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浪一步步走向耶律邪。行進間,他的右手一抬,一把彎刀唰地飛入他手中。僅這一個動作就讓耶律邪的瞳孔緊縮了一下,也讓吳庸身邊的那位白發青袍老者,露出了驚訝的神情。


    “控金術,他竟然會控金術。”


    劉浪不緊不慢地來到耶律邪麵前,沉重的彎刀在他手裏顯得輕飄飄的,就像捏著根草棍兒。劉浪沒有使用控神術,因為實在沒必要。其實這場對決到現在才是真正的開始,兩個人,兩把武器,不借助任何外力,真打實鑿,直到其中一個人倒下為止,這才是生死對決該有的方式。


    耶律邪的武器是一把狹窄細長的劍,名叫刺劍。這種武器在大燕和赫舍裏很少有人用,由於隻能刺不能劈砍,因此被各國的戰士們所唾棄,有著“半殘用的家夥”、“娘們的繡花針”等等蔑稱。但不得不說,也隻有這種武器才適合耶律邪這樣的身板,過於沉重的武器對他來說是個不小的負擔。


    此時,耶律邪單手舉劍直指劉浪。劉浪看了看那把跟魚刺有一拚的刺劍,忍不住吧嗒吧嗒嘴,順手把彎刀扛在肩膀上,這並不是一個在生死對決上應該出現的姿勢。


    “我說老邪,你的金雕在那直撲騰,叫得也很淒慘,你難道不給它上點藥,治治傷?”


    耶律邪沒動,他必須死死盯著劉浪,防止他突然出手。


    “要打就打,別囉嗦!”耶律邪說。


    劉浪豎起大拇哥,然後轉身邁步。


    殺!


    耶律邪怪叫一聲,手中刺劍找準劉浪背心就刺了過去。就在刺劍鋒利的劍尖就要刺進劉浪的背心的那一刻,劉浪猛然扭腰側身,肩上的彎刀帶著呼嘯聲橫掃而出。


    當的一聲巨響過後,耶律邪的刺劍竟被劉浪一刀劈得粉碎,巨大的撞擊力震得耶律邪虎口崩裂鮮血直流,殘存的劍柄直接掉落在地。不等耶律邪反應過來,劉浪瞬間刀交左手,右臂彎曲狠狠夾住了耶律邪的脖子。


    嗨!隻聽一聲大吼,耶律邪竟然被劉浪的右臂掄得騰空而起,背朝下重重摔在草地上。


    唰!雪亮的彎刀劃過一道彩虹,直奔耶律邪的脖子劈下。赫舍裏人發出一陣驚呼,庫荻查直接閉上了雙眼。耶律崇麵上平靜,但那雙放光的眼睛卻出賣了他的心思。


    “阿浪,別殺!”


    黃化才大叫一聲,劉浪的彎刀猛然停住,刀刃距離耶律邪的脖子隻有一根手指的距離。


    耶律邪的雙眼瞪得老大,一動也不敢動地躺在那。此時,他感覺靈魂已經出竅,渾身上下似乎被什麽東西粘住,身上從裏到外似乎都被凝固住了一樣,甚至連呼吸和眨眼都做不到。


    一聲嘹亮的雕鳴響起,金雕呼扇著一隻翅膀踉踉蹌蹌地撲了過來,狠狠撞向劉浪。劉浪縱身而起,輕巧地從金雕頭頂上越過。當他落地回身時,卻見金雕巨大的爪子從耶律邪身上踩了過去。


    “攻守異位,第一回合結束,雙方戰平!”一個赫舍裏官員喊到。


    “噓!哈呸!”大燕這邊一片噓聲。


    那個赫舍裏官員比較年輕,被噓得低著頭躲到後麵去了。


    彎刀再次扛到肩上,劉浪等著耶律邪起來再戰。耶律邪起來了,他看看自己血淋淋的右手,再看看被金雕的爪子撓破的精美的皮甲,看看露出八顆白牙的劉浪,麵無表情的赫連陀。耶律邪知道自己敗了,敗得極慘,敗得眾叛親離。最重要的是,他的飛狼衛完了,精銳盡喪,沒有二三十年的工夫休想重建。這也意味著,他已經失去了成為大可汗的資格。


    耶律邪頓感萬念俱灰,痛苦、悲傷、絕望、憤怒的情緒在他胸中越積越多,當他看到耶律崇的時候,他徹底爆發了。


    “啊!廢物,廢物,我打死你這個廢物!”


    耶律邪從地上撿起一根長矛,狠命抽打著金雕。金雕應該是被暴怒得失去理智的耶律邪驚呆了,它怎麽也想不到,自己拚了命保護的主人,現在卻往死裏打它。


    原本散發著金色光芒的羽毛沾上了汙泥,殷紅的血珠隨著每一次的抽打而四散飛揚。金雕不再躲避和慘叫,而是站直了身軀高揚著頭顱,任憑耶律邪瘋狂抽打卻巋然不動。這一刻,金雕的眼中沒有了溫情,有的隻是冰冷和驕傲。在所有人的眼中,這隻金雕就像一個落難的王者,在麵對死亡時,依舊保持著王者的尊嚴。


    “它比耶律邪更像個赫舍裏人!”庫荻查冷冷說到。


    “他應該去他該去的地方,而不是在這丟人現眼!”赫連陀說。


    “赫連部準備放棄他了?”庫荻查問。


    赫連陀點了點頭。庫荻查揮揮手,製止了那些蠢蠢欲動的狼衛們。


    “為什麽呢?”庫荻查問。


    “我阿爸老了,總說有些事辦的不對,還說現在重新開始還來得及。今後赫連部我說了算,我們將會得到聖女的庇護和祝福。”


    “就這理由,沒別的了?我尊敬的赫連族長。”


    赫連陀伸出了右手,而庫荻查則攤開雙手笑了笑,這一幕被耶律崇看了個清楚也聽了個明白。


    “看來,我真得去見見劉浪了。”耶律崇想。


    “好!”


    從大燕那便傳來的歡呼聲,再次把耶律崇人的注意力拉回到決場上。此時,耶律邪剛從空中落地,仰麵朝天摔在地上。他手中的長矛已從中間折斷,但也幸虧這根長矛攔了一下,否則耶律邪的胸前不光會印著一個腳印,而是直接將他整個人踹斷。


    在耶律邪落地的同時,劉浪的右腳慢慢收回。他陰沉著臉,一步步向前走去,但他不是走向耶律邪,而是走向那隻金雕。


    渾身是血的金雕站在原地不動也不叫,隻用一雙冷冰冰的眼睛盯著劉浪。劉浪停下腳步,雙眼直視金雕。金雕的羽毛頓時炸了起來,巨大的雕嘴慢慢張開,鋒利的爪子在草地上輕輕撓動著,這是對劉浪的警告。


    小玄幾步躥到金雕跟前,一口清水噴出,等這些清水落到金雕身上的時候就化作了冰殼。先是封閉了金雕折斷的右翅,隨後封閉了金雕身上所有還在淌血的傷口。金雕的羽毛恢複了平順,因為一股清涼代替了痛楚和灼熱,讓它那顆滿是憤恨的心逐漸平靜。緊跟著,一個溫柔的聲音在金雕腦海裏響起。那不是人類的聲音,而是來自金雕一族的語言。金雕仿佛回到了還是個蛋的時光,雖然看不見爹娘,但每天都能聽到爹娘的聲音,和現在這個聲音一模一樣。


    一顆大大的淚珠從金雕眼中湧出,順著沾滿泥汙灰塵和空中王者那無比高貴的鮮血的羽毛滑下,滴落在青草地上。


    “不哭。以後,你、小玄、赤炎,還有我,咱們就是一家人。對了,以後你就叫小金吧。”劉浪摸著金雕說道。


    小金似乎聽懂了,高昂的頭慢慢低下,它閉起雙眼感受著從劉浪手中傳來的溫暖。


    “阿浪,小心啊!”薛不器大叫著。


    劉浪根本沒回頭,隻聽聲音就知道是耶律邪那家夥殺來了。這個隻會從別人背後下手的倒黴蛋兒,這次是真的瘋狂了。就在金雕低下頭表示順服劉浪的那一刻,耶律邪徹底瘋狂了。他撿起地上的彎刀,一聲不吭地衝向劉浪,亮晃晃的刀尖直插劉浪後心。


    這家夥害人的時候還保存著一點清醒,知道自己和劉浪差距太大,所以不吭不哈,悄咪咪的出手。隻是當薛不器喊了那一嗓子之後,耶律邪知道瞞不住了,這才尖叫一聲:“劉浪,我要殺了你!”


    劉浪沒動,小玄沒動,金雕也沒動,包括那位白發青袍的鄭老也沒動。


    赫連陀歎了口氣說:“看看,這就是我赫連部選的主子,他能給我們帶來什麽呢?”


    “以前他不這樣啊,這到底是怎麽了?”庫荻查問。


    “因為他得到了圖木克。”赫連陀答。


    “什麽!那為什麽還這麽弱?”


    “他試過很多遍了,血都流了快一碗了,可圖木克就是不搭理他。沒一次放出過神光,你明白這意味著什麽了吧?”


    “我們重新選人吧,必須的,應該馬上就開始選。”


    “好。”


    赫連陀再次伸出右手,這一次,庫荻查的手和他的手緊緊握在了一起。這兩人說話的時候,距離耶律崇也就幾步遠,準確地說赫連陀和庫荻查其實就站在耶律崇的左右稍靠前的位置,耶律崇想不聽見都難。


    此時,赫連陀和庫荻查同時回頭看著耶律崇。耶律崇看看他倆,隨後說了句:“我三哥要死了。”


    “特勒是希望他活著,還是希望他死了?”庫荻查問。


    “阿崇,我打算把你阿媽的那個部族已經並入赫連部,我還打算認你的阿媽做姑姑。以後你就管我叫大表哥吧,我阿爸會答應的。隻要你點個頭,一切都不用你操心。”


    “他不會真的死吧?”耶律崇指著耶律邪問。


    “他不會死,大表哥我向你保證,不信你看。”赫連陀說。


    耶律崇眼睜睜看著耶律邪的彎刀就要刺中劉浪了,而劉浪手中什麽武器都沒有。但就在眨眼之間,隻聽嘶的一聲,一道烏光迸出,耶律崇的雙眼頓時瞪得溜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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