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亞空間背景下,一顆外表散發黑色光芒內核是白金相間的太陽,與另一顆外表漆黑一片,吸收所有光芒的球體安靜地對峙著。


    太陽的光芒依舊冰冷,而薑文可能是受到了某些刺激或者是感召,他原本沉睡的意識也從黑暗中短暫地蘇醒。雙方都在使用精神波動在精神世界中與對方交流。


    在那裏,一個巍然的、神聖的、金白相間的虛影在俯視著還是前世凡人身軀的薑文。金色象征著高貴的人格,而白色意味眾生信仰的神格。


    “你是什麽?”兩個一模一樣的聲音同時從一個身軀裏發出。雙重共鳴又不分前後的、莊嚴的聲音一瞬間就讓薑文意識到,這是最根本、最不容抵賴的問題,他必須回答得認真且謹慎。


    “我?我是……”薑文有些遲疑。他是什麽?他是人,他還算人嗎?他都如今這副模樣了,哪還有一點人的樣子?


    可不是人,他又算什麽?前世的記憶在眼中滑過。一輩子的悲歡離合喜怒哀樂就這樣都不作數?


    他是人,他當然是人!別人有的感情他一樣都有!別人有的欲望他一樣不缺!他為什麽不能是人?薑文迷茫的眼神逐漸清醒。


    “我是人!”薑文堅定地回答。


    “什麽是人?”那個聲音又發問道。


    “人,有人性!我有人性!我當然是人!”遲滯的思維越來越敏捷,一旦念頭通達,薑文的回答就不再遲疑。


    “你以此為傲?”那個聲音似乎笑了,又似乎沒有。


    我以此為傲?薑文喃喃地念道,人性是什麽?是我思故我在的思考?還是生長?是情緒,還是欲望?都不是,人性,是希望!


    是每一個人短暫如煙花一般的生命裏盡可能綻放的燦爛光芒!是舊去新來永遠抱有希望的前進!也隻有這樣,他們才被稱為人。


    永生重要麽?強大的力量重要麽?重要,但都比不上希望更重要!


    如果一個種群,沒有了壽命限製,那麽老的生命永遠不能故去,新的生命永遠不能做出改變。


    種群的行為就會越來越僵化,新生命與之對應的變數就會越來越少。他們的思維就會停留在原地,他們的欲望就會極端,他們就會失去前進的可能,最終失去希望!


    而喪失了前進可能的種族會做什麽呢?漫長而看不見盡頭的時光裏,空有無盡的壽命而沒有對應金石一般不朽的意誌。那些畸形的生命就隻能靠滿足自己的欲望而活著了。


    當一個種族單純為了消解永生中的寂寞,開始用整個族群的力量來滿足自己的欲望。


    那無窮壽命帶來同樣無盡欲望就會像一座深淵,最終吞噬掉他們所有人。


    任何嚐試放縱它的行為,都是災難的開始。想來這個宇宙中,已經有某個先行者已經在為此付出代價。


    短生種很恥辱麽?壽命短就比壽命長的生命低級?薑文從不這麽認為,如果沒有與之匹配的意誌,壽命就隻能是毒藥。所以薑文從未以此為恥,相反,他以此為榮。


    “我當然以此為傲!”薑文的聲音越發堅定。


    “那麽,你願意去捍衛這份希望麽?”那個聲音依舊冷靜。


    “我願意!”薑文斬釘截鐵地回答道。


    “代價,你想過代價麽?”忽然沉重的聲音讓薑文冷靜下來。那是怎樣的沉重的經曆才會有這樣的感歎啊!薑文不敢去想,但他也明白這個問題的不容忽視。


    “代價?代價是……”薑文想起前世的軍旅生涯。新兵時艱苦的訓練,長時間裏反人性的紀律,服役生活中遠離繁華的寂寞,一輩子親友不能常見的苦楚。甚至一旦開戰,冰冷的戰術、殘酷的殺戮、專門針對人性甚至是反人性的惡毒手段。


    “代價……是失去人性。”薑文語氣幹澀地說道。他忽然明白了眼前這個身影的用意。


    沒有清楚的思考,沒有決然的覺悟,有些力量拿到手就不是幸運,而是詛咒。


    輕率地承擔起自己沒有對應覺悟的力量與責任,對這份責任的交接雙方,都絕不是一件好事。而這樣的行為也必然導向某些不幸的結果。


    “既已清楚代價,你,依然願意麽?”這大概就是這道身影最後的問題了。


    身為人類,以人性為榮,卻要因捍衛人性而擁抱獸性。這是殘忍的諷刺,也是無奈的必然。


    “我願意。”薑文的回答出乎意料地快。他是有這個覺悟的,上一輩子就有。


    前世從當兵的那天起,他就明白,穿上這身軍裝,他就不僅僅是母親的孩子、妻子的丈夫、孩子的父親,他更是捍衛一個國家利益的守衛。


    而他前生一輩子求而不得的,難道不就是這個機會嗎?這份責任就放在那裏,總是要有人站出來去承擔,既然這樣,那為什麽不能是我?


    這份責任對別人是負擔甚至是懲罰,而對於薑文這樣的軍人來說,則是無上的光榮。上輩子就那樣了,但這輩子,他隻想活得更單純一點,活得更自我一點。


    “善!你去吧!”那道虛影揮了揮手,宣布了這次談話的結束。薑文就此失去了意識。這段回憶到此,戛然而止。


    而在精神世界裏的薑文,也就是如今的加爾文,也晃過神來。他就著這場對話的餘韻靜靜地思考著,在現今39千年的時間點上,他忽然奇妙地與萬年之前,那些最初的阿斯塔特們的信念產生了些許共鳴。


    在他們的眼中,死亡從來不是懲罰,死亡是獎勵,獎勵他一生所做的事業,讓他能夠有機會從始至終履行自己的職責。對他們來說,對如今的加爾文來說,人生這場大戲如能再來一次,就不存在比戰死沙場更好地收尾了。


    這一刻他的心中想起前世那句來自某個遊戲的名言:


    “天堂向左,戰士向右。”


    而在他的耳邊似乎也響起了這個世界裏,那段來自阿斯塔特的著名的誓言:


    “何為汝之責任!”whatisyourduty.


    “唯帝皇所指!”toserveemperorswill.


    “何為帝皇所指!”whatisemperorswill.


    .


    “唯戰與死而已!”thatwefightanddie.


    “何為死亡!”whatisthedeath.


    “唯我等之責任!”itisourduty.


    “何為汝之責任”whatisyourdu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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