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地暗了下來,北風呼嘯,猶如鬼哭狼嚎,大片大片的雪花從天而降,不多時便將大地覆蓋。


    或許是由於天氣漸漸變冷,凍醒了寬繼賢,老人漸漸醒來,看向雲生,問道:“找到了了嗎?”


    雲生低頭,看向寬繼賢,輕輕地搖了搖頭。


    頓時,兩行熱淚從寬繼賢老人的眼眶中流出。


    寬繼賢見天色已晚,眾將士又疲憊不堪,遂抬起手來,哭咽著說道:“不找了,不找了,叫將士們休息,明天再找。”


    說罷,再次癱軟在雲生的懷中。


    肅泰仍在雪地人堆中大哭尋找,茗蕙早已哭暈了過去。


    井盛過去準備扶起肅泰,豈奈肅泰胳膊一甩,“走開,我要爺爺!”


    說罷,又瘋狂地在屍體堆中翻找肅尚的屍體。


    井盛右手一揮,砍於肅泰後脖處,肅泰暈倒。


    井盛一把扛起肅泰,向營部走去。


    “不找了,不找了,都回去吧,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再找!”甲飛龍大聲地吆喝著。


    眾將士聽後,這才一個個起身返回軍營。


    寬洪濟心中悲傷,但卻強忍著眼淚,沒有哭出聲來。


    眾將士作戰一日,累得都站不起身來。晚上,寬洪濟、雲生、井盛和甲飛龍四人主動提出站哨,各守村莊一邊。


    天空大雪飄飛,遠處白茫茫一片,天地一片籠統。


    寬洪濟抬頭望天,雪花飄落在臉上,化作滴滴淚水。


    寬洪濟一時強忍不住,心如刀絞,淚如雨下,跪於地上,大聲哭道:“三弟!任澤!”


    雲生蹲在一處牆角,眼望夜空,任雪花飄落到自己的身上。


    雲生的眼前,又浮現出肅尚、寬洪渡和寬任澤的麵容。


    肅尚,一位慈祥而和藹的老人。


    自與肅尚爺孫三人認識後,肅尚一直把自己當做親孫子一般看待,目光中總是充滿了慈愛與關心,一直誇讚雲生的武技好,進步快。


    寬洪渡,一個老實巴交,心底善良的村夫。


    寬洪渡性格溫和,一直把雲生當做自己的親侄子來對待。再加上二人幾次並肩作戰,感情一直很好,兩人也特別談得來。


    自組建三關軍後,寬洪濟便一直住在軍營,一心撲在訓練上,對雲生的關心和照顧漸漸變少。


    而且寬洪濟為人嚴肅,有些呆板,不善言談,萬千感情藏於心中,不會主動表現。


    自來到三灣村後,自己與寬洪濟的交往變得越來越少。反而雲生因與寬洪渡一直住在營部,二人的交流越來越多。


    對於雲生,真說起來,雲生對寬洪渡的感情倒比寬洪濟更深。


    寬任澤,自己的結拜大哥。


    平時有些嚴肅,性格更像寬洪濟,但對雲生、肅泰和茗蕙三人,關心體貼,有著大哥的風範。


    雲生自來到這個世上,身邊除了母親,沒有其它親人,也沒有什麽朋友。


    寬繼賢一家,讓他終於有了一個完整地家的感覺。有爺爺奶奶,有伯父伯母,有兄弟姐妹,讓他充分感受到了一個大家庭的溫暖。


    三位親人離去,怎叫雲生心中不悲痛呢?


    雲生跪在地上,心中悲傷不已,一時控製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第二日早晨,眾三關將士開始打掃戰場。


    這一日,彤雲密布,北風呼嘯,雪花飄零。


    肅尚、猛虎、寬洪渡和寬任澤的屍體逐一找到。


    寬繼賢一瘸一拐地走到跟前,撫摸著肅尚的臉龐,大聲地哭道:“兄弟啊,我的好兄弟啊,是我害了你呀,我不該叫你來啊!”


    大哭了好一陣,雲生扶起,又來到寬洪渡和寬任澤的屍體旁。


    寬繼賢左手抱著寬洪渡的屍體,右手抱著寬任澤的屍體,大聲哭道:“兒啊,你沒給咱們寬家丟臉啊!任澤啊,你咋去得這麽快啊!”


    寬洪渡一直沒有從軍,在家伺候寬繼賢二老。寬任澤是他的長孫,年紀輕輕,香火未傳,青春早逝,如何不叫老人傷心?


    肅長青和肅泰跑到肅尚的屍體旁,嚎啕大哭起來。


    茗蕙也跑到爺爺的身邊,雙手抱著寬洪渡和寬任澤的屍體,哭成了一個淚人兒!


    雲生也跪在寬洪渡和寬任澤的屍體旁,一時情感交加,淚如泉湧。


    眾人將三關將士的屍體抬到靠近軍營一側的拒馬壕中。


    逐一擦拭幹淨麵容,逐一整理好衣甲,再逐一擺放整齊,同時將死去村民的屍體也擺放在坑中。


    眾人有的抱著屍體大哭不已,有的則暗自落淚。


    而後,眾人揮動鐵鍬,逐一掩埋。


    在一塊高約丈餘的巨大黑色石碑前,寬繼賢手持長槍,石屑橫飛,在墓碑之上刻下:三關將士之墓。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返。


    眾將士默哀一刻鍾,然後唱起了挽歌。


    挽歌唱起,低沉哀歎,如訴如泣,嫋嫋不絕。


    300多人低唱,挽歌連成一片,音律哀婉淒涼,和著北風,飄蕩在天際。


    眾人手持酒杯,一祭天,二祭地,三祭戰友,而後一飲而盡。


    眾人一片肅靜,唯有北風呼嘯,大雪紛飛,


    眾人再叩三首,這才緩緩離去。


    眾將士將村中及周邊金鷹鐵騎的屍體堆成幾堆,放火焚燒,大火烈焰滾滾,映紅了半邊天。


    互葬對方將士的屍體,這是兩軍素來不成文的一種規矩。


    從道義上講,這是對對方將士的一種尊重。畢竟雙方將士,都是為國而戰,並不是為了一己之私。


    從科學上講,也是為了防止瘟疫傳播的一種方法。


    寬洪濟命餘下的300餘名三關將士,每人挑選兩套鎧甲、長槍、腰刀、弓箭等武具,特別是箭矢全部進行收集。又專門挑選了八百多匹戰馬。


    晚上在營部,假和尚拍著肅泰的肩膀道:“徒兒,莫要悲傷。”


    肅泰一下子側過身去,大聲道:“我不是你徒兒,以後別來煩我。”


    假和尚抬起頭,長歎道:“這就是紅塵啊!生生死死,死死生生,聚合有緣,離別有份。


    當你的親人摯愛、妻兒老小一個個離你遠去,當你看盡生死離別,無戀紅塵繁華,心若止水之時,便是你破碎虛空,飛升而去之時。”


    肅泰一下子轉過身來,對著假和尚一字一句,大聲地吼道:“去你的狗屁紅塵,我再說一遍,我不是你徒兒,我不要再修煉什麽紅塵功法。”


    寬繼賢聽罷,在一旁大聲訓斥道:“鐵蛋,怎麽說話呢?為師一日,為父一生,既然已拜假和尚為師,便應以父待之!”


    假和尚卻笑道:“不急,不急,紅塵修煉,喜怒笑罵,就該如此。”


    【作者題外話】:本書的中心思想漸漸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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