言又止之下,歎了口氣,隨著韓月離廳而去,終是不敢開口相勸高若玉將劍歸還洛逍遙。


    高若玉望著莫不善離去的背影,笑了一笑,她自也能從莫不善的神色看岀他的心思,望向右側交椅上的林益,“林先生,今日之事你定要與那尚佑言起……或許能從向護法身上探出他與洛公子的師門。”


    看著一臉驚訝的林益,高若玉微微一笑,“本郡主絕無害洛公子之心,嗬嗬,也不敢有。你可提起江秋白此人,看他反應如何,或可再言及洛公子的師父……”


    頓了一下,輕聲一笑:“雖不知洛公子師父名姓,但也可謊稱他師父當日也在府州,乍然之下,或能探出一些端倪。”


    林益心中此時對高若玉又懼又敬,忙起身遵命告退離去。


    高若玉待林益離去之後,沉思不語,耿、譚二人自也不敢打擾,良久之後,隻聽高若玉輕笑一聲,“千軍易得,一將難求。而今亂世,弱肉強食之道也,不僅需謀臣之策,更要武將之力方可成大事,我荊南世無名將,全仗先祖父、父王的縱橫之道得以延續,若能有洛公子相助,必能崛起於此彈丸之地。”


    “江秋白口中的侯爺,若本郡主所料不差,定是澶州節度使、太原郡侯郭榮……本郡主想請譚先生前去澶州一趟,暗中打探江秋白先生的來處。”


    其時亂世,攻城掠寨實需驍勇善戰的勇將,更需武功卓絕的護衛供奉之人守在將領身邊。旗鼓相當的對壘之戰,若有高手刺殺了對手的統帥,勝算自也是大大增加,故而高若玉對洛逍遙的身份背景猶是重視,自是想調查凊楚,再尋策招攬洛逍遙。


    耿、譚二人自然明白高若玉的心思,心中皆對眼前的高若玉佩服不已,心想高若玉若是男子之身,成為一代雄主也並非不可能,譚供奉便是起身行禮:“那譚某就即刻前去。”


    “譚先生莫急,官場之道,貪金者頗多,此去澶州不易以冮湖之道查詢打聽,可備些財物,帶上一位熟悉中原官員的謀士同行,結交一些澶州望族,打聽自會容易,但需小心行事,萬勿驚動的江秋白江先生。”


    譚供奉心中更是佩服,點頭應道:“好,那譚某就先去府尹官衙之處,尋上熟悉中原官員的幕僚,備好銀兩同行澶州。”言罷拱手而去。


    此時堂廳內隻剩下高若玉與耿供奉兩人,高若玉站了起來,在堂廳內來回緩慢踱步,走到耿供奉身邊之時,頓身停下,“耿先生,可知王叔那邊有何動靜?”


    耿供奉略為一怔,忙起身見禮應答:“據安插在指揮使府中的暗樁遞來的消息,高指揮使府中近日來了三位南唐之人……聽暗樁消息上稱,高指揮使皆對這三位以先生敬稱,想是客卿、供奉之類的武林人物,恐怕會對王爺有不利之舉。”


    原來水師指揮使高從義是南平王的堂叔,與南唐勾結,欲暗中反叛,幸高若玉在其軍中、府上布有暗樁,才得以知曉。


    高若玉回到主位上入座,抬手示意耿供奉落座,沉吟片刻道:“王叔所領的荊南水師,扼守著我荊南進退之門戶。南唐滅楚之後,我荊南更顯危狀,境內諸多官員各有心思,若王叔意圖不軌,這些舉旗不定的牆頭草必持觀望之態……耿先生先將歸順的行道盟諸位好手,調集到臥龍島上議事廳去,本郡主去與王爺商議後,即去島上再行安排。”


    兩個時辰後,臥龍島的議事廳上,耿供奉、林益及原來歸、陝兩州的幾位堂主,分別坐在廳中左右兩側的繡墩上,其餘的三四百人原行道盟眾,身著宿衛營行裝,席地而坐他們身後,相互間竅竊私語,臉有苦笑。


    原來這些人被混編在親兵宿衛營中,卻是苦不堪言,雖有一些因武藝出眾被授與伍長、都尉等頭目之職,但起居禮法各方麵皆有講究,約束眾多,與以前做盜賊的自在大為不同,自然是心有所怨,此下相聚一起,便相互道說心中不快之處。


    耿供奉坐在左側的首位,作閉目養神之狀,偶爾臉現微笑,想是聽到一些兵士的抱怨言談,心感好笑。


    但聽廳外傳來腳步聲,便睜眼望去,隻見嚴執事走到麵前行禮道:“見過耿供奉,郡主有請供奉及幾位先生前去聽濤院一敘。”


    但知高若玉已到了島上,耿供奉等人便是起身前去了聽濤院中,廳堂上的高若玉見眾人到來,便示意耿、林等人入座,端起茶碗茗了一口,掃了一下眾人,笑道:“本郡主與王兄商議了一事,想必諸位會感到驚喜。”


    林益等人聞言一愣,卻也不敢答話。


    “王兄應允本郡主將混編在宿衛營中的原行道盟眾,嗬嗬,另行組建一營,名號為龍衛營,隻受本郡主節製,諸位先生覺得如何?”


    林益等人聞言相互一視,皆臉露喜色,他們雖以客卿身份居於軍中,卻是聽命於宿衛營統領,自覺掉了身價,高若玉此舉自是甚合眾人之意,大喜之下皆起身行禮道:“我等謹遵郡主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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