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煙慕雲,萬丈際會,且尋千古風流。


    名將嘶馬,美人掩鏡,又聽孤寡悲笑。


    劍縱龍吟,刀落驚甲,幾度河山依舊。


    風波起宮闕寂涼,斜陽下鴻泣聲繞。


    但見那,青山石陵、野草土塚,葬了多少苦求。


    莫忘心湖,南風依人,邀月相顧白首。


    江湖桃花,紛呈人麵,隻見初衷意曉。


    七弦錯,玉珠簾斷,是誰人間逍遙?!……


    原河東節度使劉崇,本是後漢皇帝劉知遠胞弟,聽聞郭威起兵,本欲揮師南下討伐,卻被郭威謊稱立其子劉贇為帝所騙,怠誤戰機。待郭威稱帝中原之後,劉崇便也建國稱帝,改名劉旻,立都太原,仍沿用大漢國號,因嶺南之地亦是以漢號為國,故時人分稱為北漢、南漢。


    太原城南原是河東節度使行衙處地,周邊十分繁華,待劉旻稱帝後,把行衙改成了皇宮,拆移了許多民房商鋪,原先距離行衙不遠擁擠的烏衣巷,新修了幾座白牆青瓦的官邸,道路變得寬大。


    這日午後,有一頂官轎抬入的烏衣巷,停在一個掛有“程宅”的廣亮大門前,門口的仆人見狀立即上前,掀起轎簾,從中走出一位麵容清瘦年約五旬的紫袍官員,這位官員姓程名正,原是劉旻的幕僚,劉旻稱帝後,提拔為尚書省侍郎。


    程正徑直往院中正廳行去,那廳正中牆上掛著一幅山水畫,下麵擺放著兩張太師椅,中間放著一張茶幾,剛入座太師椅上,便見廳外步入一位氣態端莊,麵容慈祥的婦人。身著對襟鑲白邊的水藍色錦袍,梳著盤桓髻插著銀製華勝,正是程正夫人楚氏。


    “老爺回來啦……”


    程正點了點頭,卻不作聲。楚氏見他神情不快,便問道“何事悶悶不樂?”


    程正啜的一口茶,歎氣道:“前段時間晉州兵敗,皇上想依附契丹,我等勸諫終是無用,今日契丹使臣來朝,接受皇上求援,不日又將起兵攻周。那使臣……言道聽說我們的柔兒貌美賢淑,請求將柔兒許配給蔚州吳都護使的公子。”


    楚氏聞言大驚:“這是哪個壞廝出的主意?那皇上答應了沒有?”


    “那都護使正是這次契丹援兵統領,即使要求將公主下嫁,皇上也會答應。”


    楚氏娥眉緊鎖,沉默了一會言道:“皇上引狼入室,大禍不遠了,契丹人凶殘暴虐,這蔚州都護使同流合汙,定然也是一位壞廝,柔兒決不能嫁去他家。”


    程、楚二人本育有一男一女,兒子幼年夭折,隻剩一女,年方二八,視為掌上明珠。欲招婿入贅,哪肯舍得將女兒遠嫁蔚州。


    “那夫人的意思是……逃嗎?”


    程正頗是能幹,但家內事事皆是楚氏打理,如今禍事臨頭,一時間自也希望楚氏能有辦法。


    “當然要逃,總不能眼睜睜讓柔兒受苦,難道老爺還留戀這官位?”


    “連柔兒幸福都保不住,要這官位何用?”程正神情絕然,頓了一下,又搖了搖頭道“可是自皇上應允了婚事,我想府外已布有禁衛軍耳目,如何能逃得脫?”


    “可曾說何日迎娶?”


    “十日後。”


    “今日七月廿十,也就是八月初一……”楚氏沉吟片刻後道:“八月初七是先老爺的忌日,老爺明日上朝,稟明皇上務必力爭將婚期延後十天。”


    “這是為何?”程正一時驚疑。


    “老爺稍等,妾身去取樣東西……”楚氏遲疑一下,轉身出了廳堂去了內室,不一回便抱著一個小木箱來到廳上。


    從木箱中取出一塊紅布包的物件,邊打開邊道:“這是南風前年來探望你我時交給妾身……說是若有難處,可攜此物去通寶閣,閣中之人自會相助。”


    程正接過手中定睛細看,卻是一麵巴掌大的銅牌,正麵刻有一個“寶”字,反麵則刻著一聳山峰,翻了翻這毫無岀奇的銅牌,滿臉疑惑不解看著楚氏道:“這是何物?”


    楚氏搖了搖頭道:“應該是個令牌之類的信物吧。”


    “夫人莫要病急亂投醫,南風遠在陝地,一去一回再快也要二十餘天。我知道他幼年習武,有些武功。但不說是他一個人,就是有十個百個也抵擋不住禁衛軍呀!”


    “雖然與弟弟極少相聚,但妾身了解南風,他行事素來穩重,他說有難時可持此物去通寶閣求助,一定有他的道理。你明日自當爭取將婚期推後,先人忌日之重,我想皇上也不能免俗,隻要南風到來,定會設法脫困。”


    程正未出仕為官在老家陝西時,倒能一年見上妻弟楚南風一兩回麵,自離陝來到河東後,每隔三五年才能見到一麵,還都是楚南風來探望他們,眼下隻知楚南風在太白山書院收些學子,教武習文。忖道,即使推後十天,想來也是無濟於事,但見楚氏一臉鎮定,卻是生出信心,便也點頭答應。


    次日午時將至,程正回到家裏,對著等候消息的楚氏點了點頭說道:“成了,皇上應允推延十日了。”


    楚氏愁顏一展:“哦?那老爺飯後且去通寶閣一趟。”


    程正點了點頭:“之前我對通寶閣略有耳聞,隻知它是一個銀號,一些達官貴人或商賈之士存取之所。今日特地向一些同僚詢問,卻是聽到一些岀奇之處……”


    楚氏自然也想了解一下通寶閣,便是詢道:“有何出奇之處?”


    “聽說在十餘年前,吳越有個商賈想到雲州買些馬力,於是把銀子存在當地的通寶閣,約好在雲州取岀,不料這商賈在河東境內碰上劫匪,身上銀兩被洗劫一空,包括那取票。那商票幾經波折,幾乎淪為乞丐,到了雲州。”


    “去了雲州通寶閣,找到管事,將緣由說了,那管事就讓他看了一張票據。你猜是甚?竟是那商賈的取票。”


    楚氏愣了一下:“這是為何?”


    “暗語,聽說通寶閣的取票上藏著常人看不見的字,隻有通寶閣的人用特殊的藥水才能顯現。就是說即使有票據,還要對了上取票隱藏的暗語才能把銀子取走,那些歹人卻是不知,自也對不上暗語,便被那管事拿下送至官府懲辦。”


    “送至官府懲辦?這麽說這通寶閣之中倒是有身手不凡之人?”


    “應是如此吧。還有一個傳說,在前朝貞明年間,晉軍攻陷鎮州,兵眾燒殺搶掠,也將鎮州通寶閣洗劫一空,後來不知何故,那時的晉王李存勖還將帶頭搶掠的頭目斬首示眾,並將搶來的銀兩歸還通寶閣,明麵上是安撫人心,恐怕其中並不簡單。”


    楚氏臉色一喜:“看來這通寶閣甚不簡單,可知東家是何人?”


    “不知道,聽說通寶閣原名通寶樓。在黃禍之後,各藩鎮陸陸續續便開有分號,才更名通寶閣。現在各朝國聽說大的州縣都設有分閣,就是契丹也有幾個,看來應是不簡單。”


    城內有條街叫太平街,地處城中心,是太原府最繁華地方。這太平街長有兩裏餘,分東西兩段,酒樓、客棧、當鋪銀號等各行各業店鋪招牌林立,通寶閣就在東段的中間。


    時值未時,天氣有點悶熱,街上行人不多,程正打著油紙傘,來到掛著“通寶閣”牌匾的樓前,見到門口台階站著兩位身著青衣的引客招呼之類的漢子,就舉步上前,未待開口,左邊的一個漢子已先抱拳施禮道:“貴客是?”


    “老朽是來寄存一些物件,不知管事的可在?”程正收了油紙傘拱了拱手。


    那漢子打量了一下程正,“那貴客請隨我來。”


    進了樓內前堂,隻見這正對麵屏風牆上掛著一幅財神畫像,底下是一張鋪著紅布的案台,上麵放著一個大香爐,爐上正燃有三柱香。屏牆兩邊各開有過道,長案前五尺左右之處,左右各置放配有案幾的兩張交椅。


    “貴客稍候,小的進去稟告管事。”那漢子引著程正來到交椅前,言罷便轉身走進左邊的通道之中。


    不一會兒,那漢子便走了出來,向並未落座的程正道:“貴客請……”


    跟著漢子轉過屏風牆,眼前便出現個鋪著青磚的大院井。左右兩邊都有一排房間,其中有兩個敞著門,房內都有人走動行事。院井的正前方是一座左右兩邊各有三格、雕有花型鏤空木窗的廳堂,廳門前走廊兩側各站著兩名身著綠衫的丫環。


    那漢子把程正引到這廳前,卻不進去,躬身道:“貴客請進,管事馬上就來。”


    程正道了一聲謝,便步入了廳內,北牆正中掛著一副山水畫,畫下置有兩張配有茶案的檀木太師椅,左右客位則是置放四張同樣配有茶案的交椅。在東麵靠牆陣列一排有三個格層的紫色木櫃,格層上擺放著各種顏色的異石,西牆前放著兩個三尺餘高的青色瓷瓶,上麵插放著卷軸的字畫。


    正準備落座,便見廳外進來一人,身著錦袍年近五旬的胖子,圓臉短須、挺著大腹笑咪咪的招呼程正落座,便見有兩個丫環捧著碗茶進來,待丫環退下,那胖子拱手道:“鄙人許廣智,忝為這裏的管事,不知貴客如何稱呼?”


    看著眼睛笑得成一條線的圓臉,程正拱手還禮:“鄙人程正,在尚書省行事。”


    “啊,原來是程大人,幸會、幸會。”通寶閣生意多跟達官貴人交集,許廣智對於程正表露身份後也不驚訝。


    各朝國之間時有戰事,大多官貴人家便將金銀存在銀號,雖說存取都要付去費用,卻是極為安全,不必擔心賊盜或官途不順落魄後身無分文,有些貪官汙吏更願意將錢財存在銀號,掩人耳目。而通寶閣在這行名聲最好,隻要有銀子存在通寶閣,各朝國任何一個有通寶閣的地方都可以取。


    “不知程大人有何寶物要存本閣?”


    程正右手握拳抵著嘴唇,咳了一下:“其實程某並無銀兩要寄存……”


    看著許廣智驚訝的表情,程正從懷中掏出了紅布包著的銅牌,交與許廣智:“許管事可是認得此物?”


    許廣智接過銅牌一看,心裏咯噔一下,但他畢竟經過大場麵的人物,壓下心裏的震驚,站了起來:“程大人,能否讓鄙人將它拿走一會?”


    程正略一遲疑,便也點頭答應。


    “多謝程大人,鄙人去去就來。”許廣智拱手行禮後轉身疾步而岀。


    來到後院,進了書房,走到靠在左牆上的一個壁櫃前,在櫃內的抽屜中取出了一個小盒子。從中拿出幾張拓紙片,將銅牌與其中一張拓有“寶”字的拓片仔細比對起來,翻了一麵,換了一張拓有山峰的拓紙又比對一下,自言自語:“果然是“寶”字牌。”


    不同於通寶閣平時辦事用的令牌,像程正拿來的銅字令牌,整個通寶閣隻有三麵,隻是每麵銅牌上所刻的字有所不同,反麵的圖案也不一樣。分別是“通”、“寶”、“閣”這三個字。“通”字反麵是河水圖案,“寶”字反麵是山峰圖案,“閣”字是閣樓圖案,而見到這三麵銅牌如見閣主親臨。


    這字牌幾十年也未曾有人使用,真正見到字牌的沒有幾個,但通寶閣每個分閣都有字牌拓本以備驗證,而知情的也隻有分閣中管事、長老級別的人物。


    正在程正驚疑不定的時候,許廣智笑咪咪地出現了:“程大人久等了,恕罪、恕罪。”


    許廣智這回也不坐上主位,卻是移到程正下首的交椅上入座,望著程正輕笑道:“不知這字牌從何而來,程大人可否見告?”


    程正瞄了眼主位的太師椅,又看了看此下坐在下首的許廣智,心裏想這字牌的份量當是非同小可,暗喜之下,端起碗茶茗了一口,“這是內弟所贈。”


    “那舅爺是?”


    “太白山太白書院楚南風。”


    許廣智聽了心中又是一震:“是太白山書院的楚先生?”


    程正點了點頭:“莫非管事認得內弟?”


    許廣智點了點頭卻又搖了搖頭,對於楚南風他雖未見過麵,卻是知道他與自家閣主洛寒水關係匪淺,並且知道少閣主在隨著楚南風在書院學武,他本對程正的字牌來處有所詫異,當知道是來自楚南風,心中自也釋然。


    程正久經官場,見許廣智神情似有震驚之色,心忖自己的妻弟莫非是個大有聲名之人?但又覺得不可能,驚疑之中,但聽許廣智道:“那程大人有何事吩咐?”


    “不敢、不敢。”程正回過神來,遲疑了一下:“小女下月初十出閣,太白山距此逾兩千裏,不知管事能否傳告內弟……叫他務必盡快趕來。”


    “哦?原來是令千金大婚之喜,恭喜程大人了,鄙人自當使人立馬傳信與楚先生,定不會耽誤吉時。”


    許廣智話雖如此,心裏卻是嘀咕,如此重要的“寶”字牌,用來傳遞參加婚禮之事,看來這程大人真是不識寶物。


    程正臉上一苦,望著放在案幾上的“寶”字牌,心念一轉:“程某冒昧問一下,這個“寶”字牌在貴閣的份量?”


    許廣智精明之人,但見自己恭祝之下,程正臉顯苦色,又打聽字牌份量,心猜這婚事或是非程正所願,便笑道:“程大人若有苦衷,盡管說來,這“寶”字牌在此,鄙人別的不管保證,至少會保證程大人所言絕不會有第三者知道,而且本分閣隻要力所能及,也定當與程大人分憂……”


    程正眼晴一亮,收起“寶”字牌,略一沉吟道:“那程某就實話實說了。”


    “但講無妨……”許廣智正色道。


    “小女婚事實非程某所願……”程正定了定神,頓了一下:“而程某雖有官位,卻無法阻攔,故準備棄官而去,此來想請……”


    話未講完,許廣智便打斷道:“嗯,鄙人明白了。程大人但請安心歸家等候,楚先生那邊三天內就會收到消息。”


    “當真?”程正臉顯驚訝,太原距太白山近兩千裏路,三天內將信息傳到卻是令人震驚。


    “放心,通寶閣有日行千裏的寶馬,也有日翔千裏的飛鷹。不過這“寶”字牌得先與鄙人一用,明日定當送上門歸還。”


    程正一怔,躇躊片刻,終是將剛放入懷中的字牌取出遞與許廣智。


    待程正告退之後,許廣智立即對大廳廊道上的一位仆人道:“傳箭衛的執事到後院見我。”


    通寶閣在各地的分閣都訓養著許多信鴿用來傳遞消息,每個分閣都訓有固定地段傳送的信鴿,負責一站一站接力傳遞,每一站收到後,都會在信鴿返回之時留下特定暗記,表示收到信件。而在一定的時間內信鴿若是沒有返回,就會派人員查探,以防飛鴿路途中被人射殺誤事。


    來到書房,許廣智立即持筆寫信,寫了兩封內容相同的信件,待墨跡晾幹後,卷了起來分別放入小指頭大小的竹簡內,打上封蠟。這時門口來了一位身著勁裝的漢子,對著許廣智躬身道:“見過管事。”


    許廣智將封蠟好的兩根竹簡交給來人:“立刻飛鴿傳遞至太白山書院,交到楚南風楚先生手上……以防萬一,再著人快馬遞送。”那勁裝漢子領命而退。


    許廣智關上房門,轉動了一下壁櫃左邊的一個青瓷花瓶,一陣哢哢聲響起,壁櫃緩緩的向右移動,露出了一個小門,看了看自己的肚子,許廣智搖頭苦笑,側身擠了進去,在裏麵的牆上一個凹洞處取出油燈、火折子,將油燈點亮後,伸手在凹洞裏按了一下,壁櫃便又緩緩回到原位。


    順著暗道的台階往下走,眼前便是一條約有七尺高的通道,約摸走了半柱香功夫,便看見前麵出現台階,台階頂上有個方洞、蓋著一塊石板,許廣智走上台階,吹滅手中的油燈放在一邊,接著頂開石板,一道光線射了進來,原來這地道藏在一個假山之中。


    這假山的出口較為窄小,大腹便便的許廣智卻是難以通過,苦笑之下,猛吸一口氣,那大肚竟然收平,岀了假山外麵,呼了一口氣,拍了拍已是鼓起的肚子,用腳踢了一下假山,嘴裏嘀咕著什麽,舉步穿過徦山邊種植的花草,來到了庭院園中。


    在離假山不遠處有個涼亭,亭上正有兩個老者下棋,看到許廣智到來,其中一個發須皆白的老者笑道:“嘿嘿,有什麽急事能讓管事走這條恨不得填封了通道?”


    許廣智訕訕一笑,走進涼亭,坐在亭內的青石板上,摸了摸肚子:“陸長老見笑了。”


    另一個身著青袍的老者看了看棋盤,將白子一放:“每次管事一來,翁某就心神不寧,這盤算我輸了。”


    許廣智不以為意,笑了一下:“有件事麻煩兩位操個心,總閣的歸來醉嘛,明日我一定送一壇過來,讓兩位品嚐品嚐。”


    那陸長老冷笑道:“管事又來誑人了,年前說到現在,應該不下五六次了,連歸來醉的香味我們都沒聞到,管事倒是喝了不少我們的酒。”


    “此次決不失言。”看著翁、陸二人鄙視的眼神,許廣智笑咪咪道:“如果這次誑騙兩位長老,我就卡在那石門上。”說罷用手指了指那假山。


    陸姓長老笑道“是石縫,不是石門。”


    許廣智嘿嘿一笑,改口道:“我就卡在石縫中。”


    翁、陸二人對視一眼,點了點頭,許廣智身材肥胖,最是討厭狹窄的過道、門道,對他猶如兒戲之語的誓言,二人卻是信了十分。陸長老笑了笑:“管事有什麽事吩咐便是,與閣中辦事本就是我們份內之事,嘿嘿,就是沒有歸來醉,每次我們還不是都把事情辦好。”


    這話倒是實情。翁、陸二人知曉許廣智有幾壇美酒,總想把它騙來喝了,所以許廣智每次有事要兩人去辦之時,二人總是找借口拖拉,許廣智卻是每次都許諾給上一壇,但事後卻隻字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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