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林中譚雄和賀芳院正在享用酒菜,卻發現不遠處的飛禪山升起濃濃黑煙!


    “這是怎麽回事?”賀芳院呆呆起身,渾身顫抖:正輿寺起火了!有人在放火焚燒!


    譚雄臉色一沉,隨即輕輕搖頭:正輿寺僧兵,如此不堪一擊嗎?


    他早就料到兩者會兩敗俱傷。


    但萬萬沒想到這些僧兵會如此色厲內茬,僅僅是被攻破山門,占據優勢兵力還物資充足,居然潰散!


    事實證明,非職業軍人和真正的軍隊還是有差距的。


    平時龍造寺家或許看著他們這層袈裟和領地人民的信仰忍受他們,可一旦找到充足的開戰理由,這些軍隊會展示他們暴力機器的本質。


    “這些人焚燒寺廟,應該是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譚雄冷笑:你們的這位天王,似乎吃相很難看。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賀芳院驚訝不已:他可是遠近聞名的武士……難道不怕自己聲譽被毀?


    譚雄雙手環抱胸前:所以才要毀屍滅跡啊!據我推斷,他肯定是將寺廟內財產掠奪一空!然後殺人滅口!


    “怎麽可能!正輿寺有數千僧人和女眷……”


    “所以他們應該會多花點力氣……”


    “不會的!成鬆信勝絕不會做那種殘忍的事!”


    兩人正在爭論,幾個披頭散發的女人大聲嚎啕著跑進樹林。


    沒等兩人上前詢問,一陣箭矢就將她們射殺。


    賀芳院大驚失色正欲上前,卻被譚雄撲倒按在草叢中。


    隻見四五個龍造寺士兵快速衝上來,對著屍體用長矛一陣亂刺。


    賀芳院掙脫譚雄束縛,操起弓箭射去。


    幾名士兵一愣的功夫,已經倒下兩人。


    殘餘的士兵手持長矛朝賀芳院刺來,卻被她用弓身直接砸倒在地,手握箭矢刺進眼窩。


    見到如此凶殘的賀芳院,譚雄也是有點恐懼。


    殺死幾個士兵的賀芳院大口喘的氣,癱倒在地。


    淚水止不住的流下來,看著無辜死去的女人們,她開始小聲抽噎起來。


    譚雄麵無表情的抬頭,正輿寺上空的黑煙更加濃密直衝青天。


    此時的寺廟內,已經變成.人間煉獄。


    僧侶們跪在地上祈求寬恕,卻被一排排處死。


    女人們衣衫不整四處奔逃,卻被四麵八方包圍的士兵圍追堵,折磨致死。


    手持太刀的武士們渾身是血,狂笑著在寺廟各個房間跑進跑出。


    每進一個房間,都會傳來一陣慘叫聲。


    那是躲藏起來的僧人和女眷被找了出來。


    一群小孩子趁眾人不注意跑出大殿,向山門逃去。


    不料隨即就被人發現,一陣鐵砲齊射!


    最大隻有七八歲,最小不過三四歲的孩子們瞬間倒在血泊中。


    有個別幸存的孩子嚎啕大哭,卻引來茅草般密集的長矛亂刺。


    每個士兵身上都掛著錢和米,雙眼瞪的溜圓!


    他們生怕放過一個幸存者,更害怕漏掉每一個銅板!


    佛像前的香火錢被一群士兵瘋搶,被供奉的大佛眯著眼睛注視著一切,沉默無語。


    房屋一件件被點燃,大殿不久後也開始燃燒。


    最後幾個隱藏比較深的幸存者也被烈焰逼出,絕望的在士兵驅趕下來到成鬆信勝麵前。


    此時的成鬆信勝坐在木凳上,原本的黑方日月盔已經被血染紅。


    他已經表情木然,不顧一切後果了。


    僅有的幾個幸存者慌張上前求饒,在屍山血海麵前,沒有人不顫栗!


    “主持在哪裏?”成鬆信勝見到他們眼睛已經不像是人,他看到的每一個人都像是黃金。


    殺了這麽多人,唯獨漏掉了這正輿寺的主持法源寺正成!


    成鬆信勝認為:一定有更多黃金,被這禿驢帶走了!


    幸存的幾個僧侶女眷高聲討饒,都說不知道方丈下落。


    “噗嗤!噗嗤!”成鬆信勝也不廢話,直接用太刀斬殺掉幾個僧侶,隻剩下一個女眷。


    這女眷二十七八歲的樣子,生的富態美豔。


    因為被驅趕的著急,居然赤著雙腳走上來。


    見到最後幾名僧侶被殺,早就被嚇破膽的女人立刻暈厥過去。


    幾名士兵抬起長矛欲將其刺死,卻被成鬆信勝喝止。


    在眾人疑惑目光注視中,他手持長槍穿過女人衣服,用力一揮塞進火中。


    被穿在長槍上的女人高聲呼喊嚎叫!叫聲慘絕人寰!


    淒厲的呼喊使得在場生殺無數的武士和士兵們都顫抖起來,有的人都握不住刀。


    “說!法源寺正成去了哪裏!?”成鬆信勝將長槍從火中抽出。


    長槍上的女人已被燒的焦頭爛額麵目全非,她不再求饒哀嚎,反而對著成鬆信勝傻笑起來。


    這詭異一幕讓所有人膽寒,可成鬆信勝不以為然。


    “說!主持去了哪裏!”成鬆信勝緩緩將長槍靠近火堆。


    被長槍穿著的女人一點點被火焰吞噬,燃燒,但她的笑聲一刻都沒停歇。


    “嘔……”幾名士兵被焚燒的屍臭味熏到,跑出去大口嘔吐起來。


    他們吐的雙腿發軟眼睛昏花,一抬頭卻看到迎麵有兩個人影快速衝來……


    “敵襲!敵襲!”


    “有人襲擊!”


    一陣混亂的呼喊聲,原本就因掠奪燒殺而秩序大亂的龍造寺軍更加潰不成軍。


    譚雄手持刀劍遊走在亂軍之中,隨手將靠近自己的所有人斬殺。


    一名鐵砲手正欲偷襲,卻被後麵策應的賀芳院一箭射死。


    譚雄和賀芳院一路掩殺,原本就傷亡過半的龍造寺軍隨即徹底崩潰,四散而逃。


    燃燒的大殿前,他們和成鬆信勝及其親衛相遇了。


    成鬆信勝的親衛身上都背著袋子,裏麵全是金塊!


    這些已經發狂的魔鬼們見到譚雄,立刻就有兩個急躁的衝上前來。


    譚雄幾乎不加格擋,直接迎著兩人刀鋒縫隙一斬一抹!


    兩名親衛瞬間表情凝固身體僵直,盔甲支撐著他們站立死去。


    “厲害!”人群中的成鬆信勝還有幾分清醒。


    同為武技高手,他明白瞬間以太刀精準砍中鎧甲縫隙,殺死兩名身經百戰的武士有多困難。


    見此情形,其他親衛紛紛後退。


    譚雄手持刀劍來到成鬆信勝麵前。


    “你為什麽不逃走?”成鬆信勝凝視這個傳說中的男人:我這才明白過來,本願寺主持壓根就沒給你特赦!一切都是你的詭計!害得我們互相殘殺……


    “你們燒殺搶掠,毀屍滅跡,也是我的詭計嗎?”譚雄絲毫不給他麵子。


    成鬆信勝大怒:混蛋!死到臨頭還敢嘴硬!你以為九州沒人治得了你?


    眾親衛一臉興奮的表情。


    “要打便打,幹嘛這麽多廢話!”譚雄快步上前,刀劍齊出!


    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隻見刀劍打在成鬆信勝鎧甲和頭盔上,居然隻摩擦出點點火花,絲毫未損!


    原來成鬆信勝的黑方日月盔是名匠道清耗費數年時間,由各種珍稀金屬和巨龜甲殼精心製作,被稱為東瀛十三大名盔,價值不菲!


    為了得到這尊盔甲,成鬆信勝幾乎耗費所有家產!


    但這盔甲物超所值,不僅堅不可摧,還外觀威武。


    有些時候敵人甚至會被這形同惡鬼的外型所嚇退!


    “哼哼!身為龍造寺四天王,沒點實力怎麽行!”成鬆信勝獰笑著長槍刺出!


    譚雄用長劍抵擋,可對方長槍勢大力沉,幾個回合下來原本就卷刃的長劍,已經開始變形!


    好大的力量!


    譚雄心中感慨,自從踏上這片土地,從未遇到如此勇猛之士!


    成鬆信勝不是力量最大的,但他的武技嫻熟將自己原本就不俗臂力發揮到極致!


    一方麵譚雄的長劍使用了十多年,早已傷痕累累。


    又是一槍掃來,譚雄手中長劍居然斷做兩截!


    沒想到成鬆信勝不僅有一幅堅固鎧甲,還有一根精鐵長槍!


    成鬆信勝這邊士氣大振,幾個親衛趁機衝殺上來。


    “蠢材!別輕舉妄動……”成鬆信勝一句話沒說完,幾個冒失鬼已經見了閻王。


    失去長劍的譚雄索性雙手握太刀,幾個重斬直接將他們連人帶盔甲斬碎!


    最後幾名親衛見狀都嚇破了膽,丟下武器抱著金塊準備逃走。


    不等譚雄出手,成鬆信勝已經幾槍了結他們性命!


    “都是我的!找死!”成鬆信勝慌忙不迭將幾袋金塊收起,掛在長槍上。


    他憑借自己堅不可摧的鎧甲,居然無視譚雄存在!


    沒等他轉過身來,後背已經吃了一刀。


    這次譚雄用的打法與之前不同,輕輕砍中,但重重抹下去!


    憑借斬鬼丸極致鋒銳,居然在黑方日月盔上劃開一道口子,露出裏麵螺紋狀的金屬片。


    此舉深深激怒了成鬆信勝!


    要知道這幅盔甲價值連城,其堅不可摧的奧秘之一,就是外殼由巨龜背殼晾曬數年,然後加上黑漆和凝膠,醋加工而成鎧甲表層。


    大多數人的刀槍劍戟都無法突破這第一層外殼!


    整套鎧甲最堅固最精華的部分,也是第一層!


    沒想到的是,譚雄另辟蹊徑,將其割開!


    沒了龜殼外層防護,譚雄毫無顧忌的閃過長槍後持續攻擊鎧甲破損處。


    一刀,兩刀,三刀!


    每一刀砍下去,都肉眼可見這黑方日月盔在一點點解體。


    “慢著!”眼見大事不妙,成鬆信勝連忙擺手:我把黃金給你一半!就此罷手如何?


    譚雄停下攻勢,若有所思。


    成鬆信勝大喜過望:出了這種事,我也索性背棄龍造寺家!有了這些黃金,武士身份算什麽!之後你我各走各的路!我不再與你為敵!


    突然一支箭射來,正中成鬆信勝左臂鎧甲。


    “賀芳院小姐?”成鬆信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為何……


    “你丟盡了我們龍造寺家的臉!”賀芳院柳眉倒豎,又是一箭射出!


    成鬆信勝直接用手將箭抓住,朝賀芳院衝了上去。


    賀芳院一臉驚悸,手足無措!


    隻見一道弧光閃過。


    譚雄的刀,正好刺中盔甲破損處。


    這天下聞名的黑方日月盔,終於被刺穿!


    許久沒有流血的成鬆信勝,終於知道痛苦的滋味!


    他大張著嘴巴連連後退,卻被一具屍體絆倒。


    成鬆信勝惶恐的回頭一看,居然是那被燒死的女人屍體!


    她已經被燒成焦炭,隱約保持人的形狀。


    但一雙枯樹枝般的手,卻鬼使神差伸出火堆。


    “啊!啊!滾開!惡靈退散!”成鬆信勝精神徹底崩潰,他手腳並用在地上爬行。


    但滿地的血漿使得他無法逃走,幾次站起都再次摔倒在地。


    在掙紮中黑方日月盔散落一地,似乎已經拋棄了這個主人。


    一箭射來,險些擊中成鬆信勝脖頸。


    他驚慌失措的大喊大叫,努力起身在滿是鮮血的地麵艱難前行。


    又是一箭射中他的後背,成鬆信勝咬牙切齒將箭矢拔下:賀芳院!你就是個……


    此時譚雄一刀透胸而出。


    一切聲音都終止了。


    成鬆信勝倒下瞬間,眼前一切開始變黑……


    黑暗中仿佛有無數白色人影朝他走來……


    那些人影有的熟悉,有的陌生,其中一人長發披肩長相富態,笑容詭異。


    譚雄撿起地上的金袋,拉著賀芳院揚長而去、


    背後的正輿寺徹底被大火吞沒,火光衝天!


    賀芳院沒有回頭,表情居然跟譚雄別無二致。


    這是一種看盡醜陋人性,飽經風霜後的淡然。


    正輿寺被龍造寺亂軍燒毀的消息快速傳播,各地平民都為暴行所震懾。


    隨之即來的,是大規模的一向宗一擲起義!


    一般石山本願寺都會出麵調和一向宗和大名的關係,但此次名義上從屬自己的寺廟被毀,本願寺不僅沒有調和的意思,反而派遣高僧過來推波助瀾。


    一般的一向宗一擲都是毫無章法的平民大暴動,這次有了本願寺的鼓勵,居然一下子聚集了四五萬之眾!


    一向宗一擲是個奇特的佛教分支,其教義極其簡單,不管你是農民,武士還是小偷,殺人犯,隻要每天大聲喊“南無阿彌陀佛”加入一向宗一擲一起行動,就算入教!


    那些難以忍受苦難生活的農民是主力,在龍造寺隆信的統治下本來就民怨頗深,這次焚燒正輿寺事件成了壓垮最後一根稻草!


    原本打算圍堵譚雄的龍造寺主力聞訊趕緊四處救火。


    數千兵力在四五萬一向宗一擲麵前顯得微不足道,雖然這些一向宗一擲手裏拿著的隻是鐮刀,鋤頭甚至木棒,但絕對的人數優勢使得各地龍造寺駐軍隻能龜縮防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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