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亞空間深處,亡魂救贖者號還在黑暗的背景色中安靜地行駛


    在進入亞空間行使與以後船上活動的人員就非常稀少了,他們大多數在非執勤時間內都進入了特定的安眠狀態,這是凡人對於亞空間航行時錯亂的時空感的一種有效的應對方式。


    加爾文坐在自己的宿舍的裝備室內,認真地保養著自己的盔甲和武器。


    精工打製的終結者動力甲的肩甲部分此時已經被拆解開,厚達一英寸的陶鋼、精金複合金屬的肩甲正在他的手中被細細地擦拭著。


    肩甲上的灰塵本就不多,在加爾文的清理下整個金屬構成的外側幹淨無比,立體的浮雕和邊緣處精金鑄成的聖潔經文在聖油的擦拭下溫潤明亮。


    這是一項富有儀式感的工作,他很少將之交給奴工去完成。因為在安靜地保養過程中,加爾文的心靈也隨著手中擦拭的動作得到了一種久違的寧靜。


    加爾文很少去念那些關於神皇的祈禱聖言,因為在他的觀念裏神皇從不是一個高高在上的神明。


    無論今時今日那個挽留他流浪的靈魂的存在是否是神明,亦或是其他方式的存在,他都一直堅信對方的初心從未改變。


    而他們最初的相遇和之後的約定,也是基於彼此對人類這個種族的高度自我認同而建立的。


    有了這樣牢固的基礎,那麽加爾文有理由相信,無論是神皇還是他自己,在今後的征途中不論自己產生了怎樣的變化,那顆屬於人類的心就不會改變。


    神明也好,人類也罷。他們的立場不會發生任何的偏移,這就夠了。


    宿舍的門被敲響了,在加爾文的允許下,銀色之刃的於勒連長走了進來。


    穿過空無一人的起居室,於勒在進入了裝備間以後看到了正踞坐於裝備架前的加爾文。


    “你很喜歡這副裝甲?他看起來真不錯。”於勒斜斜地依靠著裝備間的門口,他的聲音也從門的方向傳到了加爾文低頭繼續工作的耳中。


    加爾文皺了皺眉,他不喜歡這種輕浮的口吻來討論自己的盔甲,某種意義上這是比他任何的戰鬥夥伴更加親密的戰友。


    而在一個戰士的麵前對他最親密的戰友進行輕率地品頭論足,和你當麵對一個人說“你老婆真棒。”沒什麽區別。


    這是一種輕率的挑釁,又或者是一種有備而來的試探。


    但加爾文不是一個年輕人了,他的戰士之心早已從兩輩子的鍛打中如鋼鐵一樣堅定,如深海一樣壯闊。


    不論是前世中曆盡了從人生得意到鬱鬱而終,還是今生中所接受的非人訓練和靈魂的升華,他的靈魂中有關於暴躁和輕率的那部分都早已不複存在。


    憤怒也是一項寶貴的財富,與其隨意揮霍不如默默積累。


    這是他作為一個成熟的戰士所體悟到的一個道理,所以對於於勒的輕佻,他選擇靜觀而後動。


    加爾文沒有回答於勒的問題,而是繼續專注於自己的工作,在將最後的一部分拆解下來的零件仔細地擦拭並塗油以後,他認真地將它們裝了回去。


    當所有的零件都已歸位時,收到激活指令的動力甲輕輕地發出了幹淨而規律的嗡鳴聲。


    加爾文知道,不論萬能的歐姆彌賽亞所化的機魂是否真的存在於這件傑出的藝術品中,至少眼下,終結者動力甲中的沉思者伺服的狀態是健康和愉悅的,這就夠了。


    安靜的裝備室內,全身簡樸的麻製常服的加爾文身上除了頭戴的銀藍色法環以外,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與點綴。


    但他的存在並未因此而稍有削弱,或者說,當一個身高3.15米的巨人以神明一樣滄桑而智慧的眼神看向你的時候,他本身就是神跡的一種宣示與體現。


    再或者,當一個這樣的存在,在沉默中用他特有的白金色眼瞳看向你的時候,無需任何語言,你就已經感受到了來自靈魂的壓力。


    於勒首當其衝,於勒表示有些慌,於勒表示舉手投降。


    “好了好了!我道歉,為我輕浮的言語道歉!”門口的巨人舉起了自己的雙手以示退讓。


    他一邊笑著一邊抱怨著加爾文施與他的壓力:


    “我說現在的新人就是這樣過於嚴肅,禁不起一點的玩笑……”


    然後他就在加爾文的又一次眼神的質問中無法將自己的說辭繼續下去,有些無奈的他隻好將話題轉向正題:


    “我聽戈爾登說,你的這副盔甲,又不合身了。”


    加爾文瞪了於勒一眼,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他最近苦惱的就是這個問題。


    哪怕在當初打造這副盔甲的時候,鑄造軍士們已經在大導師們的提醒下注意到了加爾文的生長預期,但在這副動力甲中留給他的空餘也還是沒能挺住太久。


    畢竟餘量這個概念是有極限的,再多不是不可以,但那就要以犧牲動力甲的協同性為代價了。


    而作為戰爭的武備與工具,作戰性能卻又是技術軍士眼中絕不能夠妥協的核心標準。


    任何裝備都必須以此為核心標準,動力甲也不能例外。所以加爾文就隻能在領到自己的動力甲時被鑄造軍士告知:這副動力甲在最樂觀的估計下,也隻能陪伴他50個年頭。


    他是有著這樣的心理預期的,可是這才不到十年的時間,他的這副造價不菲的特製精工終結者,就已經沒有了任何的餘量。


    硬性的餘量在他第一次返回泰拉之前就已經用完了,要不是他將部件之間的軟性結構盡量打開,那這副盔甲的壽命就更少。


    但就算是加上了軟性結構的10公分,合計17公分的餘量也在現在這個時間上沒有了富餘。


    特別是手指的部分,這個位置的部件上軟性的傳導結構還好些,但硬性的手甲尤其是指甲就難辦了。


    全精金的一次性鑄件幾乎沒有任何的調整餘地,無論是至高法令號還是亡魂救贖者號上的鑄造軍士都對此無能為力。


    他就隻能用艦上的軍士臨時打製的陶鋼部件來湊合一下。


    可是臨時的東西就隻能臨時用,陶鋼的鑄件的結構遠沒有精金穩定,更別提他原裝的精金手甲上可是有著完整的五條靈能傳導水晶刻印的!


    麵對這種級別的精工部件,駐艦的鑄造軍士手裏是一沒材料,二沒設備。


    徒呼奈何之下,加爾文能做的也就隻有認清現實和認清現實了。


    而今天,這個貿然登門的於勒,還就是專挑著他的痛苦來談,他加爾文能給他好臉色?


    基因原體也是有脾氣的!他有必要讓這個老兵知道,什麽叫做訓練場上痛苦製造者!想當年他加爾文在泰坦上也是有著一個響亮的“戰爭鐵匠”的稱號的!


    想到這裏的加爾文嘴角似笑非笑,向著於勒發出了自己的邀請。


    請他作為一名老兵,一名專精於新兵培訓的銀色之刃的連隊連長履行一下自己的義務,來陪加爾文在訓練場上找找他在冷兵器武技上的缺失。


    這笑絕非好笑,於勒連長在第一時間就聞到了陰謀的味道。他明白自己廢話說得已經夠多了,再繼續下去自己的晚節大概率難保。


    危機臨頭之下,他顧不得眼下的體麵,終於在重壓之下向加爾文坦率地說出了自己的來意:


    “訓練大廳的裝備室裏,有大導師在我出發前特意帶給你的好東西!”


    然後,他就像之前在艦橋時一樣,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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