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會議室裏,沃茨的聲音還在回蕩。


    他扭過頭看向場中安坐的諸位同事,頓時明白了自己可能是最後一個明白這件事背後的影響的人。


    他突然有些同情坐在末席上代表銀色之刃的艾丹,也明白對方之前神思不屬的原因所在。


    一個如此優秀的年輕人,是艾丹親手從泰拉上接回來,又親手送進改造手術室裏。


    而當最終的結果出現後,作為負責戰團的最高的8名負責人,他又需要割裂自己的感情,去從戰團的使命的角度上審視並懷疑這個年輕人身上的一切可疑之處。


    這很不近人情,但沃茨相信艾丹的原則。這種感情上的衝突對一名老兵來說或許確實痛苦,但遠稱不上考驗。


    沃茨回過頭看向至高大導師沃爾登問道:“那麽你是質疑他的忠誠麽?還是擔心他通不過入會試煉?你要知道,他可是從帝皇的考驗中完整地贏了下來的,區區一夜的亞空間汙染,還是弱化過的,在他眼裏不會比古泰拉的蚊子更有威脅。”


    “你今天太過急切了,這可不是你的水平,沃茨。”至高大導師對還處於激動的沃茨說到,他環顧兩側的坐席,向這些兄弟們問道:


    “有人能替我回答沃茨兄弟的問題麽?”


    “我來吧。”回答他的是來自第七連隊,也是常年負責對外與審判庭合作的勒索者修會大導師格溫·李奧瑞克。


    常年與外部單位諸如審判庭、星界軍甚至其他阿斯塔特戰團接觸的經曆,讓李奧瑞克成為灰騎士戰團中最成功的外交官,也是對帝國現有權利了解得最清楚的那個人。


    他向沃爾登致意以後轉頭看向沃茨說到:


    “我們並非質疑他的純潔與忠誠。與之相反,在座諸位都曾經曆過‘聖血試煉’,我們對能夠正麵通過的人絕不會抱以任何懷疑。但你需要知道,我的兄弟。在39k的現在,帝皇已經脫離政務整整8個千年的現在,泰拉上掌管帝國一切庶務的那些凡人們,真的需要一個基因原體麽?尤其是他還是一名沒有戰功在身的基因原體,他的身邊隻有我們這樣一群從不參與帝國政務,隻會做審判庭的“清道夫”的老兵們?貿然把這個年輕人推出去,讓他就這樣站在權利的風暴中心,你真的想過後果麽?你能保護他麽?”


    “不!他們怎麽敢!他們怎麽會!”沃茨下意識地反駁,但話說到一半他就沉默了。


    是啊,他們憑什麽不敢?不敢對一位沒得到帝皇正式承認,但卻真實存在的基因原體下手?


    灰騎士們也許確實能在百年內為他們的原體打造一支軍團,但在這一切並未實現的現在,這種可能本身又恰恰成了加爾文的原罪。


    他們怎能容許一支如此強大卻又完全不受掌控的力量在他們視線所及之處一點點地成長起來?


    在帝皇垂拱而治以後的數個千年的政治鬥爭中,內政部、國教、星界軍、阿斯塔特甚至是刺客庭這些帝國關鍵的政治勢力,在象征帝國實際統治中心的高領主議會中輪番執掌大權。


    而數千年過去了,最終的勝利者卻是其中根基最淺最不起眼的審判庭,這已經足以說明很多了。


    而在審判庭執掌帝國高領主議會的決策權3千年的今天,他們已經發展得足夠強大了。強大的似乎隻要再多一點點的勢力增長,他們就也要觸及那條被群起而攻之的底線了。


    近些年審判庭在議會中維持中立立場,輕易不在表態的最大顧慮,也是出於維護這個微妙的平衡。這也是泰拉現能在各方勢力共同參與下維持運作的一種人盡皆知的默契。


    考慮到這些情況,在灰騎士們真正麵臨各方勢力風暴般的打壓時,彼時的審判庭,真的是可以期望援助的戰友麽?


    亦或者,他們本來也是那些希望打壓這個新生勢力背後的主導元凶之一?


    一個原本手下的打手,現在卻有自立門戶的可能。他們怎會坐視不理?他們有理由這麽做,他們沒理由不這麽做。


    沃茨沉默了,他確實太過急切以至於喪失思考能力。


    這既源自他對戰團環境能夠得到根本性改善的喜悅情緒,也是他所在崗位職責帶來的長久背負的壓力的緣故。


    但冷靜下來的沃茨,依舊是一名掌管一支三艘打擊巡洋艦以及其上十幾萬服役船員命運的艦隊最高統帥。


    當這些他原本沒有細思的可能性被一一看穿後,他不禁為自己所在的這個團體所處的命運的轉折點上的風險,嚇出了一身冷汗。


    這些年過於單純地為職責而努力的單純環境,讓他的政治嗅覺變得太過遲鈍。


    他不敢想象如果沒有這些戰友們的阻攔,就這樣堂而皇之地把加爾文推出去,將要麵對的是怎樣惡意的目光。


    他深吸了一口氣,看向坐於首席的沃爾登,低下頭認錯:“我的思慮過於簡單,這在這種決定戰團命運的節點上輕率地發言,是不可饒恕的錯誤。我將在會後自行去懺悔庭領取責罰。”


    而後,他看向周圍列席的戰友們,說到:“現在我們能做什麽?我不想再等下去了,戰團的流的血已經夠多了!讓我們做些什麽吧。”


    在所有目光再次向首席大導師的身上集中的時候,他也不負眾人地期待地站起身來,對所有的軍官們說道:


    “我命令!對外現有行程不變,但即日起,戰團內部為迎接新血做好準備。四連行程不變;三連塑衛者修會負責擴大智庫編製為新兵培養提前準備教員名額;八連銀色之刃修會新建10個訓練大廳,具體施工交給六連利劍修會負責!二連勝利之刃修會負責武器庫清點數量,把對應裝備缺額加入火星下一周期交付裝備清單!但不要一次加入,分批分次補入即可。編製……按軍團算!五連保管員修會向火星預約兩個周期內的基因種子培養名額,按最大數量。最後,我的持劍人一連和勒索者七連,負責接下來一百年內所有對外作戰!”


    一口氣下達完所有命令後的至高大導師看向眾人:“有沒有問題?”


    沉默中,眾人皆起身俯首以示認同。


    沃爾登沒有等待他們的禮畢,而是按下手邊的通訊裝置,通知門口的加爾文和諸位冠軍護衛的進入。


    接著對在場的大導師們說:“既然沒有問題,那麽作為我們這群老兵最後奉獻的報酬,讓我們一起去見證這個偉大的時刻,見證我們的基因原體的入團儀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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