紋身男進屋就坐在老總對麵。


    老總看到是他,多少還是有了些恐懼,他用倒茶掩飾自己的慌張,說:


    “老五兄弟,先喝杯茶,你不能逼得太緊吧,上個月我不是沒給你們麵子,我也是等米下鍋呢,體諒一下我的難處。”


    這個被稱為老五的男人伸手要了一隻煙,用火機打著,狠狠吸了一口,把煙吹在老板臉上。


    老板陪著笑臉,飛快的遞上一個煙灰缸,諂媚地說:“煙圈真圓!”


    老五不動聲色,掏出一把短刀,紮在麵前削好的蘋果塊上,一下就站了起來,伸長了身子要喂給老板吃。


    老總嚇得直躲,說:“老五兄弟,你這是幹啥?別開玩笑了。”


    老五麵露凶光地說:“誰跟你開玩笑了,吃了它!”


    老總看老五凶神惡煞一般眼神,像雞叨米一樣,探了一下頭,想把蘋果咬下來,卻沒成功,隻好握住老五的手,乖乖地吃了,那刀就在他的嘴邊。


    老五把刀一直往他的嘴裏桶,老五嚇得直往後躲,嘴裏還故作鎮定地說:“老五兄弟,我吃,我吃,我聽你的。”


    吃了水果,老板果然嚇得結結巴巴地說:“老五兄弟,再等等,等我緩一下,不瞞你說,我也天天張羅人四處討債,要是能要回來,我能不給你們嗎?


    現在都是三角債務,隻要要回來,我主動給你送過去。”


    老五突然笑了,聲音很響亮地說:“誰欠你的你找誰要去,少跟我說這些沒用的,讓我等你?不說猴年馬月了,估計我等得花兒也謝了,你就給我一個痛快話,今天能給多少?”


    “今天?今天真拿不出來了,你就讓我緩緩吧。”老板說話的時候都帶出了哭腔。


    “少給我來這一套,你這些招數我都見怪不怪了,你就給我一個痛快話,要是我覺得可行,我拿了錢就走,要是沒有一點誠意,你可別怪我翻臉,我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我這也是到了期限。”


    “五……五萬。”老板結結巴巴說出這個數字,眼睛直直地望著老五。


    “少廢話,不行,至少一百萬。”


    老總連連搖頭說:“哪有一百萬呢?你讓我哭也哭不出來呀,加到十萬吧,我這也是放血了,你知道,我的資金狀況最近也不好……”


    “你說說你,你的資金狀況什麽時候好過?少廢話了,我的耐心已被你消耗得差不多了。


    我們一起打交道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一年一萬,是不是要把我們老板耗死你才還得清?他可六十大多了。”


    老板還要說什麽,老五看他根本沒有要還錢的樣子,一下撲上去把短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老板被他突然的舉動嚇得鬼哭狼嚎的,外麵的保安終於集結了四個人,一起闖了進來。


    老五說讓他們下去,不然就讓你今天就上路。


    老總看了又看脖子上的短刀,戰戰兢兢地說:“你們都退下。”


    不知他們之間是有默契還是黑話,反正這四個人象征性地往門口退了退,但完全沒有走開的意思。


    桑小雨早嚇得花容失色,她後悔趟這趟渾水了。


    嫂子可能是司空見慣,看得津津有味。


    這時,離嫂子近的保安,突然上前一把將嫂子抱住,扭住她的脖子說:“你放開我們的老總?要不然,她也沒好果子吃。”


    老五嚇了一跳,嫂子剛才還看戲一樣幸災樂禍地看熱鬧,突然自己成了獵物,她立時嚇得麵色如土,含糊不清地喊著什麽。


    老五看了一眼嫂子扔在地上的包,示意嚇得六神無主的桑小雨撿起來。


    嘴裏卻說:“你們拿她沒用,我和她隻是要賬的同事關係,你們把她怎麽樣了,與我一毛錢的關係都沒有。”


    桑小雨本來嚇得不輕,但還是懂了老五的意思,於是彎腰將包拿到手。


    老五不高興地瞪著眼睛說:“拿出來。”


    桑小雨像被施了魔法一樣,對他言聽計從,可她伸手一掏,竟然是一把槍。


    桑小雨長這麽大,第一次麵對真槍,她又嚇得不輕。


    但見這把不算新的槍,也沒多重的份量,跟電影裏的也不太一樣,她想,也許是仿真槍,誰會有真的槍呢。


    桑小雨遞給老五,老五一聲嘶吼:“你們都給我退下,要不然老子可開槍了。”


    四個保安依舊不動聲色,他們和桑小雨一樣,根本就不信這是真槍。


    老五冷哼了一聲,衝著天花板就開了一槍。


    槍聲清脆,天花板上的吊燈應聲而落,那些玻璃碎片如天女散花一般從天而降,在地上四散來。


    桑小雨嚇得躲到一帝,巨大的聲響讓屋子裏的人都一驚。


    這一槍打醒了所有人,這是貨真價實的真槍。


    子彈就穿過桑小雨的耳畔過來的,她耳朵立時轟鳴起來。


    自己這是助紂為虐,如果今天老五出了什麽事,自己也脫不了幹係,她想跑,此時也來不及了。


    那四個保安聽到槍聲,扔下嫂子一股腦跑了。


    那個嫂子,剛才有兩個人架著她,她還挺立著,人跑了,她立刻癱軟在地上,起了兩次都沒站起來。


    桑小雨哆哆嗦嗦地對老五說:“咱們也走吧,一會兒警察就要上來了。”


    老五鎮定自若,調笑地說:“放心吧,他們不敢報警。”


    他吹了吹槍管,說:“老總,拿錢換命,反正我家夥也亮了出來,出了事也跑不了,你要是不拿錢,這裏的一顆子彈,我給自己留下了。”


    老總終於知道這小子今天是亡命徒,不動真張是不行了,於是嚇得手直抖,撥打了電話:


    “財……財務……財務上還有多少錢?現……現金。”


    一個好聽的女聲說:“孫總,還有五十四萬。”


    老總抬頭對老五哭上著臉說:“給我留點吧,五十萬你拿走。”


    老五把槍別在褲腰帶上,繼續持刀笑著搖了搖頭說:“一分不剩,都給我裝過來。”


    老板用牙痛的聲音對財務說:“把錢全部用現金的形式提出來,一分別差。”


    財務才不管他現在的處境呢,愉快地答應著,說馬上去辦。”


    大約用了半個小時的時間才拿過來一個皮箱。


    在等待的半個小時裏,老五收了刀,像朋友似得跟老總聊起了天。


    老板也放鬆心態,還說讓老五幫自己要賬。


    老五不置可否,說他嘴裏沒一句真話。


    老板說我的錢都給你了,你讓我怎麽活?


    老五說你欠錢的這家,死好幾回了,也沒見你動了側隱之心。


    錢終於擺到辦公桌上。


    老五又拿出了刀,會計剛走,老五就讓嫂子驗一下真假和數量。


    女人早就嚇傻了,雖然站了起來,但死死粘在椅子上,聽不明白一樣看著老五。


    桑小雨用最快的速度看了看錢,說是真的。


    又把每一梱都看了一眼,確定數量準確沒有貓膩。


    老總連連讓老五放了自己,說這回總行了吧?完全按他的意思辦了。


    老五示意讓嫂子拿著錢離開,嫂子可能剛才嚇破了膽,手腳不聽使喚,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桑小雨一把接過錢,說:“我拿著。”


    老五拿著槍,押著老總出了門。


    門口的四個保安驚恐萬狀,看老板被押了下來,一個新來的保安說報警算了。


    老板見狀氣的火冒三丈,說誰敢報警他挖誰家的祖墳,這話當然也是給老五他們聽的,還罵他們趕緊滾蛋。


    老五把老板挾持到大門口,老五讓她們倆先去後院,說有車停在那個地方,桑小雨和嫂子趕緊跑到後麵,果然一輛深藍色的車停放在空地上。


    她們剛上了車,老五就飛奔過來,坐到駕駛室內,開動了車子。


    桑小雨不安地看著後麵,發現並沒有人追趕上來。


    車子七拐八繞的到了一家小飯店,老五這才停車讓兩人下車吃飯。


    老五對這家店好像很熟,店裏的人都跟她打著招呼。


    老五打了一個電話,這才進到小包間裏點了幾個菜。


    嫂子終於還了魂,豎起大拇指,說他是這份的。


    還說老總那樣的男人就應該遇到他這樣的人,要不擠牙膏一樣,一年一萬,這筆錢甭打算都要回來了。


    老五不喜歡說話,嫂子喋喋不休,重點說了自己在他來之前的壯舉。


    老五問到底有多少錢?


    嫂子離開了那個地盤,就恢複了元氣,說:“足足一百七十萬,這個挨千刀的,才還了不到十萬,讓趙老板的公司都要倒閉了。”


    她還要說什麽,老五說:“你的話是不是有點稠?”


    嫂子立刻閉了嘴。


    老五打量了一眼桑小雨,問:“你是誰?你也要幹這行?”


    桑小雨連連擺手,說:“不是,我是第一次,”


    她看了一眼女人,說:“我再也不來了,不適合。”


    桑小雨站起來要走,男人說:“坐下。”


    桑小雨放下包,乖乖地坐下了,她心說:再不能趟這樣的渾水了,就算多缺錢,也不能打這樣生意的主意。


    這時,來了兩個人,一男一女,嫂子小聲告訴桑小雨,說是要賬單位會計和保安。


    兩人把錢拿走了,留下了他們的傭金,還說老板要請他吃飯。


    老五一擺手,兩人都走了。


    桑小雨此刻感覺男人還真挺有派頭的。


    老五扔給嫂子兩千,說她表現不錯。


    又扔給桑小雨一千,說她關鍵時刻沉得住氣。


    桑小雨擺手說不要,還說自己什麽也沒做。


    嫂子有些不服氣地說:“她既然不要就別給她了,她也說了,今天就是來學習的。”


    男人看也沒看她說:“要不是她把槍遞給我,還不知道發生什麽事呢,你呢?應該給人家二千的。”


    嫂子臉上老大的不樂意,好像那一千也歸她所有。


    老五一瞪小眼睛,嫂子立刻不說話了。


    桑小雨缺乏表情地吃著菜,心裏直想著怎麽脫身,老五有些看不慣她的樣子,說:


    “我最煩就是你們這樣的人,明明心裏想錢都想瘋了,卻非要做出一幅清高的樣子,離嫌錢腥不為五鬥米折腰的境界遠著呢,非要擺出一幅姿態,真無聊!”


    桑小雨想解釋什麽,一想到那可是一千元呀,她就住了口。


    男人不屑一顧地看了一眼桑小雨,說:“要不是為了錢,你能想幹這樣的活兒?別裝了,這裏又不是什麽體麵的地方。”


    桑小雨低頭忍受著,心裏隻想著怎麽離開這裏。


    “怎麽著?你拿來一千元還這副死樣子,做給誰看呢”


    嫂子發現桑小雨一點不給老五麵子,氣勢洶洶的說。


    桑小雨忍氣吞聲,淚水都要掉下來了。


    老五又不高興了,說:“我最煩你這個德行,不想吃你就走。”


    桑小雨如同獲了大赦一般,拿起包連招呼都沒打,倉皇跑了出去。


    她辨別了一下方向,稀裏糊塗地上了一輛公交車,反正她就是要遠離這兩個人。


    車到終點站是火車站。


    桑小雨這才重新辨別了方位,上了一輛回家的公交車,車上還驚魂未定,不相信自己剛剛經曆了那樣的事。


    到了家心裏才算安穩下來。


    她想起嫂子曾說的話,她說桑小雨一定是個美人,隻是現在不喜歡打扮了,既然這麽缺錢,為什麽不去夜總會幹?


    聽說那時來錢更快,還沒這麽危險。


    桑小雨當時苦笑了一下,想凡是來錢快的,不是出賣自己就是把自己至於最危險的境地,要不人怎麽會說人間正道是滄桑。


    母親在小屋裏安睡,桑小雨拿出一千元,想著今天的驚心動魄,這錢來得是快,要是出了事,自己是不是要坐牢呀。


    她可是遞過槍的人,一想到槍,她的腦子嗡嗡地響。


    她越想越怕,等母親和她打招呼時,她才嚇得一激靈,回到現實中來。


    母親問她怎麽了。


    她拿出一千元給了母親。


    母親不解,說:“這幾天你賺的錢都給了我,怎麽又多出一千?”


    桑小雨把今天的事說了一遍,連母親都連連感歎,說這真是刀口舔血的活兒,掙得再多也不能要。


    桑小雨連連點頭,小靈通響了,是嫂子。


    女人說,趕緊把一千塊錢退給她。


    桑小雨受了一天的氣,要是老五還好,竟然是她?桑小雨氣不打一處來的說,那是我應得的,你當時不是嚇尿了褲子嗎?


    女人立刻掛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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