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係內的種種紛亂還在繼續,皇宮王座庭派來的禁軍使者,已經在靈能經院人員的陪同下,在重重保護的地下與艾丹見麵。


    整個星係內的靈能觀測點都被那束過於耀眼的光所吸引,而無人觀察到的是,在那束光亮起的前,曾有一個恒星般大小的暗影在萬分之一秒中出現在亞空間裏,並與整個星炬在亞空間的投影重合,又迅速消失。


    而我們的主角加爾文這邊,才剛剛曆盡艱辛抵達自己的靈魂核心。


    這是一間位於那顆恒星的中心的小房間,房門的樣式就跟他前世還在連隊服役時的辦公室一樣。簡單實用的裝修一向是最受部隊青睞的風格,這間也不例外。


    加爾文拉開房門,正對著門的還是前世所熟悉的擺設,門口左側的衣架還掛著自己的常服,倚牆而立的文件櫃,和老搭檔連指導員麵對麵挨著窗子擺放的兩套桌椅。窗子對麵的牆上是作訓圖和榮譽旗幟,正對的桌子上麵甚至還有一些沒寫完的文件,杯子裏的熱茶摸起來還有餘溫。加爾文,或者說薑文,略顯悵然地拍了拍指導員的椅背。可惜,對麵的位置永遠不會再有人來了。


    收拾好心情的加爾文,看著眼前的一切,他知道他的時間不多,他必須抓緊時間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靈魂中的概念是唯心的。所以每個人的靈魂中,依照自我成長中不同的際遇,記憶的具象也是不同的,加爾文也不例外。


    按照他前世的習慣,文件櫃裏分門別類整理好的文件就是他最喜歡的記憶管理方式,所以放在櫃子裏的就是他現有的記憶,而屋子裏散落的,就是他能夠被找到但尚未知曉的記憶。


    當加爾文簡單翻閱一遍文件櫃之後,就把注意力轉向書桌上那些散落的文件,他此行的目的,也大抵就在這裏了。


    桌麵上的散碎紙張代表的短時記憶很快被清理幹淨,隻剩下一份裝訂好的文稿孤零零地放在桌子上。


    黑色的封皮代表這是由潛意識記錄,厚重的裝訂則代表這是一段相當漫長的時光。


    加爾文知道這就是他來到這個宇宙最早時期的記憶。在這裏他也許能夠了解他自我的本質,和他與這個宇宙的關係。


    坐在椅子上的他看著虛假的窗外前世軍營的景色,笑了笑拿起了那份黑色的文稿,整個精神開始沉浸下去……


    靈魂是寶貴的財富,不是每個宇宙都有機會誕生生命,更遑論靈魂。


    而每個宇宙自出生起,它的熵就已經固定,若想要改變自己注定寂滅的命運,靈魂更是增加熵的唯一可能性。


    所以在一些能夠跨越宇宙生存的更高級的生命眼中,一個能夠孕育靈魂的宇宙,絕對是寶貴的礦產資源。


    這片宇宙就是其中之一。


    這片宇宙因靈魂而顯得熱鬧非凡,而對應這些靈魂的倒影,亞空間則更是回響著這些靈魂亙古以來的喧囂。


    混沌是亞空間永恒的主旋律,而亞空間則是這片宇宙智慧生靈曾經存在的寫照。


    最初的亞空間是什麽樣子我們不得而知,但銀河係自宇宙誕生伊始,每一個存在過的智慧生命都為亞空間的成長慷慨地盡到過自己的一份貢獻。


    有情生靈的每一份喜悅與痛苦、愛意與仇恨、正麵抑或是負麵的情緒匯集到亞空間的最深處——以太的海洋。


    匯集整個銀河億萬世界無以計數的生靈們的情緒帶著他們的願望最終流向這裏,從小溪變成江河,從江河變成海洋中無量激流中的一縷波濤。


    而澎湃的波濤每時每刻都在激蕩,怒號的如恒星一般大小的波浪在這裏也隻是無數浪花中轉瞬即逝的一朵。


    宏觀視角中,這裏既是人性的終點亦是神性以及某些更加恐怖存在誕生的溫床。


    她是宇宙中最偉大的力量之一,甚至神明的權柄也不過是這裏無數浪花中打撈出來的一小杯清水而已。


    這也同樣是最無情而多變的力量。


    哪怕同樣名為混沌的神明,在誕生時發出第一聲啼哭以此向宇宙昭告自我的存在之後,也要迫不及待地遠離此地。生怕祂們賭上性命得來的權柄,在下一瞬間的波濤下重新化為烏有。


    這裏的力量太過強大,以至於無法用人類那貧瘠的詞匯形容。維度空間的晶壁在這裏像biao子一樣被隨意揉捏,可怕的空間裂隙在這裏隨處可見又轉瞬被更大的能量抹平。


    這樣的環境下,總有足夠幸運抑或是不幸的路過的靈魂被卷入其中,然後被瞬間同化。萬年以來從未有人能夠走出這裏,但我們的主角加爾文就是其中一個。


    靈魂有重量說,不論是否真實。


    但假設靈魂真的有重量,那麽彼時還叫做薑文的高維宇宙的靈魂重量,哪怕再輕,也擁有遠超一個質子甚至一個原子的重量。


    他不該來到這個低維的世界,就像一個冰箱不應該被塞進去一隻藍鯨。這是冰箱的悲哀,也是這個宇宙的不能承受之重。


    但在他死去的那一瞬間,一個微觀層麵的重力井成功地捕獲了他的靈魂,千分之一毫秒的時間內將他的靈魂壓縮成一枚高密度類似黑洞的球體,打入了這個比誇克更小的低維宇宙。


    於是,在某次亞空間打碎晶壁的收貨中,就收到了這麽一枚“龐然大物”。


    初來此地,主意識已經熄滅的薑文隻是遵從本能地停留在原地。


    而亞空間的波濤對他似乎也頗有畏懼,驚濤駭浪們似乎也有了自我的意識,遠遠的繞開這個球體。似乎他們也怕驚醒這個對他們存在某些本能壓製的不速之客。


    他的靈魂在這裏有著奇怪的矛盾性,一方麵凡人的本質讓他沒有任何神性可言,這使得他無法對這個宇宙的靈能有任何幹涉的能力;另一方麵,考慮到他高維靈魂的體量,他就像是把自己裝進微小瓶子裏的巨靈,某種意義上比邪神更邪惡。


    邪神的終極目標也許就是在不斷地成長中最終獲得這片宇宙的所有權能,進而把神性的自我推動、點燃,最終完成升維的壯舉。


    而薑文的終極目標,可能就是在無意識中吞吃收割掉整個宇宙的靈魂用以補完自我,進而重回高維宇宙。


    某種意義上,加爾文現在的狀態就是祂們的最終夢想。


    祂們缺少權能,還在默默成長;而加爾文沒有神性,空有如此龐大的體量卻不能幹涉。


    邪神們的存在是這片宇宙的不幸,而無意識的薑文則是這片宇宙的幸運。現實就是這麽諷刺又具有魔幻主義色彩。


    薑文的本能迫使他不再停留本地,開始了漫長的流浪。在無盡的時光中,他自身的能量越來越少,與之相應他能夠維持的記憶也越來越少。表現在唯心的亞空間裏,就是這個球體越來越小。


    直到他流浪到亞空間表層,遇到那個擁有兩個核心的太陽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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