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對方明顯知道的圖紙是什麽價值。


    長連續玩的一手刀切豆腐兩麵光,一麵默許溫井長隆帶著圖紙投奔上衫,一麵又苦情出演恭敬跪迎的一幕,討的譚雄歡心。


    這樣做的話,那將來哪一邊得勢,自己都會立於不敗之地。


    本來打的是一手如意算盤,誰知道譚根本不吃這套。


    “如果你們選擇支持上衫,請站起來大聲對我說。”譚雄收刀入鞘,眼神卻比刀劍更加鋒銳:“在我麵前最好不要玩這種把戲,最討厭的就是雞骨草。”


    雞骨草?


    這個稱謂,讓在場所有東瀛人都是一愣,隻有王龍等人咧嘴一樂。


    譚雄突然想起來,這種是中土的一個諺語,東瀛人不懂。


    “那是中土的一種植物,風往哪邊吹他就往哪邊倒,並且倒得特別快……”王龍解釋一句,讓眾人都恍然大悟。


    大家都對這個比喻特別感興趣,雙方士兵都竊竊私語。


    “你們很喜歡放逐自己的主公對吧?明天我就把你們放逐!”說罷譚雄一個眼色,占據城牆和高處的鐵砲手和弓箭手瞬間瞄準七尾家兵將,手持長矛的士兵隨即壓了上去,將城內一排排的七尾家士兵解除武裝。


    由於事發突然,所有人幾乎都沒防備。


    七尾家所有人幾乎同一時間,全部被繳械。


    有些藏在天守閣和守望塔的士兵,居然自己走出來,自覺高舉起武器投降。


    這一幕搞得譚雄等人都是一臉懵逼,瞠目結舌。


    原來七尾家的士兵和將領本身就對頻繁的權利更迭搞得疲憊不堪,對這個變故沒有任何波瀾。


    無論誰來主事,兵卒們的待遇都不會得到改善,反而會因為派係鬥爭而互相討伐。


    長連續父子及其眾臣都驚呆了。


    沒想到譚雄行事如此果斷,沒等他們反應過來,整個城池就已經易主!


    見七尾家的領地如此輕易就到手,譚雄甚至有些詫異。


    他們是怎麽在這個戰亂的國家,生存到現在的?


    原本就兵力孱弱,將領平庸,還內亂不斷。


    幸虧周圍都被寺廟勢力環繞,和上衫家有足夠的戰略緩衝地帶。


    昔日上衫家主上衫謙信又是信佛之人,一直不願對寺廟勢力下手。


    所以才使得七尾家這種弱小者得以存續這麽長時間。


    而他們一點不珍惜,僅有的一畝三分地上還在各種秀,驅逐家主成了家常便飯,畠山父子兩人先後都被驅逐,大大減弱了七尾家的影響和凝聚力。


    “我宣布,誰能將溫井長隆的人頭及其圖紙拿到手,這座城就是誰的!”兵不刃血拿下七尾家,譚雄的心情稍稍緩和一些,他決定給手下人一個機會。


    聽到這個決定,九鬼嘉隆,金森長近,前田慶次等人都興奮起來。


    九鬼家裏和金森長近是曾經犯過錯誤,被貶失去領地,一直在等這麽一個機會。


    而前田慶次目前隻有前田家祖業荒子城和非常有限的一小塊領地,也早就等這麽一個機會!


    三人齊刷刷跪下。


    “主公!在下一定將其人頭和圖紙拿回!”


    “主公!末將願往!”


    譚雄還沒回答,一個聲音從遠處傳來。


    “主公!末將可否參與!”


    隻見一高大矯健的年輕將領策馬而來,敏捷的翻身下馬。


    眾人定睛一看,本來是柴田勝家的外甥,佐久間盛政!


    這小子也是二十出頭龍精虎猛的歲數,多次大戰都主動請纓,為的就是自己能夠成為一國一城之主。


    “好!”譚雄很是欣慰:這種氛圍才對勁!


    他有點明白當年信長的布局了。


    將領地大片大片分給手下有能力的大將,充分的給予其自主權,結果每名大將都能獨當一麵。


    不可一世的毛利,居然被國主秀吉按在地上摩擦。


    上衫謙信也居然久久沒能徹底擊敗柴田勝家,最後被耗的油枯燈滅。


    也隻有武田信玄,讓信長親自出馬和德川家康聯手都沒落下風。


    “主公!”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蒼涼淒苦的聲音響起。


    眾人紛紛回頭望去。


    隻見發出聲音的人居然一幅足輕打扮,已經年近五旬!


    但此人器宇不凡,提醒矯健,一看就不是尋常人。


    “是瀧川閣下?”人群中的高山右近一聲驚呼:“您怎麽……這副打扮?”


    瀧川一益一聲歎息,低下頭去。


    當時明智光秀叛亂發動本能寺之變,他遠在信濃剛遭遇大敗,無力回援複仇。


    等他恢複點元氣帶兵前來支援織田信孝,對抗秀吉時,又被真田家襲擊!一萬多大軍灰飛煙滅,隻剩他一人逃出升天。


    當他失魂落魄回到近畿時,已無片甲在身。


    短短的幾個月內已經風雲變化。


    秀吉搶先剿滅明智,隨後柴田勝家放棄城池領地轉投譚雄,然後就是譚雄和秀吉大戰近畿。


    由於在甲斐的大敗,瀧川一益投奔織田信孝和織田信雄都遭到冷遇,一度迫於生計隻好沿街乞討。


    最後靠著柴田勝家的舉薦,才得到足輕隊長的職務。


    在譚雄麾下,他一直隱姓埋名,不敢麵對過去。


    由於射術精湛,他被選入譚雄的精銳鐵砲隊,還曾經參與海津山之戰和與真田家的兩次戰役,斬獲眾多。


    “先生幹嘛要這樣委屈自己?若早日出來相見,必得重用!”譚雄喜出望外。


    瀧川一益可是跟柴田,丹羽,秀吉等人同等地位的大將!


    並且他忍者出身,最擅長的就是指揮火器部隊,正是譚雄最需要的人才。


    “敗軍之將,無牙老狗,無顏麵對故人啊!”瀧川一益沒想到譚雄會如此看重自己,一時之間百感交集,老淚縱橫。


    自從甲斐信濃大敗,自己幾乎淪為天下人笑柄。


    在他慘敗的同時,秀吉逼退小早川和吉川,柴田和上衫成功對峙,就連最不濟的明智光秀都剿滅掉波多野家。


    隻有他坐擁織田家最先進的鐵砲部隊數萬,居然被北條打的失魂落魄,還被武田舊臣們集體反水!


    如果說慘敗是能力問題,那被集體倒戈就是人緣問題。


    瀧川一益不善交際,被武田舊臣那些老油條耍的團團轉。原本有能力和北條一戰,卻被這些表裏不一的家夥出賣行軍路線,導致大軍被屢屢伏擊……


    能力和人緣被雙雙判定低下,對一個武士而言幾乎等於是廢了。


    瀧川一益很多次在深夜掏出短刀,想給自己一個了斷。


    但一想起自己那次窩囊的慘敗,就難以釋懷!


    他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在等一個機會。


    如今譚雄興致大發,許下城池和領地做獎勵,他終於下決心站了出來。


    “瀧川先生,你這又是何苦呢。”譚雄上前將其扶起:“小小的七尾城,太委屈您了!你就不要跟年輕人一起爭了,這樣吧!你來做這次競爭的裁決官!”


    這番抬舉,使得瀧川一益受寵若驚,連忙應允。


    一張圖紙,一個人頭,就能得到一國一城?


    這個消息使得七尾家士兵都感到不可思議。


    而譚雄製定了清晰的規則:1所有己方勢力與力及以上武士都可參與!2剛投誠的七尾家武士也可參與!3除去七尾城,優勝者另有3000黃金獎勵!


    這個規則一出來,在場所有人都沸騰了!


    剛放下武器的七尾家武士紛紛上前報名,譚雄身後的年輕將領也個個奮勇爭先。


    這譚雄等人看來是遊戲,但對於他們而言,是改變命運和階層的機會!


    很多附近的民眾也被聲勢浩大的競賽所吸引,隻見各種服飾的武士手持各色武器,騎著馬爭先恐後朝越後方向積馳而去。


    譚雄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他突然想起來當日荒木村重投奔信長一事。


    當時的荒木村重隻是伊丹城城主,由於在信長進京時主動投奔並且配合清剿三好家,隨即被加封為國主。


    這件事給各地武士都造成很大震撼。


    一夜之間成為國主,這種魄力使得織田信長聲望進一步增加,四方英豪來投!


    所以後期織田家進展如此順利,若不是著急對付自己而疏忽大意,鹿死誰手還很難說。


    如今譚雄就要營造一種這樣的效果!


    讓天下英傑知道,自己比信長公,更加珍惜人才!


    大約有五百多人參與了這次競賽,其中九鬼嘉隆,佐久間盛政,前田慶次和金森長近是熱門選手,七尾家首屈一指的高手小戶澤嘉也加入其中。


    小戶澤嘉在七尾家臣團末位,一直以來一位出身低微而備受排擠。


    在七尾家眾臣跟隨長連續首鼠兩端時,小戶澤嘉已經看出端倪,號令手下兵士不要反抗,不僅自己第一個投誠,還勸說其他士兵主動投降。


    此次能兵不刃血拿下七尾城,小戶澤嘉還是有一定功勞的。


    也正因如此,譚雄才特許七尾城的武士也有權利參加競賽,並許諾小戶澤嘉,無論輸贏都會給與提升身份。


    五百多名武士奮勇爭先,但一段時間後就開始拉開距離。


    九鬼嘉隆,佐久間盛政和前田慶次憑借過人馬術衝在最前麵。


    而與此同時也有人選擇不騎馬,抄小路在森林中快步穿行。


    半個時辰之後,陸續就有人因為各種原因放棄。


    有的因為久疏戰陣,有的因為馬匹折斷馬腿,更多人是因為眼見落後太多獲勝無望。


    然後又過了三個時辰,大約有三百名武士放棄角逐,轉而成為見證者。


    剩下的一百多人大都是譚雄麾下精銳部隊的武士,還有一些來自山潛裏的忍者,他們長期奮戰在第一線,體力充沛耐力十足,盡管已經被前鋒三人甩開一定距離,但仍有機會。


    根據忍者線報,溫井長隆將穿越崎嶇的山路輾轉幾處寺廟,然後到達上衫


    家富山城。


    全程隻有區區一百多裏,可路線曲折地形多變,溫井長隆也沒有想到自己會被這麽多人聲勢浩大的追緝,所以帶著隨從行進十分緩慢。


    此時他已經趕到金澤寺,這裏原本是神保家領地,後來神保家為上衫所滅城池盡數被奪,這偏僻領地便被金澤寺勢力趁機占據。


    寺內僧兵見到溫井長隆,連忙恭敬的將其請進去。


    溫井長隆與附近寺廟勢力關係密切,金澤寺的主持風間普照甚至與其是遠親。


    原本以為長連續會成功拖延麻痹譚雄,溫井長隆一路走走停停,遊山玩水,在金澤寺喝的酩酊大醉,借宿與寺廟中。


    此時衝在最前的佐久間盛政,前田慶次和九鬼嘉隆已經趁著夜色來到金澤寺外。


    他們悄悄觀察寺內,發現了溫井長隆及其隨從的馬匹。


    商議一番後,三人約定好計策,隨後勝負各安天命。


    九鬼嘉隆隔牆射出一隻火箭,引燃堆放的草料。


    頓時火苗燃起,火光閃爍!


    寺內僧人大驚,紛紛趕去救火。


    三人趁亂衝進寺內,在院子一角發現溫井長隆的馬匹。


    但寺廟內房間至少有上百,三人隻好一間間踹門堅持。


    這些房間內不是衣衫不整的女人,就是酩酊大醉的僧人,整個畫麵汙濁不堪。


    “這幫禿驢!難怪信長公當年要火燒比叡山!”前田慶次手持長槍,忍不住將一名肥大和尚刺死。


    但眾人引起的騷亂隨即引起僧人注意,幾十名僧兵手持長刀衝了上來。


    隻見佐久間盛政和前田慶次絲毫不慌張,一前一後如同砍瓜切菜,所到之處僧兵紛紛倒地斃命!


    見抵擋不住,幾名僧兵操起鐵砲,卻被九鬼嘉隆用弓箭射倒。


    仨人通力合作,不知不覺殺進大殿。


    金澤寺主持風間普照大怒,對著三人痛斥不已:“你們好大膽子!竟敢對佛祖不敬!不怕遭到因果報應嗎!不怕地獄十八重的惡果嗎!”


    九鬼嘉隆朝天一槍,打斷了他的廢話。


    曾經身為海賊的他,腰間居然還暗藏一把手銃。


    看著黑洞洞的槍口,風間普照有點慌張:“我們佛門清淨之地,不願介入你們之間的爭端!”


    “那就趕緊把溫井長隆交出來!少說廢話!”佐久間盛政一把揪住風間普照:“再囉嗦,一把火燒了此處!”


    “他,他從後院暗門跑了……”風間普照見狀被嚇懵了,不敢再耍花腔。


    三人丟下風間,快步追去。


    隻見後院哪裏有什麽暗門,隻有一處狹窄犬洞,上麵還掛著一縷棉線。


    前田慶次小心翼翼捏起棉線細細查看:“這是七尾家臣服飾,這溫井長隆居然鑽狗洞跑了!”


    “追!絕不能放走他!”佐久間盛政急躁之下,手持長刀狠狠一揮!


    長刀居然生生將寺廟竹製院牆斬開大洞,佐久間又是幾刀,一麵柱牆崩然倒塌。


    九鬼嘉隆和前田慶次都驚訝與此人的腕力!


    這種柱牆是由三四根老竹並列紮起,鐵砲都打不穿!


    他居然手持長刀將其斬碎,這是何等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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