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4-05-13


    妙計?漣丞一言既出,瑤池畔的眾人都怔了一怔。(.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還不等他詳細道來,隱藏在暗處的殺意忽然怒漲而起。


    朧赫引箭上弦,挽起一方青弓如青月,月圓月缺隻在瞬息之間。


    咆哮撕風而來,是齊頭並進的森黑箭雨。蓮兮側耳仔細分辨,彈指一刻,竟仿佛聽見了九十九聲連響。繃繃弦響是何等尖銳,她卻無暇掩耳,一心隻顧著向發箭處高喊:“阿赫,你住手!”


    朧赫窮盡了畢生的心血鑽研箭術,可這百箭瞬發的功夫,也不過是近百年才練成的。他身懷絕技,卻鮮少示人,獨獨曾在蓮兮麵前張弓炫耀了一回。


    彼時,他將一座無名高山充作靶子,百箭齊發射入山腰間,竟讓整座山峰攔腰崩塌。蓮兮在一旁看著,心中暗暗讚許,嘴上卻非要消遣他兩句。朧赫慣用的青羽黑箭是以身上黑鱗所化,同時取下百鱗為箭,對肉身對神元都是沉重的負荷。未傷人先傷己,分明是個不劃算的招式。可若是用尋常的箭矢替代,又發揮不出十足的箭勁,反倒不如單發黑箭實用。


    蓮兮於是笑話他說:“你這一式不過是徒有其表。我隻問你一句,若是百箭落空,箭矢平白夭折了,你還有命在麽?”


    朧赫不為所動,麵無表情答道:“那也是我樂意,要你多管閑事。”


    冥冥之中是誰一語成讖?而今,他果真以命相搏,沒有半點猶豫。


    蓮兮想要阻攔也晚了,轉眼隻見群箭逼近,直取漣丞的頭頂。


    漣丞在層層箭雨中嬉戲躲閃久了,早有些膩歪。眼看著又是老套的箭路,他再沒有耐性一一閃避。索性迎著來箭,淩空推出一掌。渾濁的魔元從他的手心洶湧而出,化作重重黑瘴。隨他五指猝然一收,籠罩在黑瘴中的箭矢霎時碎散成了漫天粉塵。僅剩的一支青羽箭被漣丞取在指間,毫不留情地向著發箭處回擲了過去。


    幽深暗處,朧赫的一絲角龍元神忽明忽滅,霎時黯淡。


    “畜生……”蓮兮從牙縫間恨恨擠出兩字來。


    漣丞不惱反笑,哼哼著扳過她的下巴說道:“任憑你的容貌怎樣更改,終究是龍蓮兮的心性。方才我賣了個破綻,可惜你還是舍不得下手。所謂時不待我,那樣的機會再不會有了。”


    他說著便將蓮兮的雙腕脈門緊鎖在掌中,隨即側身一旋,在封琰身邊落腳。


    “孟章這小鬼自不量力,月前才在鬼門關前走了一趟,舊傷還未養好就敢逞能,分明是找死麽!”封琰哼哼冷笑,不屑道:“三弟挑人的眼光,也不過如此吧。”


    瑤池中央日頭正盛,封鬱半眯著眼久久立在原地,像是暖陽下瞌睡的貓兒。他頓了半刻,氣定神閑回道:“若有一日封鬱稱帝,朧赫必要為新帝盡忠一世。他與我早有此約,又豈會死得輕易?”


    封琰氣急敗壞怒聲說:“好個君子嘛!說到底還不是狼子野心?東煬老子真是瞎了眼,緣何千萬年隻提防著我一個人?”


    “我倒想做個閑雲野鶴,”封鬱深笑著瞟了一眼蓮兮,悠然說:“隻可惜三千多年前,我家夫人當著天下群仙的麵,言之鑿鑿說要做個天後,夫人的話,我豈敢不從?”


    “嗬!他也不過是嘴上逞能。”漣丞緊扣著蓮兮的喉間,狠絕道:“什麽天帝天後,我敢賭定,今日你二人必要齊齊喪命於此。”


    漣丞胸懷“妙計”,賣了半天關子,封琰早沒了耐性不由連聲催問他:“究竟是哪一策妙計?你快快說來!倘若真能殺他個幹淨,我日後定有重謝!”


    封琰卻是忘了,自己早已淪為天家逆子,眼下最好的出路也不過是從九重天叛逃。(.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先前他向漣丞許下的一切盡成虛妄,又哪裏來的日後重謝?


    漣丞心中另有一副算盤,明知他話裏荒唐卻不屑挑明,隻是順著答道:“當初封鬱替蓮兮擋劫,曾將我東海法寶四方如意盤打碎成百瓣鏡片。那一夜,你我在蛇山不都聽得清楚麽?九十九塊鏡片在封鬱的體內,蓮兮每次身受天劫,必會九十九倍應在他的頭上……”


    他話音未盡,封琰已然領悟其中奧妙,手間忙不迭掐起指訣來。


    眼看著一記五雷轟頂呼之欲出,漣丞猛地將蓮兮推向封琰,旋即飛身退到一邊。昔日封鬱喚取天雷入懷,親手奪去了夭月的性命。封琰如法炮製,也將蓮兮生生困死在懷中。


    百裏晴空,貫下千鈞雷霆,直奔蓮兮的額頂。


    封鬱抬腳半步,卻見蓮兮微微搖了搖頭。天頂雷鳴嘶嘶近在百丈之內,她的眼色卻如水平靜。


    眼簾忽地一垂,她再度睜眼時,仿佛已是另一人。森寒眸光直指而來,決絕亦冷酷,便連封鬱也驚愣了。


    她究竟是誰?


    封鬱驚疑的刹那,隻見一道妖異紫光從蓮兮的胸前翩躚躍出。蓮光折扇在她的指間舒展如花,傘蓋似的被她撐在了頭頂。封琰冷眼看著,不由嗤笑,這脆弱的扇麵在雷霆之下不過是擋車螳臂,能派得什麽用場?


    果然,即便是灌注了龍元的折扇,終究也隻抵去了三分雷勢,其餘七分,不聲不響地沒入了她的體內。封琰與漣丞同時轉眼望向瑤池中央,誰曾想,那一頭的封鬱巍然不動,分明是毫發無損的模樣。兩人大失所望,齊聲驚問道:“這是為何?”


    封鬱眉頭緊擰成結,直盯著蓮兮不答話。


    蓮兮為漣丞擋劫時,也曾吃過天雷的厲害。一擊正中,少不得叫她皮焦肉脆,疼得哭爹喊娘。後來背著東海族人偷偷休養了月餘,才治好了皮麵傷。


    誰曾想,今日的境遇卻是截然不同。那一記凶悍的雷霆透體而入,將原本沉寂的龍元生生挑撥了起來。一雙猛獸在體內對峙刹那,終究是她的元神更勝一籌,雷電在血脈間四湧飛竄,漸漸被她倒噬個幹淨,好似滴水入汪洋,頃刻間便沒了蹤影。


    稍稍暈眩片刻,她抬眼望向封鬱,意味深長笑道:“果不其然,那夜在樊城……鏡片已被取走了。”


    封鬱見她安好,這才勾唇一笑承認:“不錯,隻是苦了夫人。”


    “樊城?怎麽可能。”封琰聽著他兩人一唱一和,不由糊塗。封鬱與蓮兮四處找尋玲瓏碎,封琰的親信一路尾隨,途經樊城也並未探察出什麽異樣。


    封琰心底不甘,還想依循舊法再喚一道天雷來轟蓮兮。怎奈她手中多了一柄折扇,便多了一副尖銳爪牙,再不好將她捆縛在懷中。他心生一念忽然撒手放開了她,倒退兩步悻悻笑道:“喲!這把扇子漣丞四尋不見,原來竟是到了你手裏。蓮光折扇雖是個寶具,隻可惜跟著漣丞嚐了太多血腥,恐怕不大適合你這樣的小姑娘吧……”


    “更何況,”封琰狡黠道:“扇麵上還沾著你那狐仙友人的一泊狐血……”


    他話中虛虛實實,蓮兮還不及分辨,便聽著耳後呼呼風聲響動。


    漣丞飛掠上前搶先扣住了蓮兮的左肩,兩袖深紫翻雲覆雨,一招一式全是赤裸殺意。蓮兮忙不迭執扇來戰,袖行扇走兩相抗衡,實則是同一路家傳劍法。


    漣丞幾次三番劈手奪扇,都被蓮兮輕巧閃過,他心中不耐有意挑釁道:“你不必苦苦回想了,我也不怕告訴你。當年你替我身受大劫,在天火焚燒之下險些丟了小命,正是在你臥床修養的功夫裏,我去了青丘一趟……”


    蓮兮嘴角緊繃不語,隻聽他猖狂又說:“青丘的那隻紅狐狸和你也是一般的心軟,死到臨頭還是下不了狠心。我也沒法子,隻好暗裏一扇子拍暈了銀笏。他的神狐血呀,光是聞著就叫人垂涎欲滴,也難怪那紅狐狸喝下一口便欲罷不能……”


    紫扇舒卷,在蓮兮手中幻化如風。同樣的碧波訣、滄海式,由她搖扇舞來,亦攻亦防皆是出彩。她指間的扇風寒冽如刀鋒,幾次險些正中漣丞的麵門要害,卻每每在臨陣之時倉皇而退。漣丞料定她心軟下不去殺手,在膠戰之中還不忘時時拿話來撩撥她。


    銀笏是怎樣毫不設防地被他算計,又是怎樣落得個半死不活的下場。由漣丞繪聲繪色一一道來,無不讓蓮兮痛心疾首。她緊咬著牙根,滿嘴齦血橫流。


    怒已生恨,恨已刻骨。


    隻是,任她手中的折扇舞若狂龍,卻終究少了一絲決絕的殺意。


    漣丞滿心隻顧著應付眼前的蓮兮,待他眼角瞥見個白影飄渺而來,已是後知後覺。他愕然轉頭,正迎上封鬱一副白袖獵獵展動。鬼魅似的人影在他跟前繞了一繞,轉瞬又不知所蹤。漣丞左右環顧,猝不及防頭頂發冠被人一揪。還不等他仰頭來看,封鬱已推出一掌泰山壓頂,將他的麵門深深扣進了玉石磚地裏。


    雪白磚石應聲而碎,遍地磚碎飛濺。


    漣丞艱難抬起頭,恨恨抹去唇角的血花,嘶聲說:“背後傷人,算什麽君子?”


    封鬱白袖震天一拂,將蓮兮護在身後,勾唇淺笑:“小人麽,便該由小人來收拾。”


    漣丞自恃魔元深厚,再不似從前那樣畏懼封鬱。他兩眼勾勾瞧著封鬱身後的蓮兮,見她臉色慘白肩背顫抖,隻覺得痛快。他還嫌不夠盡興,探出長舌哧溜溜在唇上一舔,有意對她說道:“銀笏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兒,躺在冰床上任人擺布的模樣更是銷魂,嘖嘖……與他一夜纏綿當真是世間極樂……”


    他話音未盡,隻見封鬱徐徐從舌底抽出一柱金弦來,不由啞然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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