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了工作室,第一批人開始準備自己的工具。


    這麽多人當然不可能一起上,工作室沒有會議室那麽大,擠都擠不下。


    大家分成了不同的批次,每批都由各個討論組抽出人組合而成。這場修複工程會持續很長的時間,所以會由所有人輪班交替共同協作完成。並且其中還有部分大師的工作並不在修複流程中,他們要進行的是部件的製作。


    而阿隆,雖然他主動要求全程跟隨,但蘇佳形、王燕鳴等人矢口否決,並在所有大師的一致同意下,讓阿隆也有了幾次休息時間。


    不長,但足夠讓人喘口氣。


    經過了午休之後,在場的大師都已經調整好了心態。


    阿隆現在都那麽離譜了,可他還是個學生啊!即使製作之下無輩分,但他們也是炎黃的大師。方案大家已經熟記於心,所有人都知道這場修複的強度有多高,多麽消耗體力與心力。他們是不可能放任阿隆如此“逼迫”自己的。


    雖然在這場修複製作會中,他們這群大師已經被阿隆“完爆”。


    但這方麵作為長輩的責任感,姑且還是要堅持的。


    知道大家的善意,阿隆也沒有固執,便也應下。反正就休息一會兒的時間也不耽擱事情。


    重新和所有人核對了一遍流程之後,在一種肅穆的氛圍之下,星琉璃躺上工作台。


    “怕了?”看著星琉璃微微動彈的身體,阿隆正做著最後的材料準備,一邊對她說道。


    “我都拿自己做過實驗了,害怕這個?”星琉璃不屑地說道。


    “那我就準備‘關機’嘍。”阿隆笑眯眯地抬起手。


    “好吧,我還是有點。”星琉璃趕忙說道。


    過去拿自己做實驗也都是自己親手做的,即使雅芬那個精靈婊子說要幫她,她也沒有同意過。


    每次麵對徹底失去意識後的改造,星琉璃還是不喜歡那種感覺。


    聞言,阿隆的笑容也溫和了下來,伸手撫摸星琉璃潔白的發絲。


    他沒有說話,但僅僅是靠著這一個動作,星琉璃的心情就放鬆了下來。


    持續了一會兒,他抬起手:“睡一覺之後再見吧。”


    星琉璃微笑道:“嗯。”


    魔力抽取,魔力回路沉睡,操作回路關閉,殘餘魔力再抽取。


    星琉璃徹底失去動靜。


    但是突然,阿隆有些意外地看向身旁一個方向。


    星琉璃的精神體有些茫然地看著四周,然後看了看工作台上已經“關機”的自己,有些新奇地打量了一下自己,然後再看向阿隆,恰好與阿隆對視。


    “怎麽回事?”星琉璃疑惑道。


    “關機”之後,她的意識並沒有跟著停止,甚至因為“關機”的身體無法動彈,而直接脫離了人偶的身體,作為獨立精神體飄了出來。


    阿隆想了想,用精神傳播意思:“原來如此,你的靈魂補完覺醒之後,有著高位印記的靈魂已經不再受困於這具人偶的身體了。”


    人偶的意識部件原本便是模擬了生靈的精神、意誌乃至靈魂的關鍵存在。


    但是對於召喚儀式出現的人偶來說,意識部件隻不過是一個穩定裝置,臨時的容器,久了以後反而會成為限製精神增長的囚籠。


    而星琉璃,在餘暉雪山之行後,靈魂得到補完並覺醒,甚至完成了虛空神種的晉升儀式。


    種種要素堆砌下,小小的意識部件已經無法作為她的囚籠了,隻是之前因為習慣使然她還保存在意識部件之中。


    現在人偶身體“關機”,意識部件也停止運作之後,靈魂徹底突破了桎梏。


    “會有什麽問題嗎?”雖然某種意義上是獲得了自由,但星琉璃不是那麽地高興。


    萬一因為這事當不了阿隆的人偶了咋辦啊!


    她不要去虛空“留學”啊!


    “沒有什麽問題,靈魂想要驅使人偶身體,意識部件依舊是個重要的媒介,不過意識部件方麵的方案大概要修改一下,問題不大,到時候回歸身體時不要反抗。”阿隆回答道。


    “那就好。”


    “事先說好,我動手的時候不要打擾我,不然後果自負。”阿隆補充了一句。


    “知道了,我像是那麽不懂事的人偶嗎?”星琉璃可恥地賣了個萌。


    但是她表情都還沒做完,阿隆就已經移開了視線。


    無視星琉璃精神體的碎碎念,阿隆找到王燕鳴,稍微說了幾句。


    沒有直接說明要改動方案,隻是提了下幾個細節的注意事項,是補充。


    做完了這些之後,阿隆回到了工作台前。


    目前還未輪到的組員,全部移步去往其他工作台,他們會趁著未輪到的時間輔助那些負責部件製作的大師。


    和阿隆一起站在工作台前,蘇佳形久違地感受到了一陣緊張。


    就像是當初她第一次嚐試獨立的人偶製作時一樣。


    特殊的人偶對於她來說,無異於真正的生命。


    她出手的人偶皆是如此,阿隆的人偶們亦是如此。


    它們有自己喜好,有自己的想法,深愛著自己的人偶師,為此而奮鬥著。


    她會尊重這種充滿“生命力”的異類生命,它們正是因為人類的需要而誕生在這個世界上的。


    人偶文明的起源到底是什麽呢?


    蘇佳形內心一直藏著這個問題,她不會執著地去追求答案,但是會將這個問題永遠保留在心底,提醒著自己對人偶的喜愛。


    創造生命是神聖的,為此她對於人偶製作很認真。


    拯救生命同樣是神聖的。


    她不常進行人偶修複,但對於這門工作也很認真。


    而現在,朋友、半個徒弟的人偶,特殊的人偶,以及前所未有的修複工程。


    種種因素疊加起來,讓蘇佳形久違地感受到了肩頭的沉重。


    反複做著深呼吸,調整著心跳,但顫抖的手似乎依舊有些難以平複下來。


    “如果不自信的話,可以換下一組,和你老師在一起,或許會好一點。”就在這時,阿隆淡然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蘇佳形看去,隻見阿隆的目光注視著星琉璃的身體,麵色一如平日裏那般平靜,一雙深邃的眼睛古井無波。


    緩緩呼出一口,蘇佳形眨了眨今天沒有戴美瞳而露出的黑褐色雙眼。這雙水靈眼睛的雖然不如往日佩戴美瞳時那般驚豔,但卻十分明亮。


    帶著平日裏所沒有的靈動。


    “不自信,你在說我?”有些囂張的話語回答了阿隆的話。


    “嗬,注意跟上我的動作。”阿隆以輕笑回應。


    “來。”


    一聲平淡卻彰顯著自信的回應,雖然為了工作,打扮不如以往秀麗,但此時的蘇佳形是阿隆見過,最耀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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