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常常睡過頭,而杜愚更高級一些,在蘇阿姨家住過了頭......


    本想小住幾日的他,回過神來之際,已經是月末了。


    沒辦法,這座妖寵樂園實在太適合修行了。有合適的妖寵陪小顏、小幽螢對戰,也有林詩唯陪杜愚對練。


    沒帶妖兵弓的他,心無旁騖的訓練近戰技藝,手持一柄花紋銀刃與林詩唯火拚,也是被女孩虐得毫無脾氣。


    就很難受!


    在不涉及生死、純粹切磋的範疇內,杜愚身體素質上的優勢,顯然彌補不了技巧上的不足。


    值得一提的是,林詩唯也在訓練過程中晉級禦妖士·大成期了。


    漫山的楓糖樹,釋放的皆是木、火屬性妖息,女孩省去了轉化妖息屬性的環節,又在修煉材料的堆砌之下,她的確是成長速度飛快。


    林詩唯無疑是一名戰士,更是受訓了十餘年的格鬥家,在她的眼中,杜愚的功夫足以用“三腳貓”來形容。


    學藝嘛,挨打什麽的,不丟人~


    反正杜愚是這樣安慰自己的。


    被三妹蹂躪了這麽多天,他也終於摸清楚了這家人的生活作息。


    29號這天夜裏,杜愚悄悄咪咪的打開房門。


    “哢嚓~”


    透過門縫,杜愚看了看外麵靜謐的客廳,隨即躡手躡腳的走了出來。


    直至溜進後院,杜愚這才鬆了口氣。


    夜風吹過,楓葉林沙沙作響,夜色下的妖寵樂園還算安靜,大多數妖寵都休息了。


    他沿著楓林屏障一路向左,心中滿是感歎。


    月色下,楓葉林一片火紅,偶有楓葉散發點點暗淡紅芒,美得令人心醉。


    作為妖植,楓糖樹是不會落葉的。


    它會變綠、會染紅、會泛黃,但即便是在嚴寒冬日,楓糖樹依舊有著勃勃生機,枝葉不會幹枯。


    杜愚額前一陣妖息拚湊,一支火炬迅速成型。


    小幽螢好奇的四處觀望著,當它轉了一圈,臉轉回來的時候,隻見杜愚麵色嚴肅:“不許炸哦,我帶你去吃糖。”


    小幽螢頓時睜大了眼睛,開心得又轉了一圈。在這裏這麽多天了,它可太知道楓糖漿的美好滋味了。


    杜愚笑著攥住火炬柄,帶著小家夥來到秋千旁,仰望著高大的楓糖樹,小聲道:“讓我們吃點唄?”


    “吱嘎......”


    秋千突然前後晃了晃,這是楓糖樹在給杜愚回應。


    至於秋千為什麽會搖晃......因為組成秋千的“繩索”和“座位”,統統都是楓糖樹的枝條拚湊的。


    “謝謝。”杜愚將火炬頭對準了樹皮,探手抵上前。


    霎時間,火炬頭上的火焰亮了不少,小幽螢幸福的眯起了眼睛,大肆焚燒著樹縫中流淌出的楓糖漿。


    “嗯?”杜愚突然轉頭,隻見楓葉林內亮起了一盞盞提燈。


    火木雙係·天寶族妖獸·夜火籠!


    一時間,楓葉林內充滿了濃鬱的古風氣息。


    一隻隻古香古色的提燈籠,仿佛跨越了時代,從古代元宵節的熱鬧街景中走出,闖入了杜愚的世界。


    它們大都是長方體,上有提杆,下有吊穗。


    提燈籠每一麵上的圖案不同,也稍顯模糊,其中泛著溫馨的燈光。


    “你們玩你們的,沒事沒事。”杜愚急忙擺手。


    夜晚時分的妖寵樂園,與白天的時候是不一樣的,你甚至可以當成是另外一個世界。


    然而,提燈籠似乎很想幫助杜愚照明,並沒有顧自玩耍,而是紛紛湊了過來。


    杜愚:“......”


    你們可真是愛心滿滿的好燈奧!


    早知道這樣,我就先舔樹了呀,現在被這麽多夜火籠圍觀,我......


    “杜愚杜愚~”


    “啊?”


    “快點快點,我饞啦~”


    “行吧。”杜愚移開大口朵頤的小幽螢,上前一步,看著眼前的樹皮紋路。


    小幽螢的大眼睛裏滿是疑惑,自己吃得正開心呢,主人這是要幹什麽?


    隨即,小幽螢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因為它的主人探前腦袋,竟然舔了舔樹皮......


    確切的說,是舔了舔其中流淌出來的楓糖漿。


    “謔~”杜愚踉蹌後退了兩步,苦得他齜牙咧嘴。


    周圍的精美的夜火籠紛紛散開,似乎也在用特殊的方式,觀瞧著這個傻乎乎的人族生物。


    這可是妖植的產品,那楓糖漿看起來很誘人,但那是給人吃的嗎?


    “唔~好吃。”小焚陽開心極了,很是滿足。


    “嘔。”杜愚一手捂著肚子,陣陣幹嘔,總覺得自己的膽汁都快苦出來了。


    驀的,身後傳來了一道頗具磁性的女嗓:“杜愚?”


    杜愚麵色一僵,隻感覺腦瓜子嗡嗡的。


    這也太尷尬了吧!


    林詩唯抬手握住一隻夜火籠的提杆,向前方照去:“你在這...你怎麽了?”


    杜愚盡力恢複著表情,扭頭看向了身後。


    月色下,女孩穿著漆黑的長睡裙,裙擺隨著夜風輕輕飄蕩著。夜火籠的映襯下,是女孩關切的麵龐。


    “怎麽哭了?”林詩唯心中一沉,還以為杜愚在家園裏受欺負了。


    “沒哭沒哭,誤會誤會。”杜愚連連擺手,幹嘔的時候,流點眼淚很正常好吧!


    林詩唯眉頭微皺,抬手探向杜愚的眼角。


    而杜愚下意識的含胸低頭,左手探前幹擾女孩的手、右手也護著下顎,做出了較為標準的防禦姿態。


    林詩唯:“......”


    杜愚:“......”


    尬住!


    其實杜愚也很冤枉,你天天被一個人盯著揍,你也會有自然反應的。


    林詩唯放下手,看著周圍的提燈籠,又抬眼看了看楓糖樹,麵色不悅:“它們怎麽你了?”


    “跟它們沒關係。”杜愚急忙轉移話題,“你大晚上不睡覺,跑這裏來幹啥?”


    林詩唯麵色怪異,總覺得這話應該自己先問?


    看到杜愚卻是沒什麽大礙,她開口道:“我小舅要過來領妖寵,就是土絨熊的主人。媽媽讓我問問你,想不想看一看人寵重聚的畫麵。


    我剛才去你房間找你,沒找著,就想著來後院看看。剛出門就看到這邊聚著一群夜火籠。”


    “啊...這樣啊。”杜愚撓了撓頭,那你叔來的可真是時候奧!


    “土絨熊的主人是你舅?”


    “嗯,蘇方。”林詩唯鬆開了提杆,任夜火籠懸空飄著,她來到秋千旁,一屁股坐了上去,“你要看麽?”


    “好啊,正好看看土絨熊的主人是什麽樣的。”


    “嗬嗬。”林詩唯前後蕩著秋千,輕聲笑道,“你知道,我之前苦求成為禦妖者,卻遲遲無法覺醒。


    我媽就一直想著把我培養成一名飼育家助手,以另一種方式解我心頭遺憾。”


    杜愚拾著幽螢火炬,將火炬頭抵在了楓糖樹上:“然後?”


    林詩唯:“媽媽給我上的第一堂課,就是關於飼育工作者的守則:不要以批判的眼神,看待那些向你求助的禦妖者。”


    杜愚焚燒著樹皮縫隙,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林詩唯:“禦妖者將妖寵放在這裏,大都是因為出現了各式各樣的問題。既然他們求上門來,就意味著他們想要解決問題。


    萬物生靈,皆會犯錯。


    我們要做的是幫助他們,解決問題,給出指導建議,希望他們未來更好,而不是用異樣的目光看待這些人、這些寵。”


    “有道理。”杜愚點了點頭。


    飼育一職,更像是一種服務類職業,也為禦妖一職提供了一定的保障。


    如果你以鄙夷的眼神去看待“病人”,讓他們羞愧難當,那麽來尋求幫助的人會越來越少,但人寵之間的問題依舊存在,世間的悲劇也會越來越多。


    “他們來了。”林詩唯看著遠處別墅後門亮起了燈光,她握著秋千吊繩,輕輕拽了拽,“借我件外衣。”


    杜愚當即褪下灰色運動服外套,轉身遞向林詩唯的時候,動作卻是微微一僵。


    隻見楓糖樹的枝條已然探下,紅色的楓葉層層拚湊,化作了一件火紅色的楓葉大衣。


    林詩唯遲疑片刻,還是拍了拍身上的楓葉大衣:“謝謝。”


    隨著層層楓葉如潮水般退去,她也伸手接過灰色外套:“走啊。”


    “哦。”杜愚仰望著極具靈性的楓糖樹,心中已然有了決定!


    以後自己家裏,一定要種幾株聽話乖巧的妖植,日常生活簡直不要太方便!


    嗯,閑著沒事還能讓小焚陽扒扒樹皮,泄泄憤......


    四人於途中匯合,杜愚尚未開口,中年男子已經探來了手掌:“杜愚小兄弟,謝謝你的幫助。”


    蘇方大概三十中旬的年紀,身材甚是魁梧,臉上帶著和善的笑容。


    非常奇妙的是,有些人即便是穿著便服,你也能看出來他的軍人氣質。


    杜愚和男子握了握手:“蘇...呃,前輩別這麽說,我也是按照蘇阿姨的指點,才敢和土絨熊套近乎的。”


    他想叫大哥來著,但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兒。


    由於林詩唯穿著灰色外套,顯然和杜愚的灰色運動褲是一套,蘇方不免多看了兩眼。


    他抬手拍了拍林詩唯的腦袋:“幾個月沒見,禦妖生涯還適應?”


    “適應,挺好的。”


    “走,先去看看你的妖寵。”蘇茗安輕聲說著,打斷了幾人寒暄,引著眾人直奔庭院西北。


    土絨熊依舊盤踞此處,此刻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僅從它的睡姿上也能看出來,土絨熊覺得所處環境非常安全,都敢把柔軟的肚皮露出來。


    蘇茗安:“去吧。”


    蘇方看向了自家親姐,谘詢道:“就這麽叫醒它?”


    顯然,人寵之間的關係還比較緊張,蘇方自然不想擾人清夢。


    蘇茗安卻是笑了:“為什麽要叫醒它呢?你不是有好幾天的假期麽?”


    蘇方:“姐的意思是?”


    蘇茗安稍稍揚頭,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土絨熊:“趴它肚皮上,和它一起睡吧。”


    蘇方貴為一名大禦妖者,但是在蘇茗安麵前,完全就是個“病人”,醫生說什麽他就幹什麽。


    隻見蘇方放輕腳步,緩緩走上前去。


    但顯然,這魁梧的漢子沒有趴在熊皮大床上睡過覺,他遲疑了好一會兒,這才嚐試著爬上去。


    “嚕。”土絨熊雖然睡得熟,但畢竟實力擺在這裏,自然也察覺到身旁有個小東西在作祟。


    它怕是把蘇方當成了杜愚,一隻熊掌探來,直接將蘇方拎了起來,扔在了自己的肚皮上。


    隨後,它就又睡了過去......


    蘇方愣了一會兒,在蘇茗安點頭示意之下,他也緩緩的躺了下去。


    柔軟的熊皮大床,隨著土絨熊的呼嚕聲上下起伏,遙望著夜空中繁星點點,漸漸的,蘇方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明明是個三十中旬的中年人,更是個行伍出身的鋼鐵硬漢。


    如此孩子般的笑容,怕是足有二十多年,不曾在他的臉上出現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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