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聽罷,長噓不已。


    守道信道:“我等隻聽聞雲生都統西擊獸人,東殲倭寇之壯舉,卻沒想到還有如此壯烈之故事!”


    將家熙道:“泥石縣之戰,乃莽北義軍第一戰,當時傳遍大江南北,洪莽大地為之一振。卻沒想到乃是雲生都統等人所為,佩服!佩服!”


    雲生道:“朝廷派我三關旅去東海剿滅倭寇,定東王不給我們艦船和人員,我們便自己招兵買馬,購買民船,改造戰艦。


    定東王不給我們軍糧,我們便北上吳順糧倉搶糧。


    定東王勾結倭寇,三次襲擊我們。我們將計就計,與倭寇三次海戰,三戰三捷,擊毀倭寇戰艦140餘艘,全殲倭寇5萬餘人。


    但朝廷不僅不表彰我們,而且還定我等為叛逆,前堵後追,欲置我們於死地而後快。並且還連累了名門,想起來實在是令人生氣。”


    峻峰道:“雲生兄弟且莫在意,人間自有公道,是非自有評說。”


    雲生道:“我們迫不得已偏居昆郎,與大德王朝相隔千山萬水。朝廷派定東王率120餘艘艦船,5萬大軍,11位十萬王征討我三關軍,難道他們就不怕金鷹乘虛而入,大舉進攻莽南嗎?


    朝廷為什麽要置我們於死地而不顧自身安危呢?”


    四人聽後,俱都沉默。


    這時,鬆時彰道:“我聽聞老史官翻閱太高祖之遺卷,發現六百年前大德初建,有人問大德將來氣運如何?


    太高祖站立雲層之上,曰:雲開日出。


    後老史官又占星象,說有大星升於西方,犯於紫薇,此星既為凶星,又為帝星。


    丞相道:雲生者,紅日也;紅日者,雲生也。


    保京王也說:內賊勝於外寇,攘外必先安內,故朝廷全力征伐你三關軍,欲置你於死地。”


    雲生聽後,自言自語道:“雲生者,紅日也;紅日者,雲生也。”


    雲生百思不得其解,遂抬頭問道:“雲生者,紅日也;紅日者,雲生也。此是何意?”


    鬆時彰哈哈大笑道:“雲生兄弟,你想紅日藏於何處?”


    雲生略作思考,說道:“雲層之中?”


    鬆時彰笑道:“不錯,紅日生於雲中,烏雲醞釀紅日,故雲生者,紅日也;紅日者,雲生也。”


    雲生聽後,這才明白,遂又想起自己的出生之事。


    據母親說:她在分娩之時,忽作一夢。夢見天空之上,雲海翻騰,一輪紅日從雲海中升起,光芒萬丈。


    迷霧退去,那紅日忽然鑽入她的腹中。驚醒之時,腹部疼痛,產下一子,身放紅光,久久不能散去,故為兒子起名雲生。


    “難道我雲生就是那紅日?”雲生心道。


    此時,隻聽鬆時彰又道:“雲生兄弟跑到哪兒不好,卻非要偏居在昆郎之地。


    這昆郎盆在正好在青嵐府城的西方。


    老史官夜占天象,說有大星升於西方,犯於紫薇,此星既為凶星,又為帝星。


    不偏不怪,此星正好落於雲生兄弟的身上。”


    眾人聽後,都是連連點頭。


    雲生苦笑道:“我當時逃離玉寧府,乘船沿莽江而上。向北乃是金鷹王國,向東又有定東王大軍阻截,向南又怕引禍於鎮南王大人,唯有向西,才來到這昆郎之地。”


    此時守道信歎道:“所以說,一切盡在冥冥之中。”


    眾人聽後,都是一陣長噓短歎。


    雲生道:“因此,大德王朝才不怕金鷹南渡,舉重兵攻擊我昆郎盆地,準備置我於死地?”


    鬆時彰道:“正是如此!”


    雲生道:“眾位兄長,說實在的,雖然大德已定我等為叛逆。但是,我雲生真的並沒有推翻大德的心思和想法。


    即便是我有些心思,我嶽父名秀也絕對不會同意我推翻大德。


    我組建三關軍,意在驅逐韃虜,收複河山。


    雖然目前大德與我為敵,但是在擊敗金鷹,收複河山這一方麵,我與大德的想法是相同的,我們的意誌也是一致的。


    所以說,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做出推翻大德之事的。”


    鬆時彰笑道:“我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以你一個個小小的三關軍,偏居昆郎之地,如何能夠推翻大德呢?”


    眾人聽後,都是搖頭,實在是想不出雲生如何能夠推翻大德。


    此時,峻峰說道:“古人雲: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此戰過後,不論輸贏,大德水師將一蹶不振。若是金鷹趁機南侵,我看大德危矣。”


    眾人聽後,個個點頭。


    守道信道:“我等四人俱是莽江戰線都統,均屬名秀統帥屬下。將來若有朝一日走投無路,還望雲生都統收留。”


    雲生大驚,說道:“隻怕昆郎地小,耽誤了各位前程。”


    將家熙道:“名門所在,即忠義所在。跟著名門,我們死而無憾。”


    雲生心中萬分感激,遂道:“感謝各位兄長的信任。若是有朝一日我三關軍揮師北上,驅逐韃虜,必借眾位兄長一臂之力。”


    鬆時彰道:“隻是我等身為大德都統,軍令在身,身不由己。請雲生都統在此稍留片刻。”


    雲生心中雖然著急,但也能理解對麵四位十萬王的苦衷,遂道:“感謝四位兄長手下留情”。


    四人懸立空中,侃侃而談,國家大事,家長裏短,無一不談。


    說道三關失守之事,雲生歎道:“當年我總是以為,三關失守隻是大意所為。但是現在想起來,三關失守,卻是偶然之中的必然。”


    峻峰道:“雲生兄弟何出此言?”


    雲生道:“如今莽北在金鷹王朝的統治之下,賦稅十五取一,並且沒有什麽兵役、徭役、河工費,牛馬稅之說。


    我去過幾次莽北,發現如今莽北之地百姓安居樂業,幸福安康。


    但反觀如今大德王朝,各種賦稅多如牛毛,老君湖百姓不堪忍受重負,這才舉兵起義。


    王朝之中,如定東王之重臣,掌管東海三府之地,卻與倭寇勾結,頻頻慘害東海百姓,以東海三府數百萬百姓人民的生命,來換取自己的地位。


    我在東海剿滅倭寇之時,定東王不給我三關軍一粒糧,一兩銀,一艘船。


    百般無奈之下,我盜竊了一位卸任的江南鹽運使,不想在家中發現了兩百萬兩銀票以及一百萬兩黃金白銀。


    一個小小的從三品鹽運使,家產三百萬兩白銀,試想那些高高在上的二品、一品大員,家中又是何等的富有。


    當年丞相之子為得蕩月湖花魁一夜溫柔,豪擲萬兩白銀,朝廷官員的生活糜爛到了何種地步?


    如此王朝,怎麽不滅?如此王朝,三關怎能不失守呢?”


    雲生越說越是氣憤。


    蔣家熙歎道:“有些事不能深層次刨根問底,今日聽雲生兄弟這麽一說,當年三關失守,確實是偶然之中的必然。”


    雲生道:“當年烏思托江一戰,我父親雲騰為國捐軀。但是朝廷卻始終沒有發來喪報,害得我和母親苦等父親十三年。


    後來,我參軍入伍,尋找父親,認識我的義父寬洪濟,這才知道父親已經戰亡。


    再後來聽名珠說,原來是當年的兵部左侍郎貪汙了我父親的撫恤金,同時有近萬將士的喪報沒有下發。


    近萬將士啊!按照平均數值,一名戰亡將士一百兩撫恤金,萬人便是百萬兩,也就是說那兵部左侍郎一次性貪汙了近百萬兩紋銀。


    後來,我嶽父名秀知道之後,向朝廷參奏彈劾兵部左侍郎。卻不想丞相插手其中,僅是免去了他的職務,而後又重新調到南大營為副都統,仍然是三品大員。


    兵部左侍郎尚且如此,你們想一想,三關能不失守嗎?”


    眾人聽後,皆都大驚。


    守道信喃喃地道:“十四年前的兵部左侍郎,那不是正是如今的京城提督橫大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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