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棋院大樓南邊大約兩百米外是一片居民樓,數起來TT六棟,樓都不是很高,其中大部分以四層為主,中間夾雜著幾座六層樓,看的出來,這片小區坐成的時間年頭應該很久,因為蓋樓用紅磚在多年的風吹雨打下表麵已經變成了暗褐色,小區內種數棵楊樹也長得有合抱粗細。/


    夜很深,靜悄悄的,四周圍漆黑一片,不遠處的二環路上偶爾駛過一輛汽車,低沉的馬達聲顯得越低沉。


    萬籟俱寂,這個時間相信絕大部分人都已進入夢鄉,不過這片小區第二排第一幢樓三層的一個窗口內還透出暗紅色的燈光。


    這裏就是國少隊隊員的宿舍。


    和成年隊隊員不同,國少隊的隊員還都隻是一群十三到十五歲的半大小子,這個年紀的孩子正是精力最旺盛的時候,對他們的管理如果也象對成年棋手那樣睜一眼,閉一眼,完全依賴於棋手的自我約束力,那麽大概隻有老天爺才曉得會出什麽事兒。


    所以為了更好的管理這些生活還處於不能完全自理期的未來國手,中國棋院在棋院就近租下一套三居室作為他們的宿舍,八名國少隊隊員分別住在其中兩間麵積較大的房間裏,至於另一個較小的房間,則是專門負責照顧他們生活的另外一名助理教練魏煒的住處,這一方麵便於管理,另一方麵也可以節省訓練經費。


    訓練結束,國少隊的隊員們回到宿舍時已經快到十點,簡單的洗漱後,大家紛紛回到自已的床上躺下。


    “哎,今天過老爺子帶來的那個王一飛到底是什麽來路,你們有誰知道嗎?”湯禮春最後一個刷完牙回來,見大家都還沒有睡著便邊脫衣服邊問道。


    “沒聽說過,這兩年的比賽我差不多都參加過,可從來沒聽說過有這麽一號人。”李珂想了想後答道。


    “不應該呀。過老爺子說他今年的段位賽十一連勝,成績這麽好怎麽會沒印象呢?”傅必勝懷疑地說道。


    都是從段位賽上過來的人,他們都很清楚在這種競爭激烈的比賽中,有實力的人未必能衝到最後,但能衝到最後的人一定不會沒有實力,能夠在定段賽中取得全勝的人會是一個默默無聞的人,打死他們也不會相信。


    “說不定今年定段賽地水分大吧。”祝鳳梧猜測道。


    “不能這麽說吧?別人不清楚。以前跟我一起訓練地詹賢利實力就非常強。內部訓練賽時他贏我地時候比我贏他地時候多地多。可他這次也沒能定上段。所以說今年段位賽地整體水平不比前兩年差。“傅必勝說道:他們不是研究青少年比賽地專家。沒有那麽多數據來說明問題。能夠用來做判斷依據地隻有他們自已地親身經曆。


    “那可沒準兒。


    誰知道哪片雲彩有雨呢?福彩那麽難中。不是照樣有人能中嗎?”祝鳳梧不以為然地說道。


    “嗬嗬。小鳳。我怎麽聞到一股酸酸地味道?”這個時候湯禮春已經鑽進被窩。把被子緊緊裹在身上。嘴裏還不忘記調侃一下睡在上鋪地隊友。


    “說什麽呢你!”一伸手。把擺在枕頭上地一卷衛生紙砸在湯禮春身上。祝鳳梧不滿地大聲問道。


    “嘿嘿,明知故問。你那麽說是不是因為剛才你在訓練室裏擺出來的參考圖被人家推翻對不對?”衛生紙的威力顯然不足以讓湯禮春害怕,小棋手隻是把身體往牆根處挪挪,但嘴裏還是不依不僥。


    “胡說八道,那隻是在討論問題,又不是正式比賽,一時沒有注意也很正常。再說了,我又不是沒看到那步打入,隻不過當時沒有深算罷了。”小孩子都好麵子,祝鳳梧是斷然不肯承認自已心中有結的事實。


    “嗬嗬,那就是天知,地知,你知,他知了。”湯禮春笑道。


    “嗨!你再說!”祝鳳梧心中惱怒,伸手抄起枕頭高高揚起,把上半身探出床外威脅道。


    “反對暴力,言論自由!”湯禮春連忙拿被子把頭罩住,同時把身體縮成一團做好接受打擊的準備,嘴裏還高喊口號,大聲抗議。


    “嗬,行啦,你們倆別鬧了,再這麽大聲,魏老師就該進來了。”李珂笑著勸道:國少隊的作息時間是有規定的,到點還不睡覺會挨訓的。


    “哼,等明天再找你算賬!”恨恨地把枕頭收回放好,祝鳳梧出威脅信號。


    “嘿嘿,明天事,明天說啦。”見上鋪不再動手,湯禮春把腦袋從被窩裏鑽出來笑道。


    “你們倆呀,這個時候還有心打打鬧鬧。”


    插嘴道。在這間宿舍裏他的年紀最大,雖然比別人年,但人卻顯得沉穩的多。


    “怎麽了?”湯禮春不解的問道:國少隊的生活非常單調,每天起床以後就是訓練,學習,比賽,真正放鬆的時候也就是臨睡前那半個來小時時間,這個時候不放鬆一下緊張了一天的精神還等什麽時候?


    “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你們沒看出來,今天陳老師是真的脾氣了。”傅必勝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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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脾氣?不會吧?以前他也沒少訓咱們呀?”其他三名少年奇怪問道:陳興華是一個非常情緒化的人,喜怒哀樂都寫在臉上,由於今年國少隊的成績不夠理想,因此這段時間經常會借機訓他們一通,時間一長成為常態,這些小棋手對陳興華的訓話已經習慣,如果有一段時間沒有挨訓,反而會感到不習慣。


    “別傻了,那不一樣!”傅必勝叫道。


    “哪裏不一樣了?”幾個人齊聲問道。


    “以前他訓就是訓了,訓完以後該怎麽樣還怎麽樣,可這一次他是在什麽情況下說的?是過老爺子帶來一個人,而這個人剛剛把咱們國少隊裏的人擺出的棋否定以後不久,這說明什麽?說明他對那個王一飛很看好,所以才當著他的麵訓咱們,還有,他為什麽把咱們說成是沙丁魚,把王一飛說成是魚?這不明擺著說王一飛比咱們都強嗎?而且聽他的口氣,王一飛進國少隊是早晚的事兒,再在缺的就是等小學畢業。國少隊的名額就是八個,他進來,咱們誰會被頂下去?”傅必勝連續問道。


    一時間,其他三位小棋手沉默不語,心裏盤算著事情的前因後果。


    “嗯,他現在又不會進國少隊,你擔心的是不是有點兒太早了?”湯禮春遲疑地問道。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現在想這事可一點也不早,你們想想,小學畢業是什麽時候?每年的六月份,現在是什麽時候?大哥,十一月底了!通算起來就隻有六個月了,一百八十來天,你還能輕鬆的起來?”傅必勝氣道。


    “呃,不算不知道,一算還真是嚇一跳,照你這麽一說,時間還真是挺緊張呢。”湯禮春咋舌道:壓力就是這樣,當你不知道的時候,它們就不存在,當你知道它們存在時,它們也就突然冒出來了。


    “一百八十天,時間真的是不長了。不過那又能怎麽樣?咱們都是通過重重選拔才進入國少隊的,國少隊也不誰說進就能進的,他王一飛段位賽上牛也不等於在咱們國少隊就能牛!參加旁聽是一回事兒,棋盤上當麵鑼對麵鼓又是另外一回事兒,我就不信他比咱們強!”祝鳳梧不服氣地叫道:能進入國少隊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想要擠進這個團體,哪是那麽容易的事兒?國少隊又不是哪個教練,哪個老師的私人物品,想怎麽著就能怎麽著,要進來不是不可以,那得拿出真本事來!


    “得了,小鳳,你說的這些都是空話,沒有用的。勝哥,你有什麽高招沒有?”湯禮春問道。


    “高招,我想,最少應該先給他個下馬威,讓他知道知道國少隊的的厲害!”沉吟半晌,傅必勝答道。


    “下馬威?怎麽個下馬威?”其他三張床上的少年都來了精神。


    “下馬威就是殺威棒,先把他殺個稀裏嘩啦,把他的氣焰給他下去,這樣一來,至少讓陳老師短時間內不能拿他來訓咱們。”傅必勝正色說道。


    “好主意,真是個好主意,那誰上呢?”三位少年對這個主意全部舉手讚同。


    “嗯他現在隻有晚上才能來,時間不能太長,要我說,李柯,你上好了,用你最拿手的十秒快賽給他好好上一課!”傅必勝說道。


    “對,養兵千日,用在一時,李柯,做貢獻的時候到了!”


    對這個建議大家都無異議,李柯快棋出色,在國少隊中被稱為‘閃電劍客’,由他出手,那個王一飛肯定甭想討到好去。


    “當當”,就在幾個人討論的熱火朝天的時候,房門傳來兩聲輕響。


    “是魏老師,快關燈。”知道是熄燈時間到了,幾個人連忙縮回被窩,一陣忙亂後屋內於是變得漆黑一片。


    “嗬,這幾個小子。”屋外,魏煒笑著搖了搖頭,轉身向自已的臥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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