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5-18


    左右握著我的手微微用力收縮,很快又撤去了壓下來的力度。


    托他們的福,我差點被捏斷的手終於得到了放鬆,但那幾個沒給我休息的時間,拖著我一拉一拽,直接就朝拿著藥劑的白大褂走過去。


    他們已經發現了,現階段的我沒什麽反抗的力氣,就連站著都有點困難,但他們仍然警惕地捏著我的手臂,以防我在接下來的藥劑試驗中對其他白大褂造成攻擊。我不禁冷笑,至於這麽警惕麽?


    “還真需要這麽警惕,畢竟這裏曾發生過試驗者抗拒藥劑實驗並攻擊醫療組的案例,誰也不能保證這種事不會再次發生,為了保障醫護人員的安全,我們必須排除所有的潛在威脅。”混沌笑眯眯地看著我,慢慢地開口說明。


    我囧了:“那啥……我剛剛把話說出來了?”


    他笑眯眯地點頭。


    我無語地扭過頭看著旁邊,這才發現白大褂中有一個女人,她同樣戴著口罩,手裏卻擰著一個鐵皮箱,不出意外應該裝著混沌說的那什麽藥。而她此刻正恨恨地看著我,一副恨不能將我生吞活剝的模樣。


    我是招她還是惹她了?


    混沌回頭招呼她一聲,她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變臉,含情脈脈地應著,神態要有多小鳥依人就有多小鳥依人。


    我一個哆嗦,立刻就明白她這麽仇視我的原因了,還能有啥,就因為我揍了混沌。可以預見我接下來的狀況會有多淒慘了。


    戴著口罩的女白大褂將左手擰著的鐵皮箱放到旁邊的桌子上,小心翼翼地從裏麵取出新開發的藥。旁邊混沌盡職地配上解說:“這是新開發出來增強人骨胳恢複力的藥,主要針對運動員開發,以便運動員在骨胳受傷後能快速恢複。本來這個試驗是要配合撞擊試驗進行的,但你剛做完噪音試驗,直接進行藥劑試驗可能會有不良反應,所以就先觀察一下,沒問題就上撞擊試驗。”


    我聽了沒說話,隻在微微閃爍的燈光中將頭轉向女子右手,然後昏著頭看了很久,才將不停晃動的視線匯聚到藥瓶上。


    藥瓶是透明的,所以能很清晰地看見裏麵的綠色液體。因為剛被白大褂從藥箱裏取出來,水麵一直在微微的晃動,顏色倒是很淺,有點像淡到極致的珊瑚海,如果不知道這是藥劑,我還真覺得它像新款香水。


    左邊那被我咬得血肉模糊的白大褂迅速扯過我的胳膊,完全是以無禮的動作把我扯到女白大褂身邊,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見那女的速度起手拔針、抽出藥劑,跟著往我胳膊上一紮!


    我還是沒反應過來,在這過程中隻踉蹌了一下,手上就傳來了輕微的刺痛感。


    丫的報複心太強了,這絕逼是因為打了混沌的緣故!


    混沌確實沒動怒,但這不代表他身後的跟班不動怒,按照國際慣例,用針筒注射前怎麽也該用碘酒消毒並用棉花擦拭放鬆肌肉,但丫根本就隻有按、壓、刺、挑、抽……這幾個一氣嗬成的動作,流暢得讓人無法生出“非專業”的感悟。


    這家夥用的還是典型的iv注射,角度卻不是標準的45度,我在反抽時明顯看到了從體內湧出的血液,隻是很快又隨著淡綠色液體的注入重新流回血管。還好,這家夥的報複心不是很強,要是她在穿刺血管時故意給我來個“插錯了”、“沒紮破”、“紮歪了”並且有限小數無限循環……未了還向我抱怨一下“你的血管怎麽長的”,隻怕是好脾氣如姐姐我要祝她死一戶口本。


    “藥劑發作的時間是十五分鍾。”混沌在旁邊掐下了秒表,語氣雖然有些平淡,欣喜的情緒倒是沒怎麽改變。


    我轉過頭看著他,他則微微挑起眉梢,綠色的眼睛如祖母綠般清冷,但在和我目光對上的瞬間,又明明白白透露著暖意。


    “雖然無法排除你在更短時間內就產生過敏反應或副作用的可能,但你的體質和其他實驗者不同,應該會產生不同的效果。這種藥劑稀釋後在被切斷筋骨的小白鼠上隻能維持十秒鍾,對人體我需要分批調整藥劑的濃度,雖然我直到現在都沒試驗出具體濃度的調整範圍,但介於你體質比較特殊,藥劑增加70%的濃度應該也沒什麽問題。”


    我沒說話,隻看著混沌春風和煦的臉嘴角抽了抽:你操作是沒什麽問題,但你手下的工作人員有聽嗎……之前藥劑注射時我有看見女白大褂往裏麵偷偷加了什麽東西,難什麽是我錯覺嗎?


    女白大褂看著我笑,目光表達明確:老實閉嘴別說話!


    我隻好看著混沌沉默,他卻衝我笑,眼睛轉了轉又看著旁邊手拿病曆本的白大褂:“3075號的臨床反應交給你記錄,沒問題吧?”


    白大褂沒說話,從動作上感覺應該是在點頭。混沌笑眯眯地挑起眉梢,拍了拍白大褂的肩又說:“我要3075號注射藥劑後所有情況的記錄,你記錄時記得隨時觀察她的情況。這牲口體製比較特殊,體內似乎有未知病毒,你觀察時一旦發現狀況就立刻聯係我,不然發生意外的話……”


    他微微眯起眼睛,音調在上揚間慢慢變得愉快起來:“你懂。”


    我表示不懂。


    白大褂點頭。


    所以沒人理我,說完那句話後,混沌就帶著其他白大褂集體撤退。我在混沌等……人或獸離開後立刻就失去了站著的力氣,身邊又沒有人扶著,自然是手腳麻利地往地上一倒,然後維持著背靠水泥頭朝天的姿勢發呆。


    拿病曆本那家夥沒站在我身邊,醫療組離開時也跟著消失了,也不知他是進了監控房還是跟著一起走了。總之我環顧四周一圈,身邊連個鬼都沒有。


    也不知要在這鬼地方呆多久。


    我抬頭看著牆上的計時器,直到分針跳過三格才慢慢地從地上爬起來,一點一點地朝著牆角移動。


    噪音實驗的副作用已經開始減輕,耳朵裏雖然有轟鳴聲持續,胸倒是沒那麽悶了,頭暈的現象也開始減輕了。窗外有明黃色的燈光在交錯晃動,室內光線也慢慢開始變暗。現在外麵應該是……晚上了吧?


    混沌這個囧貨竟然沒有給我準備晚飯……就這服務還平配備齊全的醫院,嘖嘖,搞不好今晚連洗澡的都放都沒有……我也不苛求了,配個衛生間讓我有地方大小○就行了。


    我緩緩蜷起身子,力氣恢複後竟打了個很長的哈欠,寒意和困意同時從空氣中滲入肌膚,很快又被從骨子裏泛出的熱意取代。


    距離藥劑注射已經過了四分鍾。


    身體終於發生了不一樣的變化,先是關節處傳來撕裂的感覺,緊接著骨與骨的接連處就變得灼熱起來。有細小密集的火花在體內綻放,很快就星火燎原地綿延成一片。


    我能感覺到體內億萬個細胞的沸騰和躁動,痛楚像螞蟻樣爬遍全身。那是一種極為細致的叮咬,就連縫隙都密集到可以忽視的地步。貼著地板的皮膚最初還能察覺到寒冷的滲入,現在卻被四肢百骸中冒出的熱意覆蓋。肌肉破裂和骨骼燃燒的感覺從神經末梢侵襲過來,擴散到最後就成為鋪天蓋地的錦棉。


    無法掙脫,也無法避免。


    這並不是咬緊牙關就能忍受的疼,因為二百零六塊骨頭都像被拆開重組,斷裂處還連著肉眼可見的經脈和毛細血管。這種漫長而又堅定的過程宛如一種持久戰,要把人的骨頭拆到當斷不斷時任其自我複原。混沌說這是強化骨骼自然恢複力的藥,但臨床試驗的感覺更讓我覺得這是切斷人筋骨和肌肉的藥……一定要用詞語來形容我此刻感受的話——


    ……


    ……


    ……除了“坑爹”我還真找不到其他詞可以形容。


    血液循環全身的時間不會超過一分鍾。具體數字師兄確實和我講過,但我聽完長老催眠性極強的理論課,整個人隻想立刻躺床上連線周公,能聽進去的話不多,更不用說記得……隻是按照混沌“白鼠試驗隻維持了十秒鍾”的說法,即使濃度提高了70%,現在作用不也應該停止了嗎?


    哦對了,我想起來了,之前女白大褂在藥劑裏偷偷加過其他東西來著,日她全家的,這麽沒醫德,腰圍遲早超過胸圍。


    慢慢地,火炎般的灼熱開始從骨骼咬合處綻裂開來,細小的線狀物也從裂開的脊髓中延伸出來。剛開始關節間隻是輕微熱意,現在完全變成一把火,在蒸幹血液的同時也燒掉韌帶和神經。


    我無法看到體內髒器的變化,卻覺得所有器官都開始融化,血管已經變成薄如蟬翼的膜,輕微的碰撞都能使它四下散開,視野更是變成白茫茫的一片,就連窗外清晰的燈光都在熱與痛的交替中變成模糊的景色。恍惚間,前方仿佛有個異常俊美的黑發男子正注視著我,然後在我垂死掙紮到至高點薄唇輕啟道:


    “……散落吧,千本櫻。”


    ……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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