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4-03-12


    素茴的眼眸之中精光乍現,透出幾分男子的剛勁,笑了笑:“這在我漢陽城中,並不是什麽秘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


    蓮兮在驚愕之餘,竟猛地被素茴按倒在了榻上。


    緊逼在眼前的纖細小臉,依舊有著柔美的輪廓,卻再沒有引人憐惜的楚楚怯怯。


    透簾而入的淺橘色光暈,柔和地勾勒出他赤裸的身形。纖弱如羽的雙肩,瑩白勝雪的肌膚,曖昧陰陽,竟有著動人心魄的美麗。素茴抓起蓮兮的手,探向自己的喉間。蓮兮指尖僵硬,被他強硬地拖行著,翻越一對分明的鎖骨,從綴著兩點淺色櫻茱的胸膛間,緩緩穿行而過。兩隻交疊著的手,仿佛失翼之蝶,向著更幽深的低穀,墜落而去。


    果然同夜雪一般。素茴的身軀四溢著冰冷,卻貪婪地想要從蓮兮瑟瑟發抖的指間,汲取零星的溫暖。


    那絕美的身體,光滑如緞。蓮兮的手指一路平緩拖曳,卻忽的在他的腹臍上側,蹭到了一塊細小的嶙峋突起,像是極小的彎月刀弧,凜冽鋒利,霎時刺痛了她的指端。


    蓮兮腦中白電一閃,強掙著從素茴的掌間脫手而出。


    “這副軀體汙穢不堪,你不想觸碰也是理所當然的,”素茴見蓮兮急著閃躲,自嘲地一撇嘴角,暗沉道:“你口中所說的――我勇敢的娘親,為了討好自己心愛的人,不惜把和他一起生下的兒子,當作一具肉身玩物獻給他。於是,才有了當年出身華族的男妓,溯洄。”


    他的嗓音曼妙如曲,卻夾雜著迷途的彷徨不安,急切地低語著:“為了葆有這一副嗓音,我自幼被親娘去勢,又被親爹打扮成半男不女的模樣,輾轉在皇親貴胄之間,供人玩賞。我的爹啊,想要巴結哪家皇戚,哪家官宦,便將我送去哪一家。靠著這樣下作的手段,那一脈沒落的華族,居然真的重振旗鼓了。可是,那因我振興的家族,卻也從不正眼瞧瞧我。”


    他的眼中怒火閃動,五指摳在胸前,在一片雪白之間,貫下五道胭紅色的指痕。然則便連這怵目的痕跡,也花開一般美好。


    “過去我沒的選擇,即便是被討厭的人踐踏,也無從反抗。現在我能夠選擇了,”素茴跨坐在蓮兮身上,伏下身來,在她耳邊說得傷慟:“為何人人都要讓茴兒難過?為何人人都要讓茴兒失望?連你也要像那個人一樣,拒絕我麽……”


    種種驚異之事接踵而至,叫蓮兮有些暈眩,她將一雙手藏進腰背之下,唯恐又被素茴抓了過去。一張拙嘴哼哼唧唧半天,才總算憋出半句話來:“小兄弟,有話好說哇……”


    不想素茴趁著她收手之際,如狼似虎,又來攻城掠地。


    她的棗色深衣早被扯落一邊,素茴一不做二不休,又將她的素白薄衫掀作一邊。胸前肌膚袒露而出,無論如何,總讓蓮兮有些尷尬。然而方才還勁頭凶猛的素茴,在看見她前胸的一瞬,卻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詫異地瞪大了眼。他咬了咬下唇,拿指在蓮兮平坦的胸前輕輕一劃,難以置信地喃喃道:“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會是男人?”


    “什麽?”蓮兮搞不清其中名堂,但素茴既非女子,她斷然不能沒羞沒臊地讓他摸來摸去。眼見素茴兩手一動,又要來扯下半身的衣物,蓮兮趕忙拽住褲頭的係帶,蹬了蹬腿,哭喪道:“大哥,饒了我吧……”


    素茴在她胯下一撈,震驚道:“為何?!我竟以為是女扮男裝的……”


    這幾個月來,蓮兮為了扮得更像些,早已在自己身上施了術法,將身形化作男人的樣子。正常男子該有的物件,在她身上,從頭到腳一個不缺。她已竭力至此,沒想到竟然還是被人看破了真身性別,著實叫她喪氣。(.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然而素茴的後話,卻更在她的意想之外。


    “既然同是男人,為何銀笏當年卻連碰也不願碰我一下?”


    蓮兮驚疑未定,隻聽帳外猝然傳來一聲清越的弦響。


    泠泠聲色半帶嘲弄,揚聲說道:“春宵一刻值千金,顛鸞倒鳳也該有一曲應景的協奏才好。隻是不知,兩位想點哪一支曲子來聽聽呢?”


    素茴猛地掀開帳子,隻見茶桌上斜據著一張鳳頭瑤琴,琴邊一手端著茶盞,一手控弦的那人,不是封鬱又是誰?


    方才蓮兮與素茴在床上倒騰,都未留心四周的動靜,竟不知封鬱是何時摸進廂房之中的。


    “你……”素茴從榻上直起身,隨意翻了一件衣衫披在了身上,不客氣地指著房門那頭,怒氣洶洶地責道:“溫雅君子當有自律,不該擅闖女子的寢閣,請公子出去!”


    “嗬。”封鬱上下挑了他一眼,飲茶不語。


    見著封鬱,蓮兮如獲大釋,慌忙從素茴的身下掙紮著翻下床榻,一溜煙躥到封鬱身邊,小聲嚅囁道:“他……他是男人啊!”


    封鬱看著她袒胸露肩的狼狽模樣,唇角一勾,促狹一笑:“這還用說?”


    “壓壓驚……”封鬱自作主張,拿素茴桌上的烹壺,沏了一盞熱茶遞給蓮兮,戲謔道:“敖廣老兒成日專教你武鬥,難道連怎麽看人麵相都沒告訴你麽?”


    封鬱瞥了一眼立在塌下,半裸著身形的素茴,笑道:“這一張麵相,確實嬌柔。若非將那板子上的畫像多看了兩眼,我也差點要被蒙過去。兩張畫再怎麽像,卻還是有一點異處,近處見著真人,更明晰些。你看看他的五官,怎麽也是個男子的走勢。”


    蓮兮多瞧了素茴片刻,全沒看出什麽門道,自然極是不爽,詰問道:“你早知如此,還讓我‘在床上製住’他?”


    “這家夥先是在門外對你糾纏不休,後又搗鼓什麽梅香的名堂。我猜,就算你說在梅枝上嗅到一絲屎味,她也照樣能把你視作知音良友。難道你不好奇,他為何獨獨對你格外執著?”封鬱興味盎然地打量著素茴,見他繃著臉一語不發,便低聲試探說:“又或者,是對你的發冠,格外執著。”


    “那是我的發冠,”素茴被封鬱一語中的,也並不訝異,他垂下眼坐回榻沿上,一雙裸露在外的纖腿輕輕合攏,仍舊是女子一般的嫻雅嫵媚。


    “那是我的發冠……”他望著蓮兮發頂的白蓮玉冠,鄭重地重複了一遍,緊接著又絮絮說來:“當年我剛得自由的時候,曾邂逅了一位銀發的客人,他的頭頂攢著與我一樣的發冠,卻有著比我更絕色的姿容。許是命中的牽引吧?隻因為這樣天真的念頭,就讓人心悸不已。那是成為‘素茴’後,我第一次為自己選擇的恩客……誰曾想到,他為了我揮霍大筆錢財,原來隻不過是想要買走我的一頂白蓮發冠罷了,原來隻不過是想將這天下獨有一雙的物件,送給自己心愛的人。可笑的是,時隔多年我才知道,他口中念叨的那個東海蓮仙子原來也是男子之身。更可笑的是,有一日,他竟和別的男人一道,找上我的妓館,被我稍一撩撥,就爬上床來……”


    素茴的麵目掩在朦朧的簾幔之後,神情不辨。


    溫暖的廂房之中,氣氛詭譎,叫蓮兮不知如何開口。她心中的疑惑這時已落定了大半,假若她猜得不錯,那麽素茴應當是……


    “此時此景,正應了一曲假鳳虛凰,”封鬱在七柱金弦上挑指一掃,琴聲大振,隨即叮叮咚咚,轉入一段輕俏的旋律。琴弦在他飛走的指下渾顫著,金光流利,燦爛奪目。封鬱手間撫琴,卻隻望著蓮兮,說:“素茴姑娘誤會了。你所看見的這頂白蓮玉冠是由封某一鑿一枘,自己雕成的,不久前才送給我家夫人,權作定情之物。與你毫無幹係。”


    他說得理所當然,蓮兮卻極是羞怔,她正猶豫著要解開身上的化身術法,忽見封鬱指上弦頓,從袖中取出了一件純白之物,揚手說:“這才是你想要的那一頂發冠。”


    雖隻在近處看了一瞬,蓮兮卻立時從那白蓮冠的玉紋走向,瞧出了熟稔的痕跡。那朵雅白的蓮花之上溝壑裂紋道道分明,又被磕去了多處邊角,昔日的神韻蕩然無存。但它儼然就是百年前銀笏贈予她的那一頂冠子。


    蓮兮一劈手想要奪過來,不想封鬱卻搶先將那玉冠擲向素茴的懷中。


    封鬱轉過臉來,微微上挑的眼角流瀉出些許強橫,他壓低了聲音調侃蓮兮道:“碗裏的肉不香麽,夫人怎麽還成日想著鍋裏的?”


    她從未見他笑得這般無恥,直逼得她惱羞成怒,卻又不能發作。


    素茴將發冠抱在手中,左右翻看了許久,才遲疑道:“為何磕成這副模樣,卻沒有碎?”


    “本已粉身碎骨,是本尊用神元修補好的。可惜碎片太散,不能修複成最初的模樣。你若想要個無痕無縫的,大可以請我家夫人重新幻化一頂。”封鬱說著,又瞥了蓮兮一眼。


    不錯,神仙拈指化物,並不是什麽稀罕事。但幻化之物,即便生有實體,騙得過五感,卻終究隻是幻象而已。蓮兮向來不屑幻化物件,在她看來,那原不過是一道自欺欺人的虛術。逝者已逝,玉石已散,這便是既成事實。


    她是這樣的篤信著,卻在封鬱飛投而來的眼色中,才恍然明白,他的心思與她如出一轍。


    一道幻化不過是揮手之間的輕易,精工雕刻的實體,卻讓人費盡了心血。


    但正是這個緣故,才值得長長久久的珍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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