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咪,還記得我們在台南鄉下的小別墅嗎?”一路無語的蘇伊兒,在踏入家門的那一刻突然開口。


    “恩,當然記得啊,那裏有我們一家三口太多的回憶,怎麽了,女兒,怎麽突然問起這個?”蘇母一半欣慰一半憂愁,欣慰的是女兒終於開口說話了,憂愁的是為了蕭沐銘女兒不知道又要痛苦成什麽樣。不過看女兒的臉色,這種狀況下想起鄉下的別墅,又有點不太正常。


    “媽咪,爹地去世後,我們的公司現在由誰在打理?”伊兒擁著母親走進了客廳,將手上的東西的放下,體貼地為母親倒了一杯白開水。


    “應該是你爹地的好友,賴副總賴伯伯在幫忙看著吧。”蘇母抿了一口水,回答,她並不太理解女兒的真正意思,隻能據實說道。


    “媽咪,我們將公司轉讓給賴伯伯,把這裏的房子賣了,回鄉下生活可好?”伊兒淺淺地笑著,谘詢母親的意見。


    蘇母不舍地打量了一番四下,然後看著女兒,希望女兒能給她一個理由。


    “媽咪,爹地走了,但我們也應該要有自己的新生活。在這棟房子裏,雖然有我們一家三口人太多的美好和回憶,但是,這個城市讓女兒好累好痛苦,我們回鄉下一切重新開始可好?”伊兒眼中清澈如水,沒有絲毫雜質,神情也平淡如風,沒有絲毫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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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是心死嗎?在這個十八歲的女孩身上,蘇母看到了令人疼惜的成熟,更看到了超乎年齡的滄桑。愛情,果真是個厲害的事物,它將自己女兒所有的純真和天性磨蝕的不見蹤跡。


    “好!”蘇母一口諾下,比起女兒的快樂和幸福,這棟有著美好回憶的房子也顯得不太重要了,有時候把美好留存在心裏比放在眼前時時來悼念更有價值和意義。


    “謝謝媽咪。”伊兒窩進母親懷裏就是一陣撒嬌。


    “我的傻女兒……”蘇母心裏惜意漣漣。


    用了一個禮拜左右的時間辦妥了公司所有的交接手續,順利將公司轉讓給了賴副總,蘇父用了多年的心血和精力創辦的事業,最後交到多年打拚的好友手上,也算是安慰蘇父的在天之靈。又用了幾天的時間將房子裏裏外外收拾了一遍,通過房中介公司發出了售屋的公告,一切準備就緒,蘇母和伊兒隨時都可以離開這裏。


    臨走的前一晚,伊兒突然想起自己還有太多的東西留在蕭家,其他物什也就罷了,但蘇父生前這些年送給自己的生日禮物也都留在了蕭家,死者已逝,這些有關聯係的事物就成了生者無比重視的珍寶,當然其中不乏另外的動機,比如,伊兒其實也想回蕭家看看,看看蕭老爺子,看看蕭氏夫婦,順便看看某個負心的男人。


    傍晚時分,蘇母出門去和她那些老朋友告別,伊兒得了空,換了一身新衣,精神抖索去了蕭家。


    總管黎數給伊兒開了門,還沒進大廳,就聽見裏麵傳來蕭老爺子爽朗的大笑,其中還夾雜著嬰兒嗷嗷的啼笑,伊兒冷著臉走了進去。


    “老爺夫人,少夫人回來了。”黎叔在後麵說了一句。


    眾人一聽,同時將目光投向來人,一見伊兒,各人立馬變了臉色,有驚喜,有尷尬,有納悶,也有無動於衷,室內頓時鴉雀無聲。


    伊兒不禁冷笑,蕭家就這麽不待見自己?


    隻見蕭老爺子抱著蕭沐銘和羅綺莎的孩子坐在輪椅上,滿臉的紅光,見了伊兒先是閃過一抹詫異,隨後換上一臉笑容;羅綺莎溫柔地蕭老爺子身邊,臉上還散發著母性的幸福痕跡;蕭氏夫婦坐在下首,見了伊兒進來,同聲抬頭,驚喜過後是深深的憂慮。


    “伊兒,你回來了?”蕭沐銘欣喜若狂,兩步走到伊兒,就想給她一個擁抱。


    伊兒條件反射似的連連後退了兩步,隔開了與蕭沐銘的距離,甚至連正眼也不給他一個,直接將頭撇向了一邊,餘光處,某張哀怨帶著憤怒的臉印進了眼簾。


    羅琦莎,你是真的喜歡他吧!


    蕭氏夫婦夫婦向伊兒表現了一如既往的熱情和疼愛,興致勃勃地將伊兒拉到身邊,不斷來回打量伊兒消瘦的身形,連連歎道:瘦了瘦了又瘦了……


    伊兒隨意地笑笑,算是對公婆如此關心的回應,隻是,那關心中隱含的尷尬和生澀又生生地傷了伊兒的心,她也僅僅是個把月沒回蕭家,原來不隻是她的心變了,連他們的心也變了。這樣的發現讓伊兒實屬難堪。


    許是小baby也感受到了場麵冷硬的氣氛,隻見他“嘩啦”兩聲大哭起來,羅琦莎見了,連忙從蕭老爺子手裏接過孩子,柔著聲哄著:“崇明不哭,媽咪抱抱。”


    崇明?蕭崇明?那個小孩的名字?伊兒想大笑,哈哈,真是諷刺,那不是老爺子為自己曾經的孩子擬的名兒嗎?她的孩子沒了,於是羅琦莎的孩子順利地“篡位”了原本是屬於她孩子的名兒,就像那孩子的母親羅琦莎順利的“篡位”了原本屬於自己的“蕭太太”的位子。人生啊,無處不是緣,孽緣!


    眾人見伊兒臉色越發陰沉下來,都心照不宣地不敢與她對視,對於伊兒,他們是愧疚的,即便身為蕭家的大家長,在身心疲倦的伊兒麵前也軟了神色,“我的孩子,你終於回家了,爺爺好想你。”


    “謝謝你,爺爺,伊兒也想你。”這份想念裏,有幾分真幾分假呢,怕是隻有當事人才能明白吧。


    “琦莎,你先回家吧,爺爺讓司機送你們母女回去。”蕭老爺子突然話鋒一轉,對旁邊的羅琦莎柔聲說著,那和藹的神態,伊兒太熟悉了,以前的蕭老爺子就是這般慈祥地對待自己。


    伊兒心裏的苦澀早已麻木了心智,眼前的蕭家來說分明就是一個陌生的國度,她在這裏迷失了自己的心,也喪失了自己的愛情。


    “好的,爺爺。”羅琦莎乖巧地抱起兒子,揚起孩子小小的手朝眾人揮著:“崇明寶貝,我們回家了哦,跟太祖父,爹地,爺爺奶奶再見。”


    “再見……”蕭老愉悅地朝小孫子揮手。


    然後,羅琦莎抱著孩子,光明正大地走出了蕭家的大門。


    “伊兒……”蕭沐銘帶著幾分愧意和無措來到伊兒身邊,將伊兒牢牢地鎖在自己的視線範圍之內,欲向她訴說自己滿腔的思念和愛意。伊兒卻在這時出聲打斷了他的話:“爺爺,爸媽,我們有點事想談談,先上樓去了。”


    蕭老爺子和蕭氏夫婦完全沒料到伊兒會這麽說,準備了好幾天的說辭全卡在了喉嚨口,但轉念一想,他們小兩口的事由他們自己去解決自是再好不過了,於是抱著了見其成的三人同時點點頭:“也好,年輕人之間好溝通些。沐銘,你和伊兒好好去談談吧。”


    “謝謝爺爺。”伊兒說罷,徑自一人走上了樓。


    蕭沐銘來不及收回伸出的手,默默無語跟了上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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