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顯已經不怕疼了,因為疼痛越大境階越高。半步玄境很多年了,拓跋顯也從未中斷過冥想修煉,可就是不能破鏡。開始他並不著急,因為半步玄境的他在當代年輕俊傑中已經能排進前十了。但自從遇見劉浪之後,拓跋顯的自負和自信就被劉浪無情地按在地上摩擦,而且還是摩擦完這麵兒,翻個麵兒再摩擦的那種。


    拓跋顯初見劉浪時,劉浪的境階還遠不如他,但是就在拓跋顯的眼皮子底下,劉浪從籍籍無名到名傳天下,從黃境到玄境隻用了不到一年的時間。毫無疑問,劉浪已經成了當代年輕俊傑中的佼佼者,也把拓跋顯甩得遠遠的。


    此時拓跋顯還不知道劉浪在經曆了瀚海禁地的一番奇遇之後,已經成了天境強者。若是知道,拓跋顯恐怕會羨慕嫉妒得雙眼發紅。現在拓跋顯的雙眼也在發紅了,那是因為疼,不是一般的疼,是那種扒皮割肉之後放進沸水裏煮,然後撈出來扔進冰窖裏凍,再撈出來扔進滾燙的熱油鍋裏炸的那種疼。這種疼不隻是肉體上的,而是深入到靈魂深處的窒息般的疼。拓跋顯隻能靠嘶吼來獲得片刻的喘息機會,但即便如此,他的意識卻異常清醒,比正常人還要清醒數倍。他那剛剛經過淬煉的身體終於承受不住,先是皮膚龜裂開來,隨後是皮開肉綻,白骨外露。顫抖、嘶吼已經失效,他連片刻的喘息都沒有了,他隻能瘋狂地運轉修為,魔怔一般地鯨吞著那本來不屬於他的能量。


    拓跋顯覺得自己已經死了,但其實他還活著,因為他還知道疼,還知道忍,還記得要破鏡。最主要的是,他忘不了那個人,那個叫劉浪的人。


    “劉浪,你別得意。等我熬過去之後,我就是當代年輕俊傑中的第一人,我會把你這個最先跨入玄境的狂妄小子死死踩在腳下的。你等著吧,我如今受過的所有痛苦,將來要十倍百倍地加到你身上!”


    奪命和魅魂肩並著肩走在大道上,大道上來來往往的打著火把的部眾和狼騎們,一見到他倆就立刻讓開道路躲到兩側路邊,兩人就這樣大搖大擺的向金頂大帳走去。


    正像黃曆說的那樣,溫都龍庭有地境高手坐鎮,而且不是四個,是五個。除了東西南北各一個之外,溫都山山頂上那座供奉天神的金廟裏還有一個,所以說鎮守溫都龍庭的地境高手一共五位。能坐鎮龍庭的至少也得是地境一品下的境階,至於坐鎮金廟的那位很有可能會是地境巔峰。換句話說,其實力隻比拓跋無休低一點而已,隻是因為沒能進入破天界,所以才留在溫都山。


    破天界不是隨便一個地境一品就能進的,因為隻能是破天界選擇地境一品,至於以什麽標準和條件,誰也不知道。所以說地境一品的境階隻是進入破天界的必備條件之一,進去了是天意,進不去也是天意,這時候急不得惱不得,就得耐心修行等著來自天神的賞賜。


    從降落到溫都龍庭附近的那一刻開始,奪命和魅魂就感到了五個地境強者的威壓以及他們的神識掃過,奪命和魅魂大大方方地不躲也不藏,就那麽敞敞亮亮地從眾人麵前走過。


    奪命低聲說到:“我感覺到了拓跋顯在念叨我,他一定沒說好話。”


    魅魂答到:“那他現在一定很痛苦。雜家感覺拓跋無休就是在拔苗助長,用著這種方式把拓跋顯打造成地境強者,其實就相當於催熟,根基絕對是不穩的,後患無窮啊,拓跋無休該明白其中的道理。而且赫舍裏也有什麽特別需要拓跋顯馬上成為地境強者的理由,即便是拓跋璃月被抓也不應該用這種方法折騰拓跋顯吧。如果是在三年之內將天丹吸收融合,那就沒問題了。現在嘛,雜家實在琢磨不透這是為了什麽。”


    “別老雜家雜家的,您現在的樣子是魅魂那個喜歡勾搭人的小妖精的樣子,您這一句雜家,不都露餡兒了。”


    “哦,人家記住了。”


    “對嘍,就是這個樣子。”


    “娃,抬頭看天。”


    劉浪抬頭一看,隻見大帳上方的天空中又出現了異象,那是由七彩光點組成的光環,在夜空中顯得無比的璀璨迷人。


    “天地靈氣!這是又要破鏡了嗎?老天,這個拓跋無休還真是有兩把刷子啊,拓跋顯的天賦也真是可以啊,比我就差了那麽一絲絲。不行,咱們得趕緊阻止他,快走。”


    “有結界,不過已經被消耗得就要崩潰了。等人家劈開它,你就趕緊往裏衝,出手不留情,得手趕緊退出來,人家在這替你擋著!”


    “不用您出手,我吸。”


    嘶,隻眨了一下眼的功夫,罩著金頂大帳的殘破結界就被劉浪吸得一幹二淨,而且還沒驚動拓跋無休。所以,當變成奪命和魅魂模樣的劉浪和黃曆走進大帳的時候,拓跋無休和拓跋顯就跟沒看見他倆似的,該幹嘛還幹嘛。


    “好慘。”劉浪看著拓跋顯的慘狀,不由得在心中嘟囔了一句。


    “是挺慘的。”黃曆冷冷說到。


    “您這語氣不善啊。”


    “因為雜,因為人家已經猜到拓跋無休要幹嘛了。”


    “他在幫著拓跋顯破鏡啊,這誰都能看出來。”


    “你看著吧,隻要拓跋顯破鏡,他的命也就到頭兒了。”


    “為什麽?”


    “因為拓跋無休隻是把拓跋顯當做是給他療傷,並恢複地境巔峰境階的一劑良藥,用自己的直係血脈後裔中佼佼者的血肉、精氣、神識、命數、運勢再加上天丹,共同連煉製的一劑大補良藥。”


    “這麽厲害?”


    “還不止這些,你看到那七彩天地靈氣了吧,經過天地靈氣的淬煉之後,拓跋無休不僅傷勢痊愈,就算當場晉階半步天境都是有可能的。”


    “那咋辦,殺了他倆?”


    “直接殺的話,必將是一場惡鬥。咱們周圍有五個地境高手,加上拓跋無休和半步地境的拓跋顯,咱倆勝算不大,不能硬幹。”


    “我有一招,這招使了多少回了,出手必贏。”


    “什麽招?”


    “吸!”


    砰!


    拓跋顯的肉身再次炸為碎渣,隨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新凝聚。此時,端坐在拓跋顯對麵的拓跋無休睜開了雙眼,站起身來。


    轟!


    一道炸雷轟鳴,閃著七彩的光柱從天而降,瞬間將大帳籠罩。


    所有的痛苦瞬間消失,拓跋顯覺得自己又回到了母親的體內,被溫暖包圍著,那感覺是如此的幸福甜蜜、舒適安寧。但就在這時,一股巨力襲來,直接將拓跋顯的元神撞出體外,讓元神暴露在濃鬱的天地靈氣當中。


    “啊,舒服啊,老夫終於擺脫這煩人的傷痛了!啊~~~~”


    “老祖,你!”


    拓跋顯的元神驚恐地叫著,拚命地想要回到自己的肉身內,但被強行奪舍的拓跋無休一把攥住,揮手之間打入了拓跋無休那具老邁的被傷痛折磨的肉身內。


    “阿浪動手,雜家給你護法!”


    嗡。


    劉浪發動了,濃鬱的天地靈氣頓時如同見到親人一般歡呼著湧向劉浪,拓跋無休立刻發想異狀。


    “奪命,快住手!不,你不是奪命,你是誰!”


    劉浪也不回答,將修為的運轉速度提到了最快。海量的天地靈氣從四麵八方匯聚到劉浪體內,就連那顆還剩一半大小的天丹,也咻的一下被劉浪吸進了體內。


    “啊!我的天丹。阿顯,快殺了他!”


    拓跋顯此時剛剛清醒,聽到老祖的話,他下意識地縱身而起直奔劉浪而去。


    嚓,噗!


    冷森森的劍尖從拓跋無休後背穿入胸前穿出,那銳利的劍尖隻在劉浪眼前閃了一下,隨即消失不見。黃曆抽回長劍,迅速退到大帳口。地境一品上的境階,隻一劍就夠了,隻一劍就能斬斷心脈,刺破識海,斷絕生機。拓跋無休的肉身徹底成了沒用的臭皮囊了。盡管他已經到了地境巔峰,但畢竟還沒成為天境,他的肉身凡人不可破,但在同境階的強者麵前,並非無懈可擊。


    拓跋無休的肉身栽倒在地,鮮血汩汩噴湧,精純濃鬱的修為從肉身的傷口處發散出來眨眼之間就和天地靈氣一樣衝進了劉浪的體內。


    “啊!噗!”


    拓跋顯的肉身慘叫一聲噴出一口鮮血,拓跋無休的元神從拓跋顯的肉身裏衝出,慘叫著撲向劉浪。


    “奪命,我要殺了你!契約,破!”


    噗!


    靠在狼邪大帳上打盹的奪命突然噴出一口鮮血,隨之而來的劇痛頓時讓他栽倒在地,他痛苦地打著滾發出了慘叫聲。被驚動的魅魂跑出帳外,一見奪命這樣頓時被嚇了一跳。


    “奪命,你怎麽了?”


    “我要死了,那個老家夥毀了契約,他是要讓我神魂俱滅!啊!主人,我犯了什麽錯!啊!”


    “奪命,你忍著!”


    唰!魅魂的身影在原地消失不見。


    金頂大帳內,看著安然無恙的劉浪,拓跋無休的元神一時愣住了。


    “原來這樣啊,這契約也不複雜嘛。解!”


    “老家夥,我和奪命幫你幹了那麽多事,你為啥要他神魂俱滅,我殺了你!”


    隨著喊聲,魅魂怒吼著撲向拓跋無休那殘破的肉身。


    “喂,不要弄得那麽血腥啊。解開了,你和奪命的契約已經被我解開了。”


    魅魂抬頭一看,驚訝得瞪大了雙眼,因為她看見奪命正站在天地靈氣中間大吸特吸。而在空中,一個貌似拓跋無休的影子正在苦苦掙紮,但是那影子的雙腿已經被劉浪吸入了體內。而在大帳口,一個和他一摸一樣的魅魂,右手拎著一柄冒著清冽寒光的長劍,左手抓著一個像是拓跋顯的影子在衝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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