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白色的大巴車緩緩地停在韓國棋院的大門口,車門打開,梁浩模一個從裏麵下來,在他身後,葉榮添,呂傳科,還有代表團的其他成員也依次下了車。


    按照事先定好的計劃,今天的行程安排是和代表韓國棋院所屬十八歲以下青少年棋手進行三番棋對抗的一局。早晨七點半,代表團成員集體吃早餐,八點半,梁浩模來到凱悅飯店,八點四十五,大隊人馬出發,九點二十,按時到達目的地。


    相比於中國棋院大樓的氣派,韓國棋院則給人以另外一種樸實無華感覺,如果單論外部感觀,大概連忘憂清樂道場的規模都比不上吧?


    但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


    雖然隻是一座與普通寫字樓沒什麽兩樣的五層建築,卻因韓國棋手的出色表現而在人們眼中籠罩上一層神秘色彩。


    一行人進入樓內,由梁浩模領路,大家直接來到了三號對局大廳,這是一間約八十平米的房間,一麵牆壁,三麵是窗,淡藍色的窗簾,火熱的陽光透過窗簾射入室內,把屋裏照得是一片明亮,地上鋪的暗青色水磨石地磚被擦得一塵不染,就如鏡麵一般光滑,六排五列,一共三十張棋桌整整齊齊地擺在裏邊,棋桌上擺著棋盤棋罐,看過去就象用尺子量過,橫成線,縱也成線。


    對局室裏已經有十幾個人了,有參加比賽的棋手,有站腳助威的看客,還有棋院的工作人員,聽到門口腳步聲響大家一起把頭扭了過來。


    “請各位棋手按照桌上的標識就座。”進到屋裏,和葉榮添耳語了兩句,梁浩模向中方代表團的隊員們大聲說道。


    這次比賽是八對八的對局,並不需要用到所有的棋桌,所以整個對局大廳隻有最前麵兩排棋桌上擺著三角塑料標牌,上麵貼著對陣雙方的名姓,供此次比賽專用。


    按照桌上的標簽,中方代表團的成員們紛紛就座,王一飛因為年紀最小,被安排在最裏邊。


    “哇,你就是王一飛?怎麽這麽小的孩子都來了?”


    “嘿,對了,誰和他下?不會太輕鬆了吧?”


    “是鄭在書。”


    “不對呀,我記得好象是崔世海呀,怎麽換人了?”


    “你問我,我問誰,標簽上就是這麽寫的”


    人在座位上坐下,人和名字也就對上了號,中方這支代表團中的成員除了幾位青年棋手略有耳聞,國少隊的成員韓國人大多不了解,至於王一飛,則還要加個十三歲不到的他坐在那裏,個子明顯比別人矮半頭,所以那些韓國棋手們直覺上就認為他的實力最弱,誰對上他誰就能輕鬆解決戰鬥,


    韓國棋手們以為中方代表團的人聽不懂韓語,聚在一起竊竊私語,但哪知道,除了那位跟在葉榮添和呂傳科身邊的翻譯外,還有一個對方的人聽得明白。


    程曉鵬是隨隊記者,工作就是記錄代表團在韓國期間做過的每一件事,參加的每一次活動,所以,從進入韓國棋院大樓以後,他手裏的相機就沒閑著過,東轉轉,西看看,時不時拍兩張照片做為回去寫稿件的素材。除了照相拍照,他的耳朵也沒有閑著,一直都在留意周圍人的人都在說些什麽,而那些年輕棋手見他舉著相機在對局大廳裏轉來轉去以為是為了找鏡頭,並沒有太放在心上,故此,私底下請的那些話有一大半都跑進他了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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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這些人,自我感覺還真好!”程曉鵬心裏想到。


    慢慢轉到王一飛身邊,程曉鵬俯身在他的耳邊,“飛飛,那些韓國棋手可說了,覺得你就是一盤菜,誰上來都能咬一口。”


    “嗬,真的嗎?”王一飛正在閉目養神,聽到程曉鵬的提醒,睜開眼來朝韓國棋手那邊看了一眼,然後笑著問道。


    “是呀。我親耳聽到,那還能有錯!怎麽,你不生氣嗎?”程曉鵬有點兒不解地問道。將心比心,如果有人這樣說他,他肯定是受不了的。


    “嗬,有什麽可生氣的,棋還沒有下,誰也不知道誰怎麽樣,手底下見真章,到時候誰是羊誰是狼還不一定呢。”王一飛笑道。


    話不必多,有用的一句就夠,在王一飛的回答中,程曉鵬感覺的出對方旺盛的鬥誌和強烈的信心:吹牛?不是不可以,贏棋,先問過我再說!


    “嗬嗬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我原還擔心你一次參加這種比賽會緊張呢。”輕輕拍了拍王一飛的肩膀,程曉鵬欣慰地笑道。


    “嘿嘿,怎麽會。對了,你看,牌子上的名字是什麽,碰到這樣的人,想緊張也緊張不起來呀。”用手指了指桌子對麵立著的牌子,王一飛笑著說道。


    抬頭看去,等看明白上麵寫的什麽,程曉鵬也不由自已地笑了起來。


    為使對局雙方知道對手是誰,桌上標牌上的棋手姓名是用中,韓兩種文字寫的,其中中文的名稱是‘鄭在書’。


    不知道韓國人在念漢字時是否有同音字,諧音字的問題,鄭在書這個名字或許有個很好的含義,就象‘書中自有顏如意,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千鍾粟,書中車馬多如簇”。但不看字,光聽音,中國人十個裏大概有八個會聽成‘正在輸’。


    身為棋手,卻起了個‘在輸’的名,想不讓人笑也難呀。


    “嗬嗬,好,好兆頭。飛飛,今天你就讓他名實相符,一輸再輸。”程曉鵬心說有趣,回去寫稿件時可以把這個當比賽花絮加進去。


    中方隊員都已就位,梁浩模派人去叫還沒有來的比賽棋手:雖然同屬韓國棋院下屬的棋手,但身份地位卻大有不同,韓尚秀,崔明哲,金炳輝並稱為新三羽烏,風頭正勁,儼然影視界的當紅明星大腕。既然是明星大腕,自然就要有明星大腕的排場作派,不可能象普通棋手那樣早早來在賽場等著。


    人派出去了大約兩三分鍾,隨著腳步聲,三位年輕棋手出現在大家的視線當中,走在最前邊的那位額頭很寬,眼窩很深,鼻子很大,中間的那位體形稍胖,圓臉濃眉,總是帶著一點笑意,最後邊的那位則是個瘦高挑,上寬下窄的瓜子臉,三七分的頭發稍稍有點淩亂,給人印象最深的則是他的一雙眼睛,桀驁不馴,咄咄逼人,象是總要挑戰些什麽似的。


    這三位正是當今韓國棋壇風頭正勁初段風暴’的三位新銳棋手,走在最前麵的是韓尚秀,中間的是崔明哲,最後邊那位則是金炳輝。


    人到了。


    在棋院工作人員的引導下,三位韓國新貴在自已的座位上坐下,隨後,其他參賽的韓國棋手也紛紛就坐。


    坐在王一飛對麵的是一位大約十五六歲少年棋手,麵孔有些蒼白,鼻子旁邊還有幾顆青春痘,身穿一件醬紫色的半截袖體恤衫,眼皮下垂,表情冷漠。


    “他就是‘正在輸’,嘿嘿,有趣。”人長的倒不特別,不過聯想到他的名字,王一飛心裏就覺得好笑。


    王一飛在偷笑,對麵的鄭在書也感覺到了,他當然不知道對方是因何而笑,抬頭看了一眼,心中暗自有氣:“小不點兒,叫你笑!有你哭的時候!”。


    韓國棋院原本安排他和國少隊的李柯進行一對一的三番棋戰,李柯他雖然不是非常了解,但也曾聽說過國少三劍的名字,知道自已的對手是中國國少隊內的三名最強棋手之一,他感覺非常興奮,年輕人爭強好勝,要鬥就要鬥最強的人。安排自已和對方最強的棋手對抗,這不僅是棋院對自已實力的信任,也是考驗自已的機會。


    但是,就在比賽前一天的晚上,棋院突然通知他原定的比賽計劃有了變動,改由崔世海對李柯,他則去應付王一飛。


    王一飛是誰?


    連韓國棋院那麽強大的情報搜集能力都沒辦法在短時間內了解清楚,他一個下棋的棋手又怎麽知道?盡管在通知改變計劃的時候棋院告訴他王一飛可能才是中國國少隊內的最強者,但鄭在書怎麽可能相信?他隻以為這是棋院安慰他的借口罷了。


    鄭在書心裏很不服氣,不過他不是金炳輝,他隻是韓國眾多年輕棋手中比較突出的一位,水平比他強,成績比他好的有得是,不聽棋院的安排,和棋院搞對抗,他沒那個本錢也沒那個底氣,再怎麽憋屈也隻能參加比賽。


    現在看到王一飛,他更相信自已先前的想法,這種年紀的小孩子,在中方代表團中肯定是最弱的一個,再加上身邊同為棋手的朋友們向他恭喜,他心裏的火還不更盛?


    “棋院不能惹,我還惹不起你一個小孩子嗎?都是你這個家夥,讓我失去了和強手交手的機會!”


    鄭在書心中想到。


    他要化憤怒為力量,把眼前這個笑嘻嘻的小孩子殺得指不著北!


    既然沒有辦法用戰勝對方最強棋手證明自已的能力,那就用痛快淋漓的勝利泄出心中的鬱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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