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繼續緊緊抓著欄杆。


    克恩有點想幫孩子掰手,他盯著那雙手看了幾秒,就聽到對方突然開口。


    “你走不了。”


    是確定的語氣,也是陳述事實的語氣,很平淡,被瓢潑大雨模糊了一下,但克恩還是清楚的聽到了。


    他:“?”


    雖然他確實走不了,對方也確實在陳述事實,但這句話就是莫名的晦氣,很像詛咒,或者分道揚鑣前的狠話。


    不是吧阿sir,走前都不說點好話?


    “你出不了福利院。”琴酒繼續道,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克恩,還是那種平靜陳述事實的語氣,“你的活動範圍是福利院。”


    克恩:“……?”


    這不像詛咒了,像是……


    琴酒符合了他那不妙的預感,“福利院一直有一個禁忌,那就是359號。”


    “359號床沒有人,哪怕臨時加床、他們也不會讓人住在359號。”


    “但是很奇怪,之前看到你的時候,我好像突然忘記了這個禁忌,”琴酒停頓了一下,“也忘記了那些傳說的共同點。”


    那就是現在想起來了。


    垃圾係統不靠譜,都說359號床是禁忌了,就不能把他塞到最尾號嗎?


    或者把琴酒丟去359號,讓他去356號!


    克恩露出了符合‘被指出了錯誤’的虛心求教表情,“直到你走出福利院,你才想這些違和之處?”


    “不,”出乎意料,琴酒再次搖頭,“在地下室、拿到那本日記的時候,我就隱約感覺到了違和了。”


    “真正意識到違和感,是在握住那把命運之槍的時候。”


    命運之槍?


    克恩·波本反應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琴酒是指那把銀色的槍。


    ……好像蠻符合霓燈風格的,算了算了。


    他再次虛心求教,“那你為什麽沒有開槍打我?”


    要是克恩,在意識到違和感的瞬間,就會立刻調轉目標反手開槍,一槍崩了那個違和點。


    “為什麽要開槍打你?”琴酒反而詫異了一下,“我是絕對不會對你動手的,在意識到違和感的瞬間、我也意識到了這件事。”


    克恩·波本:“……?”


    他戰術性沉吟了一下,仔細想了想長大後的琴酒。


    有那麽一瞬間,他動搖了起來。


    現在的琴酒,隻有六歲,這個年紀的小孩子,無論男女、剪了短發都是一個樣,聲音也沒有成年後那麽有辨識度,還沒到變音階段,更沒開始長身體、沒有身體特征。


    而長大後的琴酒,穿著一件寬大的黑色長風衣,依舊看不出身體特征。


    但是,對方有一頭長發,一頭銀色的長發。


    那麽,有沒有一種可能,琴酒其實是……


    哦,成年琴酒起碼一米九。


    克恩瞬間冷酷無情道:“謝謝,不過下次還是開槍吧。”


    一個小孩子,還是會被槍的後坐力震得連退七八步的小孩子,克恩覺得他還是能輕鬆躲過子彈的。


    除非子彈真的太胡亂飛了,一點都不按預判來。


    他的眼睛捕捉到一點光線,於是偏轉視線瞥了一眼,發現一片混黑色的街道上有兩束燈亮起,是車燈。


    一輛車穿過雨幕,緩緩駛了過來。


    克恩努力分辨了一下,發現看不清司機的樣貌,但還是瞬間認出了司機是誰:溫亞德小姐。


    沒辦法,對方太白了,在黑色的車裏太顯眼了。


    他立刻收回視線,催促道:“福利院的人回來了,你快走。”


    在他直接拒絕之後,琴酒又沒有說話了,而是繼續默默盯著他。


    那輛車越來越近,克恩再次催促道:“快點走,不然你也走不掉。”


    “導……莫裏……”琴酒張了張嘴,在開口前遲疑一會兒,還是道,“king,我是絕對不會對著你開槍的。”


    說完,他終於鬆開了緊緊抓著欄杆的手,緩緩往後退了一步,又道:“謝謝,對不起。”


    大概是在表示‘拋下你走了、我很抱歉’的歉意,還是太年輕了,要是克恩,他肯定在第一時間滿口‘我去想想辦法/我明天再來救你/下次一定!’,然後頭也不回地直接消失。


    克恩也往後退了幾步,一邊去看那輛已經發現福利院前有人、於是緩慢停下的車,一邊敷衍抬手揮了揮,“再見。”


    那輛車徹底停下,車門打開,一把黑色的傘探了出來,它輕巧地撐開,把雨幕擋住。


    琴酒還在繼續緩慢地往後退,眼神轉都沒轉一下,就是不肯看身後,“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對我的評價。”


    ……


    這個時候,還關注那個強買強賣的賭。


    克恩服了。


    他瞥了一眼琴酒身後,發現溫亞德小姐已經從車上下來了,她笑吟吟地撐著傘走進,毫不在意風把傘吹斜了一點,也不在意自己的裙擺被雨打濕。


    “很好很好,”他敷衍道,又真誠道歉,“對不起,我不應該笑你。”


    所以你真的不用在在意這件事了。


    他真誠安慰道:“畢竟是第一次開槍,會被後坐力震到很正常。”


    又進行最後催促,“快點走。”


    不等琴酒回話,他就連退了幾步,抬手揮了揮,“再見!”


    然後調頭就走。


    再見,山不轉水轉,你不走我走,傻子才在這陪你淋雨看你被抓!


    大雨看不清方向,隻有警衛室是清晰的,但門衛都明擺著裝死了、非要撞過去就是騎臉挑釁了,克恩隨便挑了個方向就開始百米衝刺,試圖撞進一個帶頂的走廊。


    衝刺到一半,眼前、頭頂和腳下的大雨都突然停滯住,係統提示道:[教學模式已結束。]


    它詢問:[親親宿主,你學會了嗎?]


    克恩·波本:“?”


    他真誠回答:“學廢了學廢了。”


    就剛剛那個開槍場合,真的需要學嗎?


    別說來個成年人了,就算來個小朋友、甚至是來條狗,都能有樣學樣地叼著槍崩了院長。


    那麽近的距離,甚至不到半米,根本不需要學吧!


    克恩懂了。


    頭部致命槍法分為以下幾步:


    一,找到一把槍,拿住它。


    沒有槍,用手比槍也可以。


    二,找到一顆頭,抵住它,


    沒有其他的頭,用自己的頭也可以。


    三,開槍。


    簡單的‘嘭——’後,你就點亮了[鯊人技巧(槍法—頭部)]。


    學廢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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