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見到這邊王一飛把掉的死子放到棋盤上,川口能活走過來輕聲問道,他剛才也一直在關注的這盤棋的進程,隻不過因為他還兼著本次比賽技術顧問的角色,所以不可能象過百年和趙鐵樹那樣隻盯著一盤棋來看。


    “嗯。”王一飛點了點頭,好不容易才追回來的一盤棋隻因為一招不慎就招至大龍被殲,他的情緒很落。


    “哈依。”小林芳美鄭重其事地點頭答道,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


    “嗯,不錯,下得很好。王一飛,你的表現也非常不錯。”川口能活欣慰地讚許道,在他看來,小林芳美贏下這場比賽是所當然的事情,而王一飛能夠和小林芳美堅持這麽久,而且一度還曾經占到上風也是非常難得。


    “謝謝老師誇講。”小林芳美躬身致謝,曰本人的禮節就是多,越是公開場合越是如此。


    “下的不好,要是好的話就不輸了。”王一飛小聲嘟囔道。


    對於中國話川口能活隻是二把刀,至於小林芳美那更是一竅不通,王一飛說話的聲音又輕,語速又快,他們兩個哪裏搞得明白。


    “好了,棋下完了,你們可以留下這裏看別人的比賽,也可以到外邊轉轉,但不要跑得太遠,也不要吵到其他人,知道了嗎?”現在比賽還在繼續,複盤影響到他人的思考,雖然川口能活並不認為那些棋手因為有別人在旁邊拆棋而水平下降,但這怎麽說也是一場比賽,不能當成茶話來對待。


    叮囑完兩名小棋手,川口能活又去看其他人的比賽去了。


    “小林,咱們複下盤吧?”王一飛對剛才的棋局還有很多法和不解,他馬上知道答案。


    “可以呀,隻是這樣影響到其他人吧?”複盤是高水平,尋找自身弱點。習對手長處的最有效方法之一,小林芳美當然也馬上探討這局棋的得失,但記得老師的吩咐,所以稍稍有點猶豫。


    “嗯。有啦。咱們可以到那邊去擺!”腦筋一轉。王一飛計上心來:這裏是賽場。比賽期間擺棋容易影響到別人。\\\那幹脆就到外邊去擺。這總不吵到人了吧?


    “好吧。”小林芳美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於是兩個小朋友把棋子收好。一個抱著棋盤。一個拿著棋子悄悄溜到了樓道。


    “嘿嘿。還是這裏好吧。人又少。還很安靜。”在樓道又厚又軟地地毯上一屁股坐了下來。王一飛為自已出地主意叫好。


    “開始吧。”聽不懂王一飛說地是什麽。反正看對方地表情是很滿意地樣子。小林芳美也在地毯上坐了下來。隻不過他地坐法和王一飛完全不同。王一飛是盤著腿。屁股直接坐在地上。而他則是雙膝並行跪下。可以說屁股是坐在小腿肚子上。


    “咦?你怎麽這樣跪著。那不是很累嗎?”第一次見到有人這樣坐著。王一飛驚訝地問道。


    “很累嗎?不覺得呀。我們曰本人一向都是這麽坐著的。”小林芳美不解地答道,日式對局室中並沒有設置坐椅的習慣,棋手們經常就是以這種坐姿在榻榻米上一坐就是幾個鍾頭。似乎也沒什麽不方便的地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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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嗎?那我也試試。”小孩天性就是好奇,見小林芳美那樣坐著端端正正顯得很沉穩,王一飛也有樣樣坐了起來,如果是成年人也許還要費點力,但小孩子腿地柔韌性好,雖然看起來有點別扭,可大概意思還是對的。


    “開始複盤吧。”


    雙方坐好,複盤開始,所謂的複盤就是把下完的棋按照原先的次序重新在棋盤上擺一遍。雙方交換彼此的法,探討可能的變化,以及棋局的得失。


    “為什麽要走兩個小尖?這樣布局的速度不是很慢嗎?”擺到左上角地變化,王一飛向小林芳美問道。


    “這樣下很厚實,我喜歡。”小林芳美答道對於象他這樣接受過係統訓練的小棋手來說,開局的基本定式可以說都已了然於胸,但知道地多和喜歡哪種類型的布型是兩回事,就好象武宮正樹愛好三連星,加藤正夫最擅長對角小目。小林光一喜歡平行式布局等等。並非他們不其他類型的布局,也不是他們不擅長其他類型的布局。就是喜歡,沒道可講。


    “咦,我看過你在去年全曰本小生比賽中的對局,在這種情況下你大部分都是直接打入的呀?”王一飛奇怪地問道。


    “噢,那是因為那次比賽的對手田村浩二的棋風比較軟,害怕戰鬥,所以我才早早打入,挑起衝突,但你的棋不懼激戰,而且轉換很靈活,打入太早地話有可能失去攻擊目標。”小林芳美答道。事隔一年還能清楚比賽中的對手和棋局情況,他的記憶力也相當了得。


    “原來是這樣。可是被黑棋飛到角上實空不是差了很多嗎?”說到底還是自已對對手的情況了解不夠,王一飛暗暗把這個問題記在心中。


    “是的,被黑棋飛到角上有些不舒服,對這一招我很佩服。這是你臨時出來的嗎?”小林芳美點頭承認,他的確是沒有到黑棋這麽貪心的下法也是可行的。


    “是呀。我是覺得與其逃上邊地孤子被你兩邊纏繞攻擊,還不如先安定一邊然後再看你怎麽辦。其實我當時一直擔心你直接去攻上邊的孤子,那樣很可能形成轉換,好壞很難說。”


    “你說的我也過,但直接罩住吃的太小,高一路的話裏邊的味道又很壞,所以最後還是采取了實戰的下法。”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探討著棋局的進程,有時為了一個地方變化的成立與否爭執不休,有時又為發現了一個巧妙地構思驚喜歡呼,並不順暢地語言並不能阻礙兩名天才少年在共同追求棋藝高峰的刻苦。


    “咦?你們兩個在這裏?”那位姓張地女老師從屋裏出來,一眼正好看到兩個坐在門旁地毯上擺棋的小孩子。


    “是,張老師,我們在這裏正複盤呢。”王一飛連忙答道。


    “嗬,你們可真是。要到梯道擺棋也跟我說一聲呀。好嘛,我就到裏屋和人聊了一兒天,等回過頭來一看,桌子上的棋具就少了一套,我心說是不是被誰給順手牽了羊,沒到原來是你們兩個拿出來玩了。”張老師笑道。


    “我們原本也是在裏邊擺棋的,可是比賽還沒有結束,我們怕影響到他們,所以就到樓道來了。對不起,張老師,沒嚇著您吧?”小林芳美聽不懂張老師說什麽,隻一個勁的點頭,可王一飛聽的懂,他一聽張老師把他們倆個當成了小偷那哪兒能成,連忙急著解釋道。


    “嗬,不用緊張,老師是逗你們玩的,隻是一套棋具,要是這麽一點兒小事就把張老師給嚇著了,那張老師的膽子也太小了。好啦,別在樓道裏玩了,進去吧。裏邊的比賽已經結束,現在是自由交流時間,隨便你們怎麽擺也沒事兒。”張老師笑道。


    “是吧?太好了,正好可以去請教一下過爺爺。”剛才兩個人是兩耳不聞屋內事,一心隻擺眼前棋,根本沒有注意到屋子裏邊有什麽變化,再在聽張老師一說可以隨便說話了,王一飛便急著爬起來去找過百年。


    “哎喲!”不成剛剛站起,王一飛就覺得兩條小腿已經不是自已的了,膝蓋一軟一屁股又重新坐在了地上,好在飯店的地毯是貨真價實,足功足料軟活的很,要不然這一下非得把屁股跌成八瓣。


    “哎,飛飛,你這是怎麽了?”沒到王一飛剛剛站起就又摔了個屁墩,張老師還以為小孩子出了問題連忙趕過來關心地問道。


    “沒事兒,沒事兒,就是坐時間太長腿麻了。小林,我就說了,這樣坐著不好,你看,說中了吧。”揉著又麻又木的兩條腿,王一飛向小林芳美大聲抱怨道。“是嗎?可是我是沒事呀?”小林芳美從地上站了起來活動了活動四肢,瞪著大大的眼睛望著王一飛,他不解這種坐姿有哪裏不對,為什麽他沒事而對方就出了問題呢?


    “嗬,你呀,還真是個孩子,你怎麽能和他比呢?”張老師既然負責接待曰本訪問團,日語水平自然就不差,此時聽到兩個小孩子的不由得又好氣又好笑,一邊蹲下來幫著王一飛活通血脈,一邊笑著數落道。


    “呃,為什麽不能比?”王一飛很不服氣。


    “嗬,你也不,他們曰本人的生活習慣是什麽?人家在榻榻米上經常一坐就是大半天,腿早就習慣了。你平時又不經常這樣坐,時間長了當然不行了。說說,你這樣坐了有多長久?”張老師問道。


    “嗯不知道,反正下完棋後就到樓道裏擺棋,多長時間我也不清楚。”王一飛搖了搖頭,剛才光顧著擺棋,他哪裏還幾點幾點的。


    “唉,魔障了,真是魔障了。”張老師歎道。她現在能說的大概也隻有這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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